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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在旁边轻轻吐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还好被选上了。”

姜黎侧头看他,压低声音问:“没被选上的,会怎么样?”

余生望着昏暗的屋顶,神色淡淡:“八成会被送去斗兽场。那地方……没见过有人能活着出来。”

“斗兽场?”姜黎心口一紧。她只在小说里读到过此类字眼,从未想过会在现实见到。

她忍不住追问:“那现在,到底是哪个朝代?咱们被卖到这儿,就没人管吗?官府呢?”

余生转头看她,神色有些古怪:“朝代是何意?这里是宁国。官府怎么会管咱们?这烟霞洲,本就是朝廷建的,专供那些达官贵人取乐。”

他盯着她,“你是不是脑子给嗑傻了,连这是哪儿都不知道?”

姜黎勉强笑了笑:“呵呵……确实是脑子摔糊涂了。”

她低着头,慢慢理着脑子里那点混乱的信息。

宁国,烟霞洲。

这两个词,她从没在任何历史课本或古装剧里听说过,十之***是个架空朝代。

别人穿越,动辄是金枝玉叶、郡主公主,最差也有个俏寡妇当当。轮到她,怎么就直接落到人贩子的窝子里来了?

她懊恼得扯了扯袖口,登山服的魔术贴沙沙一响,熟悉的质地仿佛提醒她——自己是身穿。

她僵了一下,忽地低头摸了摸腰间,几秒后,眼神亮了。

腰包还在!

她连忙转身退进角落,将包翻转到面前,拉开拉链检查。

空间不大,都是些随身携带的应急用品:一小瓶碘伏、一卷纱布、几个创可贴、两根能量棒、一个指南针、还有一个***打火机……和一包皱巴巴的华子。

她盯着那包烟,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这腰包她本来不想带,偏偏她爸非塞给她,姜黎妈妈不让他抽,他自己又馋,硬是让姜黎背着这腰包藏烟。

她原先还气他,现在忽然庆幸,幸好那天没发火。

姜黎把腰包重新拉好,藏在腰间。

她知道,靠这点东西未必真能逃出去。但眼下,除了这几样,她再无依仗。

还有十五日。

她得等机会,一点点摸清楚这鬼地方的门路。

姜黎靠近窗子,朝外望了望。

只能看见隔壁那间破房,门前是几块歪歪斜斜的石板路,再远一点,便被院墙挡死了。

她握紧手指。

看不见四周,就不知道这里是坐落在城中,还是荒郊;不知有几道门,有多少人守,什么时辰换班,有没有人来送水、送饭……

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能做。

她得等。

等一次人来人往的机会,等有人疏忽,等一次能看清院外布局的缝隙。

——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了。

黑山领着几个大汉走进屋中,抬手一指:“被雪娘挑中的那几个,跟我出来。”

姜黎随人站起,默不作声地走出门去。

一踏出那间屋子,她才第一次看清这地方的全貌。

四周是封闭的院墙,很高,墙头镶着尖瓦,靠近根部还扎了铁钩,别说普通人,她这种专门学过攀岩的人都未必能翻出去。

院子不大,约莫有七八间房舍,分布不算整齐,正中是一块空场。角落里设了个简易厨房,还有一口水井,旁边有几人看守,腰间都挂着短刀。

门口也有人站岗。

姜黎扫了几眼,心中渐渐冷下去。

最让她震住的不是这些——而是那高墙之外的景象。

墙外,并非她想象中的野林荒山,而是雕梁画栋、楼台成片。远远望去,金瓦飞檐、朱柱回廊,隐隐还有纱幔随风飘动,人影走动。

起初她还以为这只是藏在荒山野岭的黑窝,哪知一墙之隔,竟是雕梁画栋、人影憧憧。

想逃出去,谈何容易。

这是地狱。

而她,得从地狱里活着跑出去。

黑山领着几人,走到对面一间房前。

那屋子比姜黎之前关的那一间稍小,门窗完好,地上也干净了些,靠墙处摆着几张木床,虽旧,至少不再是草席堆。

黑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棍子,语气比先前收敛些:“这几***们就住这,老实点,别给我惹事。”

他扫了几眼众人,见没人出声,便甩手离去。

姜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门是开着的。

黑山竟然没上锁。

她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锁与不锁,其实没差。住在这间屋里的人,都是被雪娘挑中的,旁人巴不得被选中,谁还会起逃心?

更何况,这院子里遍布打手,墙高刀密,门口还有人守着。

锁,不锁,都一样。

姜黎随手挑了张靠墙的床,余生则坐到了旁边那张上。

床是木板拼的,只有几张薄薄的褥子,硬得硌背,她刚靠下去,就觉肩胛骨顶在板缝上,直叫人难受。

余生却一脸满足,仰头长舒了口气,道:“总算能睡张床塌了。”

姜黎偏头看他:“怎么,你平常不睡床的?”

“哪来的床?”余生眼睛都没睁,语气倒轻松,“家中只有我爹娘睡床,我和几个弟妹都睡在堂屋角落,打个草席,盖个破被头就算不错了。”

姜黎听了,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垂眼。

余生凑过来,指尖拈了拈她袖口,若有所思道:“你这身衣料,摸着挺怪……人也白,皮肤嫩得很,一看就不像我们这种人家的。”

他顿了顿,斜睨她一眼:“你当真是被拐来的?”

姜黎一笑,神色不动:“我家不算什么富户,日子倒也过得去。是被拐来的,没骗你。”

“那你呢?”她反问一句。

“我啊,是被我爹娘卖来的。”

“前些日子村里闹灾,地里颗粒无收,庄头把租子催得紧,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没法子,只能把我卖了。”

他说得平静得很。

姜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你被爹娘卖了,还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别人遇上这事,不都得哭天抹泪吗?”

“我哭什么?”余生笑了一下,懒懒地侧过头来看她,“我巴不得他们早点把我卖了呢。”

他语气带着点打趣,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们村里有个大户,姓李。几年前他也把儿子卖到了这地方。”

“那会儿他家穷得揭不开锅,连老鼠都不屑来了。结果人一被卖来,没两年,李家就在村里盖了大瓦房。”

“后来我们村子又闹灾,饿死了差不多一半人。可李家呢,天天有肉吃,炊烟冒得比庙里的香还旺,还有仆人伺候。”

“你说,我要是也能让家里吃饱饭,不是比待在村里等死强?”

姜黎怔怔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曾在书里读过很多关于灾荒、战乱、卖儿卖女的记载,也背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可那时不过是纸上的文字,讲义里的注释。

如今,那些她曾以为遥远的词句,就活生生地坐在她身边。

是个少年,说着被卖、说着饿死,说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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