虐心《东北猎王》是以陈郦作为主角,大胆的构思也让人眼前一亮!主要内容简介:...
天光未彻,混沌的青灰色刚渗进窗缝,像一滴墨晕染开宣纸上的留白,陈郦便睁开了眼。
炕灶早已冷透,屋里像个封实了的冰窖。
呵出的气凝成白雾,袅袅上升,又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在眉睫上凝结成细碎的霜花,稍一眨动,便有冰凉的触感。
他极轻地起身,破旧的棉褥在身下发出“沙沙”的细微摩擦声,在这死寂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旁,妻子和女儿蜷缩着,像两只畏寒的猫,睡得正沉,呼吸均匀而微弱。
然而,对面铺上的父亲***,却几乎在他动身的同一刻,立刻睁了眼。
那双浑浊的眸子,在昏暗中如同两盏将熄的油灯,静默地投向他,没有惊讶,没有疑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一言不发。
陈郦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决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孤注一掷。
他默默穿上那件厚重的老棉袄,补丁摞补丁,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根粗糙的麻绳紧紧扎在腰间,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这是常年食不果腹留下的印记。
狗皮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手上的破手套,指尖处早已敞着窟窿,寒气便顺着这些“窗口”,像针一样刺进来,冻得指骨生疼。
走到墙角,他摸索着拿起几个冻得硬邦邦的土豆,它们冰得硌手,像一块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他将土豆揣进怀里,紧贴着胸口,指望用这点微薄的体温慢慢煨软它们。
这,就是他今日全部的干粮,是支撑他在茫茫雪林中跋涉的唯一能量来源。
最后,他从门后取下那杆陪伴了父亲大半辈子的抬杆子。
枪管冷硬,木托上缠着磨得发亮的铜丝,那是岁月和无数次握持留下的痕迹。
他用一块粗布仔细擦拭着,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铁皮盒子里倒出父亲省给他的那点宝贵火药和几颗***,动作熟练而精准地装填妥当,最后,将击锤小心扳到安全位置。
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生的希望。
“爹,我走了。”他声音压得低而稳,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挤出两个字,沙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当心。”
这两个字,重逾千斤。
陈郦重重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他深吸一口凛冽的冷气,那空气像刀子一样割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
他猛地拉开门闩,推开了那扇吱呀怪响、四处漏风的木门。
“呼——”
一股狂风裹挟着雪沫,如同无数细小的冰砂,劈头盖脸地砸来,瞬间迷蒙了他的视线,也灌了他一嘴的冰冷。
门外,积雪已没至膝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天地间,唯余莽莽白茫,一片混沌。
远山的轮廓早已隐匿在翻滚的雪雾里,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暗影,沉默而危险,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没有丝毫犹豫,扛起沉重的抬杆子,深一脚浅一脚,毅然扎进了这片冰封的世界。
靠山屯还未完全苏醒,只有寥寥几缕孱弱的炊烟,刚从烟囱里钻出来,便被无情的狂风撕扯得粉碎,消散无踪。
雪地上,零星散布着几行深浅不一的脚印,那是早起的勤勉人挑水或喂牲口留下的生命痕迹。
他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池塘的石子,在寂静的村落边缘激起了一圈细碎的涟漪——那是早起村民的目光和议论声。
“哟,那不是老陈家那小子吗?大清早的,扛着枪,这是要作啥妖?”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却又透着好奇。
“进山?就这鬼天气?他怕不是疯了吧!”另一个声音拔高了几分,充满了难以置信。
“啧,还能为啥?准是家里揭不开锅,急眼了呗……”有人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却又夹杂着一丝看好戏的冷漠。
“就他那两下子?我看呐,别是给山里的大爪子送了口福……”
“哈哈哈,我看悬!能打只耗子回来,都得算山神爷今儿个打盹儿了!”
议论声顺着狂风,一句句清晰地钻进陈郦的耳朵,像细小的冰锥,试图刺透他的伪装。怀疑、怜悯、幸灾乐祸、毫不掩饰的奚落……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然而,陈郦的面色却如常,仿佛那些话语只是风雪的一部分,过耳即散。
前世的他,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历经风雨,什么样的明枪暗箭没见过?
岂会因这点闲言碎语就动摇心志?
恰恰相反,一踏入这片无垠的雪原,吸入这清冽刺骨的空气,他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舒畅!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回归了本应属于他的天地。
一股悄然涌动的热流,正从丹田处缓缓升起,驱散着体内的寒意。
他的步伐稳健,即使在深雪中行走,也并不感到十分吃力。
‘超凡体质’,这是他穿越到这个贫瘠年代,上天赐予他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依仗,此刻正默默对抗着这严酷的自然。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的视觉、听觉,也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看清远处雪地上,一只麻雀跳跃时留下的细微爪印;能听见风穿过不同形状枯枝时,发出的高低不同的呜咽音调;甚至……他能隐约感知到,在厚厚的雪层之下,那些微弱的生命流动。
‘超感官!’ 陈郦的心脏猛地一跳,心下一片滚烫!这金手指,简直就是为这茫茫山林而生的!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没有冒进。
依据脑海中融合的、属于原主的模糊记忆,他选择了离家最近、地形也相对和缓的“吊盘子”(山坳)。此处背风,阳光相对充足,植被也更为丛生,或许能藏着野鸡、树鸡之类的小型猎物,那是他目前最现实的目标。
踏入山林深处,外界的喧嚣顿时被隔绝,风雪声似乎也小了些。
天地间,唯余风雪呼啸的单调背景音,以及脚下积雪被踩压时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清晰而有节奏。
他放缓了脚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细致地扫视着每一寸雪地,每一片灌木丛。雪地是诚实的记录者,任何生命的痕迹,都无从遁形。
时间一点点流逝,近一个时辰过去了,除了几只受惊飞起的麻雀,他一无所获。怀里的土豆依旧硬得像石头,身体的热量却在持续消耗,寒冷再次开始侵蚀他的四肢百骸。
不能急。
陈郦在心中告诫自己。狩猎,最忌讳的就是焦躁。越是焦急,越容易错失机会,甚至暴露自己。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的浮躁,眼神越发专注。
蓦地,他的目光被侧前方一片低矮的灌丛吸引——那里的雪地上,印着几串凌乱却又特殊的痕迹!
他立刻蹲下身,像一尊冰雪雕塑般,仔细观察。只见雪地上,散落着一个个小巧的、呈“个”字形的蹄印,蹄尖深而蹄跟浅。
附近,还有几处被刨开的小雪坑,露出底下枯黄的野草和几颗干瘪的苔藓。
是“跳子”(狍子)!而且不止一只!看蹄印的新鲜程度,边缘还未被新雪覆盖,它们显然离去不久!
陈郦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热血瞬间涌上头顶!狍子!这可是比野鸡肥美的多的猎物!足够一家人吃上好几顿了!
他强压下激动的心情,依据融合的记忆与狩猎知识,开始仔细“码溜子”(追踪辨迹)。
蹄印的大小、深浅、间距、朝向……无数信息飞快地在他脑中汇集、分析。
‘三只,一大两小。
大的蹄印深而清晰,小的浅而凌乱。是母狍带着崽。看这方向,是往东边去了。蹄印间距忽大忽小,像是受了惊,跑得很急,但看这范围,应该不远!’
他即刻起身,端稳了肩上的抬杆子,枪托抵住肩窝,循着那串珍贵的足迹,如同一只经验丰富的猎豹,小心而迅速地追了上去。
又追了一刻多钟,穿过一片疏朗的白桦林,蹄印突然拐进了一片更为茂密的柞树林。
光线顿时暗淡下来,风雪也被茂密的枝叶挡去了不少。
陈郦的动作愈发轻缓,几乎是脚尖着地,悄无声息地挪移,呼吸也压到了极轻,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惊跑了猎物。
猎物,近了。
他那超乎常人的听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声响——是牙齿咀嚼东西的“窸窣”声?混合着干草被折断的轻响。
陈郦屏住呼吸,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贴靠在一棵粗老的柞树后,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擂动着,几乎要跳出来。
他缓缓探出半只眼睛,望向声音来源处。
前方不远处,雪地里,三只灰***的身影正在低头啃食着什么。
它们的毛色与枯黄的柞树叶和雪地背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正是那只体型稍大的母狍子,带着两只半大的幼崽!
小家伙们显得有些警惕,时不时抬起头,竖起耳朵四下张望,而那只母狍,则相对放松一些,只顾着埋头啃食着雪下露出的干草和几颗偶然发现的橡果。
它们似乎并未察觉到,致命的威胁已然在侧。
机会!
陈郦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那空气仿佛带着雪的清新和松枝的微苦,瞬间平复了他有些激荡的心绪。
他缓缓端平了沉重的抬杆子。
冰冷的枪托抵紧肩窝,传来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般的踏实感,仿佛这杆老枪,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瞄准,屏息。
目标,那只体型最大的母狍子。只有放倒它,才能确保收获。
他的手指,稳稳地扣上了扳机。眼神锐利如鹰,穿透了林间弥漫的风雪和薄雾,死死锁定了那个灰***的身影。
风雪似乎停滞了,时间也仿佛凝固了。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是击锤落下的声音。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