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沈青梧萧执的《青山为你铸了剑》,是作者“沈青梧”的作品,主要讲述了:...
靖安王府的婚宴笙歌未歇,千里之外的青州沈家铸剑庄,却已提前步入了寒冬。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铁青的脸。星辰铁被劫,押运弟子全军覆没,现场留下的睚眦腰牌像一记无声的惊雷,炸得每个人心头惶然。
沈青岩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腔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破体而出:“军中手段!睚眦令!除了他萧执,还有谁?!小妹为他耗尽心血,他却转头就对我沈家下此毒手!此仇不报,我沈青岩誓不为人!”
“大哥!”次女沈青钰相对冷静,但紧蹙的眉宇也染着忧愤,“仅凭一枚腰牌,未必就能断定是靖安王府所为。若是有人栽赃……”
“栽赃?”沈青岩猛地打断她,“谁有那个胆子?谁又能模仿得了王府精锐的杀人手法?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萧执刚用完小妹,便迫不及待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够了!”沈巍山一声低喝,声如闷雷,压下了厅内的躁动。他目光如电,扫过那枚被丢弃在桌上的睚眦腰牌,沉声道,“咆哮若能解决问题,我沈家早已称霸江湖。青岩,遇事冲动,乃取死之道。”
他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沈青梧:“青梧,你方才说,此事或许意在激怒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青梧身上。这个三年来几乎足不出户、沉默寡言的妹妹,此刻却成了风暴眼中最冷静的存在。
沈青梧轻轻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因情绪波动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她走上前,重新拾起那枚腰牌,指尖冰凉。
“爹爹,大哥,二姐,”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腰牌是真的。”
沈青岩闻言,眼神更厉。
“但正因为它太真,出现得太巧,反而可疑。”沈青梧继续道,目光锐利如她手中擦拭的短剑,“萧执是何等人物?心思缜密,谋定后动。他若真要动沈家,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授人以口实?更何况,星辰铁虽珍贵,但为此彻底与沈家撕破脸,引发江湖动荡,甚至可能影响他接下来的……大事,值得吗?”
她顿了顿,将“大事”二字咬得稍重。沈巍山眼中精光一闪,显然明白了女儿的暗示——朝局动荡,靖安王若有问鼎之心,此刻最需稳定,而非树敌。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王府行事,意图挑拨?”沈青钰若有所思。
“或是王府内部其他势力,假借王爷之名,行此一石二鸟之计,既损我沈家,又能给王爷惹麻烦。”沈青梧分析道,“又或者,是第三方,既想劫走星辰铁,又想将祸水东引,让沈家与靖安王府鹬蚌相争。”
她放下腰牌,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雪似乎下得更大了。“无论哪种可能,对方的目的,都是要乱我沈家阵脚。我们若此时自乱方寸,或贸然向王府寻仇,才是真正落入了圈套。”
沈青岩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妹妹的话句句在理,竟无从驳斥。他只是憋闷得难受,狠狠一拳砸在身旁柱子上。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星辰铁没了,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他低吼道,声音带着不甘与悲痛。
“自然不会算了。”沈青梧转过身,面对父兄姐妹,那双沉静的眸子里,仿佛有幽深的火在燃烧,“但报仇,不是提着剑杀上门去送死。我们要先弄清楚,敌人是谁。”
她走到沈巍山面前,屈膝一礼:“爹爹,女儿恳请,将此事务必给女儿暗中查探。”
“你?”沈青岩脱口而出,眼中满是担忧,“你的身子……”
“我身子是不如从前,但追踪查探,靠的不是蛮力。”沈青梧语气平静却坚定,“况且,正因我‘已是废人’,才不会有人过多防备。我对王府内部规矩、人员配置乃至一些隐秘手段的了解,庄内无人能及。查起来,或许更方便。”
沈巍山凝视着女儿。三年病榻沉疴,几乎让他忘了,这个女儿曾是怎样的惊才绝艳。不仅医术超群,心思之玲珑、性情之坚韧,更远胜许多男子。如今,劫难似乎重新点燃了她眼底的光。
他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青梧,此事便由你暗中主导。庄内人手、资源,随你调动。青岩、青钰,你二人从旁协助,一切听青梧安排,绝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是!爹爹!”沈青钰立刻应声。
沈青岩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眼神决绝的妹妹,最终一抱拳,闷声道:“……是。”
“福伯,”沈青梧转向老管家,“立刻飞鸽传书给我们在落鹰峡附近的所有暗桩,尤其是‘听风楼’,我要知道事发前后所有异常的人、事、物,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另外,想办法弄到近期所有出入青州,特别是与军方、王府有所牵扯的陌生面孔的记录。”
“是,小姐!”沈福领命,匆匆而去。他惊讶地发现,三小姐吩咐起事情来,条理清晰,指令明确,竟与老庄主昔年风范隐隐重合。
安排妥当,沈青梧才轻轻舒了口气,掩唇又低咳了两声。心口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一种久违的、掌控局面的感觉,稍稍驱散了那份寒意与屈辱。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躺在病榻上任人索取、祈求垂怜的“药引”了。
“大哥,”她看向仍在愤懑的沈青岩,“庄内防卫必须立刻加强。特别是铸剑坊和藏书阁,增派可靠人手,明哨暗哨加倍。对外只说年关将近,防患流匪。”
“二姐,劳你清点库房,特别是药材和珍稀矿藏,做到心中有数。非常时期,这些皆是重要资源。”
兄妹二人见沈青梧瞬间便抓住要害,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稍定,依言而去。
众人散去,厅内只剩沈青梧与沈巍山。
“青梧,”沈巍山看着女儿瘦削的肩背,眼中满是心疼与复杂,“苦了你了。本该是爹……”
“爹爹,”沈青梧打断父亲的话,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疲惫,却更有一种破茧而出的力量,“覆巢之下无完卵。守护这个家,人人有责。何况,有些账,总要自己亲手算,才痛快。”
她走到门边,望着庭中越积越厚的雪,轻声道:“他萧执以为,折了我的翼,碎了我的剑,我便只能引颈就戮。可他忘了……”
她伸出手,接住几片冰凉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迅速融化。
“我沈青梧,首先是个铸剑师。铸剑之人,最懂的……便是如何在淬炼与捶打中,让铁变得更强。”
雪花无声,落满青州。
沈家铸剑庄的灯火,亮了一夜。
而一场围绕阴谋、忠诚、背叛与崛起的暗战,已随着这场大雪,悄然拉开了序幕。
远在京城的靖安王府,红烛高照,喜气盈天。
新房内,萧执看着凤冠霞帔、却因体弱和记忆缺失而面带茫然与羞涩的云婉,心中却无端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他挥退了下人,独自走到窗前。
京城也在下雪。与青州的凛冽不同,这里的雪带着一种粘腻的暖昧。
他莫名想起三年前,那个在青州沈家铸剑庄第一次见到的女子。青衣素颜,眼神清亮如星,谈及医术与铸剑时,那份专注与神采,竟能让人忽略她并非绝顶的容貌。
那时他急需她救人,对她自然是极尽温和与感激。但在他心底,沈家这等盘踞一方的江湖势力,终究是权柄路上的不确定因素,需以笼络,亦需防备。沈青梧的倾慕,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那份感情,于他而言,不过是可资利用的***,甚至是一丝无需在意的麻烦。
如今,她价值已尽,他如愿娶得婉儿,为何……心中反而有些空落落的不安?
是因为那枚据报在落鹰峡现场发现的、来历蹊跷的睚眦腰牌?还是因为“听风楼”刚传来的、关于沈家异常安静、并未如预料中那般暴怒反弹的消息?
他捻了捻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她递过药碗时,指尖那冰凉的颤抖。
“沈青梧……”他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锁。
但愿,你足够聪明,不要自寻死路。
他转身,将那一丝莫名的情绪压下,走向床榻上等着他的、他真正想娶的女子。
窗外的雪,静静落下,掩盖了京城的繁华,也掩盖了千里之外正在酝酿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