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弃我护白月光雨夜我签流产书》免费阅读!这本书是林晚江创作的一本言情,主要讲林晚江临苏晴的故事。讲述了:...
江临的白月光苏晴回国那天,是我生日。他切蛋糕的手停在半空:“晴晴心悸犯了,
我去看看。”我默默把蛋糕推远:“非去不可?”“她一个人在国内。”他抓起外套,
眼神扫过我隆起的小腹,“你该知足。”后来我浑身是血倒在雨夜里,打给他最后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苏晴:“临哥在给我煮醒酒汤,他说……你早该识相点消失。”我笑着挂断,
签了流产同意书。再后来,江临疯了一样踹开病房门。我晃着离婚协议轻笑:“江总,
现在我和你的孩子……都知足地消失了。”第一章晚上七点,天刚擦黑。
市中心那家贵得要死的法餐厅,靠窗的位置。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
中间摆着个挺精致的奶油蛋糕,上面歪歪扭扭插着根数字蜡烛,“28”。烛火一跳一跳的,
映着林晚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对面的男人,江临,正慢条斯理地切着面前那块五分熟的牛排。
刀叉碰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脆响。他动作优雅,带着点漫不经心,
好像对面坐着的不是他怀孕五个月的妻子,而是个不太重要的商业伙伴。“今天这牛排还行。
”江临头也没抬,随口说了一句。林晚“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蛋糕上。
奶油边缘已经开始有点软塌塌地往下流。她没动面前那份鹅肝,胃里有点堵。
今天是她二十八岁生日。江临能记得订餐厅、买蛋糕,已经是破天荒的“体贴”了。
她该知足?脑子里闪过这个词,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空气有点闷。
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但林晚只觉得那声音嗡嗡的,吵得人心烦。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水滑下去,也没能浇灭心口那点说不出的滞涩。就在这时,
江临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猛地亮了起来,嗡嗡的震动声在安静的餐桌上显得格外刺耳。
林晚下意识地看过去。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眼里——苏晴。
江临切牛排的动作顿住了。他几乎是立刻放下刀叉,一把抓起了手机。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还有那双骤然亮起来的眼睛。那里面,
有林晚很久很久没见过的紧张,甚至……是慌乱。“喂?晴晴?”江临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那份急切藏不住,“怎么了?……心悸?又犯了?药呢?……身边没人?……好,好,
你别慌,我马上过来!等我!”电话挂断。餐厅里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
却衬得他脸色有些发白。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引得旁边几桌的客人侧目。“我得走了。”江临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语速飞快,
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林晚没动。她看着桌上那个已经开始融化的蛋糕,
烛火还在微弱地跳动。她甚至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踢了她一脚。她慢慢抬起头,
看向江临那张写满焦灼的脸,声音很平,没什么起伏:“非去不可?今天是我生日。
”江临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拧紧,像是觉得她这话问得极其不合时宜,甚至有点无理取闹。
他匆匆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那眼神里没有温情,只有一种被拖累的不耐烦。
“她一个人刚回国,人生地不熟,心悸犯了身边没人,很危险。”他的语气硬邦邦的,
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林晚,你该知足。至少你现在是江太太,
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别闹。”“知足”两个字,像两记耳光,抽得林晚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看着江临,那张英俊的脸此刻显得无比陌生。她没再说话,
只是默默地把面前那个已经开始塌陷的生日蛋糕,往旁边推了推,推得离自己远了些。
江临似乎松了口气,以为她的沉默就是妥协。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餐厅门口走去,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臂弯,很快消失在旋转门后。
餐厅里悠扬的钢琴曲还在继续。林晚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满桌没怎么动过的昂贵菜肴,
还有那个正在加速融化的蛋糕。烛火终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留下一缕细细的青烟,
很快消散在空气里。她拿起叉子,戳了一小块融化的奶油,放进嘴里。很甜,甜得发腻,
腻得她胃里一阵翻涌。第二章苏晴回国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在林晚死寂的婚姻里激起了圈圈涟漪。这涟漪很快变成了汹涌的暗流。江临开始频繁地晚归,
甚至不归。理由千篇一律,却又冠冕堂皇:苏晴刚回国,需要熟悉环境;苏晴身体不好,
需要人陪着去医院复查;苏晴心情低落,
需要朋友开解……林晚成了那个永远被排在“需要”之外的人。这天晚上,
江临难得回来得早了些。林晚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一本育婴书,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
动得也厉害。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江临看起来心情不错,
甚至主动开口:“晴晴今天状态好多了,我带她去吃了那家新开的日料,她说味道很正宗。
”他一边换鞋,一边随口说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分享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趣事。
林晚翻书的手指停住了。她没接话,只是觉得小腹被孩子踢得有点疼。
江临似乎也没指望她回应,径直走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是保姆张姨做的。江临坐下,拿起筷子。林晚放下书,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她没什么胃口,
但还是拿起碗筷,夹了一筷子青菜。饭吃到一半,江临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苏晴。
他立刻放下碗筷接起,语气是林晚从未听过的温柔耐心:“晴晴?……又不舒服了?药没带?
……别急,我马上给你送过去。地址发我。”电话挂断,江临站起身,
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犹豫。“她胃不舒服,药忘带了,我得给她送一趟。”他解释了一句,
更像是通知。林晚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她看着江临,声音很轻,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我……不太舒服,你能……”“张姨在家。
”江临打断她,已经走到玄关开始换鞋,语气有些不耐烦,“晴晴那边急,她一个人住酒店,
我不放心。你忍忍,或者让张姨给你倒杯热水。”他换好鞋,拿起车钥匙,拉开门。
一阵带着湿气的冷风灌了进来。“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风雨欲来,
也隔绝了林晚最后一点微弱的期望。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还有张姨在厨房收拾碗筷的轻微水声。桌上的饭菜还冒着一点热气,但林晚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慢慢放下筷子,手无意识地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
里面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不安地动了几下。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
乌云翻滚,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真的要下雨了。林晚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胃里那点不适,似乎真的变成了尖锐的疼痛,一下下地绞着。
她想起刚才江临提起苏晴时那轻松的语气,想起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那个“知足”,
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带着冰冷的嘲讽。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
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江临带着一身微凉的夜气和水汽走了进来,他手里拎着个小小的药袋。林晚睁开眼,看向他。
江临把药袋随手放在玄关柜上,脱下沾了湿气的外套。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但眉宇间那点对苏晴的担忧已经散去。“送到了?”林晚问,声音干涩。“嗯。
”江临应了一声,走到餐桌边,似乎才想起自己饭没吃完。他拿起筷子,
夹起一块已经冷掉的排骨,随口道:“她没事了。就是刚回国,水土不服,
加上一个人住酒店,心里不踏实。”林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江临吃了几口冷菜,
大概觉得味道不好,放下了筷子。他像是才注意到林晚苍白的脸色和一直捂着肚子的手,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还疼?让张姨给你热点汤?”林晚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他放在玄关柜上的那个药袋上,透明的塑料袋里,隐约能看到一盒胃药。
她忽然觉得有点荒谬,有点可笑。“苏晴……”她开口,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尖锐,“她很重要,是吗?”江临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
看向林晚,眼神里带着审视,还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林晚,你又想说什么?”“没什么。
”林晚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只是觉得,江总对朋友,真是无微不至。
连胃药都亲自送上门。”江临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笼罩着林晚。“朋友?”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林晚,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没有这个孩子,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跟晴晴比?”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进林晚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小腹的疼痛骤然加剧,一股温热的液体似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江临……”她声音发颤,手死死按着肚子。江临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痛苦,或者看见了,
也根本不在意。他冷冷地丢下最后一句:“别整天胡思乱想,摆正你的位置。安分点,
对大家都好。”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径直走向书房,关上了门。“砰”的关门声,
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林晚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浑身发冷,
身下的温热却越来越明显。她低头,看到浅色的家居裤上,已经洇开了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第三章那抹暗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晚浑身一激灵。尖锐的疼痛从小腹深处猛地炸开,
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张姨!”她失声叫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厨房里的张姨闻声跑出来,一眼看到林晚惨白的脸和裤子上的血迹,
吓得魂飞魄散:“哎哟我的天!太太!这……这是怎么了?”她手忙脚乱地冲过来扶住林晚。
“疼……好疼……”林晚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身体的疼痛更甚。“别怕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张姨还算镇定,
一边用力搀扶起林晚,一边扯着嗓子朝书房喊:“先生!先生快出来!太太不好了!见红了!
”书房的门纹丝不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先生!江先生!”张姨又急又怕,
声音都变了调。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进冰冷的深渊。她咬着牙,
借着张姨的力气勉强站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身下的温热感更汹涌了。
“别……别叫他了……”她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打……打120……叫车……”张姨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边用力撑住林晚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老年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电话接通,她语无伦次地报着地址和情况。外面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很快连成一片水幕。狂风卷着雨丝,发出呜呜的声响。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迅速而专业地将几乎虚脱的林晚安置好。
张姨抓了件外套裹在林晚身上,跟着一起上了车。车门关上的瞬间,
林晚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二楼书房的位置,
窗帘紧闭,透出一点冷白的光。他就在里面。他知道她出事了。可他没出来。
尖锐的鸣笛声划破雨夜,救护车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车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紧张的气氛。林晚躺在担架上,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
每一次晃动都带来一阵剧烈的宫缩痛。冰冷的仪器贴在她肚子上,
护士在快速询问她的孕周、病史。疼痛和恐惧像两只大手,反复撕扯着她。她死死咬着下唇,
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绝望中浮沉。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里面是她的手机。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她。最后一次。她再试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
她划开屏幕,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忙音。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声都敲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喂?”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慵懒的沙哑,
背景里似乎还有轻柔的音乐声。是苏晴。林晚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只剩下粗重的、带着疼痛的喘息。“谁啊?说话。”苏晴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林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屈辱和疼痛让她浑身都在痉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苏晴在辨认这个号码。然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轻轻地、带着点胜利者般怜悯的笑意,开口了,声音清晰地穿透听筒,
钻进林晚的耳朵里:“哦,是林晚姐啊?这么晚了,有事吗?临哥在给我煮醒酒汤呢,
他今晚在我这儿。”她顿了顿,语气里那种刻意的、甜蜜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他说了,
让你别总打电话来烦他。他说……你早该识相点,自己消失的。
”轰——林晚脑子里最后那根弦,彻底崩断了。苏晴后面还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世界只剩下救护车刺耳的鸣笛,仪器单调的滴滴声,还有自己心脏碎裂的巨响。
她猛地挂断了电话,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担架旁冰冷的地板上。“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痛呼终于从她喉咙里冲了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身下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担架上的垫布。“病人情况不好!宫缩剧烈!
出血量增大!快!通知急诊准备!”护士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晚睁大眼睛,空洞地望着救护车顶惨白的灯光。那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苏晴那句“你早该识相点消失”,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消失?她扯了扯嘴角,
尝到了唇上鲜血的咸腥。也好。第四章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冲进医院急诊通道。刺眼的顶灯,
消毒水浓烈到呛人的气味,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喊话声,
各种仪器冰冷的碰撞声……这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模糊而遥远地冲击着林晚的感官。她被迅速从担架转移到移动病床上,车轮碾过光滑的地面,
发出急促的滚动声。有人在大声报着她的情况:“孕28周+,突发剧烈腹痛,
***大量出血,疑似胎盘早剥!血压下降!快!送抢救室!”身体被推着飞快移动,
天花板上的灯管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剧痛已经变成了某种麻木的钝感,沉甸甸地坠在小腹,
每一次宫缩都像要把她整个人撕裂。身下是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
她能感觉到生命在随着那温热的流逝而一点点抽离。“家属!家属呢?”有护士在喊。
张姨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回答:“在……在路上了!先生他……他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林晚在剧烈的颠簸和疼痛中,扯出一个无声的冷笑。他不会来的。他在给他的晴晴煮醒酒汤。
他让她识相点消失。抢救室的门在眼前豁然洞开,里面是更亮、更冷的光。她被推进去,
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接下来的时间,混乱而漫长。身体被摆弄,
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子上,超声探头压下来,带来一阵阵钝痛。
医生冷静而快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胎盘剥离面积大!胎儿窘迫!必须立刻终止妊娠!
准备手术!通知家属签同意书!”终止妊娠……手术……这几个字像冰锥,
刺破了林晚麻木的神经。她的孩子……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护住肚子,却被护士轻轻按住。
“林女士,您冷静,现在情况很危险,必须马上手术,否则您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
”医生的语气严肃而急迫。生命危险?林晚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瞬,落在医生脸上。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家属!家属到了没有?需要直系亲属签手术同意书!
”医生再次催促。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护士探出头焦急地问:“张阿姨,
江先生到了吗?”张姨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没……没有!电话打不通啊!一直没人接!
”“再打!快!”护士的声音也急了。林晚躺在那里,听着门外的对话,
心口那片冰冷的地方,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看,她猜对了。
他不会来的。他的晴晴需要他煮醒酒汤,她的死活,孩子的死活,又算什么呢?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了她,压过了身体的疼痛。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头顶刺眼的光。
“林女士?林女士您能听到吗?”医生俯下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现在情况紧急,您自己可以签字吗?您必须尽快做决定!
”林晚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越过医生,看向门口的方向。
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门板。她动了动嘴唇,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笔……”护士立刻把笔和同意书递到她手边。
林晚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支轻飘飘的笔。
她看着同意书上那些冰冷的、宣告她孩子终结的条款,视线一片模糊。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在那张决定命运的纸上,歪歪扭扭地、一笔一划地,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最后一笔落下,笔从她指尖滑落。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重新瘫软下去,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一片黑暗的冰海。再次有模糊的意识时,
她感觉自己被推出了手术室。身体轻飘飘的,小腹的位置空荡荡的,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钝痛和冰冷。耳边是车轮滚动的声音,还有护士低声的交谈。
“……太可惜了,是个男孩,都成型了……”“……是啊,送来太晚了,
出血太多……”“……她老公呢?从头到尾都没见人影!
真是作孽……”“嘘……小声点……”那些细碎的声音钻进耳朵,又飘远。林晚没有睁眼,
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自己被推着移动。空。身体是空的。心,
也是空的。那个曾经在她身体里鲜活跳动的小生命,连同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可笑的期待,
一起消失了。被那个雨夜,被那通电话,被那个永远不会出现的男人,彻底抹杀了。
她被推进了一间单人病房。护士和张姨合力将她挪到病床上,盖好被子。张姨红着眼睛,
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和脸上的泪痕——虽然林晚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流过泪。
“太太……您别太难过……孩子……孩子还会有的……”张姨哽咽着安慰,声音破碎不堪。
林晚依旧闭着眼,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难过?她只觉得累,累得连呼吸都嫌费力。
还会有的?她扯了扯嘴角,一个无声的弧度。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但天色依旧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过了几个小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
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林晚被这声音惊动,眼睫颤动了一下,
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门口,站着江临。他头发有些凌乱,
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里面的衬衫领口也歪了,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惊怒、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仓皇的表情。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锁定了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林晚。“林晚!
”他几步冲到床边,声音又急又厉,带着质问,“怎么回事?孩子呢?!
”他的气息带着室外的冷意和一丝……淡淡的酒气?林晚的嗅觉似乎变得异常敏锐。
林晚看着他,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焦距,也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
在看一团空气。江临被她这种死寂的眼神看得心头火起,更有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一把抓住林晚露在被子外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说话!
我问你孩子呢?!”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林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终于有了点反应,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
视线落在江临那张因为急切和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英俊脸庞上。她的嘴唇动了动,
干裂的唇瓣***,发出极其微弱、沙哑的声音,像砂砾滚过粗糙的地面:“没了。
”第五章“没了?”江临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又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烫了一下,
猛地松开了钳制林晚的手。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比林晚还要难看,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愚弄的暴怒。“什么叫没了?!”他低吼出声,
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林晚!你给我说清楚!孩子怎么会没了?!
下午还好好的!”他下午还见过她?林晚混沌的脑子里费力地转动着。哦,是了,
他回来吃了饭,然后接了个电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去给他的晴晴送胃药。
那时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动。林晚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虚弱又空洞,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她没力气解释,也不想解释。解释给谁听呢?
一个在她和孩子生死关头,忙着给另一个女人煮醒酒汤的男人?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江临。
他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困兽,在病床边焦躁地踱了两步,猛地转身,
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胡思乱想,自己作出来的?!林晚,
我警告过你,安分点!你……”“江先生!”一直守在旁边、忍了又忍的张姨再也忍不住了,
带着哭腔打断他,“您怎么能这么说太太!太太是突然大出血,疼得人都快不行了!
救护车来的时候,我拼命喊您,您书房门关得死死的!电话也打不通!太太是自己签的字!
医生说了,送来太晚了,孩子保不住了!您……您怎么能怪太太啊!”张姨越说越激动,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江临被张姨这一通抢白噎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像是才注意到张姨的存在,又像是才从张姨的话里捕捉到关键信息——大出血?自己签字?
送来太晚?他猛地看向林晚,眼神复杂,惊怒未消,
却又掺杂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极快闪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林晚那双死水般沉寂的眼睛时,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病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像在倒计时。良久,江临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种强压下去的烦躁和某种刻意的、居高临下的“宽容”,生硬地开口:“……算了。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林晚毫无血色的脸和空荡荡的腹部,语气放“软”了一些,却更像施舍,
“你好好养身体。别想太多。”还会有的?别想太多?
林晚听着这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物品的话语,心口那片空荡荡的地方,
连最后一点冰渣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彻底的麻木。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侧过头,
不再看江临那张让她作呕的脸。目光投向床头柜。
那里放着她入院时张姨帮她收拾带来的一个小包。“张姨……”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气若游丝。“太太,我在!”张姨立刻抹着眼泪凑过来。
“包里……有份文件……帮我……拿出来……”林晚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