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一片温吞吞的海水里,浮浮沉沉。
苏婉是被热醒的。
不是那种燥热,而是一种……被严密包裹的、密不透风的暖。周身像是被什么坚韧又温热的藤蔓缠绕着,动弹不得。
她费力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滑的、肌理分明的……胸膛?
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线条流畅的锁骨下方,是匀称结实的胸肌。再往下……
苏婉的视线顿住,脑子嗡了一声,昨晚那些破碎又火热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
她好像……真的把沈砚给扑了?
不对,最后好像是被反扑了?
脸颊轰地一下烧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把自己从他怀里挪出去。刚动了一下,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就是一紧,将她更牢实地摁回那片温热的胸膛上。
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睡意的、比平日低沉沙哑许多的鼻音:“……别动。”
苏婉瞬间僵成一块木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他还没醒?还是醒了?
她偷偷抬起眼皮,觑向头顶的男人。他依旧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面容平和,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峻,也没了昨晚那骇人的侵略性,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顺?
错觉!一定是错觉!
苏婉屏住呼吸,再次尝试,像只蚕宝宝一样一点点往外蛄蛹。
眼看就要成功脱离那片“火热”的禁锢,腰间忽然一紧,天旋地转间,她被人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沈砚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眸色清明了些,但依旧带着初醒的朦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夫人,”他开口,晨起的嗓音低哑得性感,“一大早,要去哪儿?”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寝衣,体温交融。苏婉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某处不容忽视的变化,脸烫得能煎鸡蛋。
“我……我饿了!”她眼神飘忽,胡乱找了个借口,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沈砚静默地看了她片刻,直看得苏婉头皮发麻,以为他又要开始训诫什么“晨起需恪守礼仪”、“白日不可宣***”之类的大道理时,他却忽然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过她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像个……确认所有物的大型猛兽。
苏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嗯。”他应了一声,意味不明。然后又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才撑起身子,“传膳吧。”
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微凉的空气涌入,苏婉莫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她看着沈砚起身,披上外袍。他的动作依旧从容不迫,背脊挺直,恢复了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仿佛昨晚那个失控地将她揉进怀里、在她耳边喘息低吼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如果不是身上那隐隐的酸疼提醒着她……
“咳。”沈砚系好衣带,转过身,视线落在她露在锦被外的、布满暧昧红痕的锁骨上,眸光微微一顿,随即移开,耳根处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语气却依旧平淡无波,“今日需入宫谢恩,夫人……早些准备。”
说完,便抬步向外走去,步伐稳健,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点仓促的意味。
苏婉盯着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眨了眨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她的禁欲系相公,也会害羞啊?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那头因为重生而一直惴惴不安的小鹿,终于欢快地蹦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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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谢恩的过程繁琐又无聊。
马车里,沈砚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
苏婉偷偷瞄他。
嗯,侧面线条完美,下颌线紧绷,喉结……唔,好像有点性感。
她假装整理裙摆,身子一歪,“不小心”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男人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块铁。但他没有推开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苏婉得寸进尺,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他一片袖角,轻轻拽了拽,声音软绵绵的:“相公,我有点紧张。”
沈砚终于睁开眼,侧头看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只是目光在她故作可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将她那只作乱的小爪子握进掌心,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置疑。
“规矩已与你分说清楚,无需紧张。”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但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谨言慎行即可。”
掌心相贴,温度传递。
苏婉心里的小花噼里啪啦地开了一片。
哦豁!有进步!都会主动牵手了!(虽然可能只是为了制止她继续拽他袖子?)
她立刻顺杆爬,反手将他的手指扣得更紧,十指交缠的那种,然后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肩上,感觉到他身体又是一僵,却终究没有躲开。
“嗯嗯,有相公在,我不怕。”她笑得像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
沈砚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只是那悄然泛红的耳根,再次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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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之上,觥筹交错。
沈砚作为新科状元兼新婚驸马(虽然苏婉只是个受宠的郡主,但皇帝舅舅给面子,排场按公主规格办的),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少官员带着家眷前来敬酒,其中不乏一些妆容精致、眼波流转的闺秀小姐。
一位侍郎家的千金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沈大人,恭喜新婚。妾身敬您一杯。”
那眼神,黏在沈砚身上,都快拉丝了。
苏婉正埋头苦吃一块芙蓉糕,见状,腮帮子鼓鼓地抬起头,眼睛眯了眯。
哦豁?当她是死的?
沈砚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刚要抬手举杯,一只沾着糕点屑的小手却更快地伸了过来,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苏婉站起身,对着那位瞬间僵住的小姐,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甚至有点傻白甜的笑容:“这位姐姐,我家相公酒量浅,一杯就倒,倒了可就没法陪我了。这杯酒,我代他喝了吧!”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一仰头,豪气干云地干了。喝完还咂咂嘴,把杯底亮给对方看,笑得一脸无辜:“好酒!谢谢姐姐啦!”
侍郎千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众人表情各异,有看笑话的,有惊讶的,也有暗自摇头觉得这位新夫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嗯,活泼率直(没规矩)的。
沈砚侧目看着身边这个叉着腰、像只护食小豹子般的夫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
他伸手,轻轻将苏婉拉回座位,拿出自己的帕子,动作自然地擦去她嘴角的糕点屑和酒渍,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清晰的回护:“内子率真,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连忙打哈哈圆场:“夫人真性情,哈哈,真性情……”
那侍郎千金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苏婉坐下,得意地冲沈砚扬了扬下巴,眼神亮晶晶的,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沈砚没夸她,只是将一盘新上的、她多看了两眼的水晶虾饺,默默推到了她面前。
苏婉顿时笑开了花。
嗯,护食成功!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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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红烛再次燃起,但氛围却与昨夜截然不同。
沐浴后的苏婉穿着柔软的寝衣,趴在床上,晃荡着两只***的脚丫,看着沈砚坐在灯下看书。
嗯,侧脸真好看,鼻梁真挺,睫毛真长……看书的模样也帅得人神共愤!
就是……太安静了。
这都成婚了,难道每晚都要一个看书一个发呆吗?那多没意思。
她眼珠转了转,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赤着脚走到他身后,故技重施,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他精准地捉住了手腕。
沈砚放下书,转头看她,眉梢微挑:“何事?”
“相公~”苏婉顺势挤进他和书案之间,坐到他腿上,手臂软软地勾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春宵苦短……我们是不是,该做点正经事?”
沈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垂眸看着怀里香香软软的人儿,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带着明目张胆的引诱。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干:“白日的宫规……都记熟了?”
“哎呀,那种东西明天再记嘛!”苏婉不满地嘟囔,凑上去用鼻尖蹭他的下巴,“书上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她身上刚沐浴过的馨香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息,柔软的身体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
沈砚的呼吸渐渐加重,眸色转深,像化不开的浓墨。他盯着她开合的红唇,忽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上去。
“唔!”
这个吻带着不同于昨晚的急切和侵略性,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渴望终于决堤。
苏婉被吻得晕头转向,浑身发软,只能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才微微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粗重。他的眼神暗得吓人,里面翻滚着苏婉熟悉又陌生的欲念。
他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相公?”苏婉搂着他的脖子,眼神迷蒙。
沈砚将她放入锦被中,俯身压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夫人的功课……为夫现在就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