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精彩《血冕王冠》本文讲述了莱恩康拉德的爱情故事,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给各位推荐内容节选:...
奥德里克三世昏迷后的第七个黎明,白银之城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苏醒。钟声依旧按时敲响,市集依旧开张,工匠依旧敲打铁器,但空气中仿佛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每一次宫廷侍从匆忙的脚步声,都让它发出危险的震颤。
摄政王康拉德颁布了第一道敕令:为确保王国稳定,国王养病期间,所有政务由摄政王与枢密院共议决断。看似合情合理,但莱恩注意到,枢密院中几位以耿直著称、曾与父亲并肩作战的老臣,或被派往边境巡查,或因“年事已高”被“劝”回家中休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以往并不显赫、却对康拉德表现出绝对忠诚的新面孔。
莱恩被无形地软禁在了自己的宫殿区域。他能自由活动的范围被限制在寝宫、附属花园和小礼拜堂,每一次出行,身后总跟着两名沉默而警惕的、属于王室卫队但面孔陌生的侍卫。美其名曰“保护”,实为监视。威廉爵士试图更换守卫,却被莫尔德总管以“非常时期,卫队需统一调度”为由驳回。
“他们在孤立您,殿下。”威廉在一次仅有两人在场的机会,低声对莱恩说。他们站在花园的露台上,下方是正在操练的卫兵,阳光下的盔甲反射着刺眼的光。“就像猎人驱赶猎物,切断它所有的退路和外援。”
莱恩的目光掠过那些士兵,落在远处康拉德王叔居住的、如今日夜灯火通明的塔楼上。“我父亲怎么样了?”
“御医说是‘深度昏睡’,需要静养,禁止任何人探视,包括您和王后。”威廉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的人尝试接触负责陛下诊疗的首席御医,但他闭门不出,家人也被‘保护’起来了。”
寒意如同藤蔓,缠绕住莱恩的心脏。他想起父亲昏迷前那双恐惧而急切的眼睛,想起那句破碎的警告。“狮鹫之眼……”他喃喃自语。
“我查阅了所有能接触到的王室档案和建筑图册,”威廉摇头,“没有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录。它可能是一个代号,或者存在于更早、已被遗忘的记录中。”
线索似乎断了。莱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空有王子之名,却如同困在琥珀中的飞虫,动弹不得。权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他身边流走,汇向康拉德王叔的方向。
转机出现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琳公主来访,以“探讨诗篇”的名义。她穿着素雅的灰色长裙,屏退了左右,只在膝上摊开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两名监视的侍卫守在门外,目光透过雨帘,紧盯着室内。
“王叔最近很忙,”琳的声音轻柔,如同雨打树叶,她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书页上的诗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莱恩,“接见了许多来自不同领地的人,甚至……有洛伦家族的使者。”
莱恩心头一凛。与北方世仇洛伦家族接触,在父王清醒时是绝对禁止的。
琳翻过一页,指尖在某一行诗句下微微停顿:“他还频繁召见皇家铸币厂的负责人,以及……掌管军械库的官员。”
财政与军队。莱恩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康拉德在巩固他最核心的权力基础。
“谢谢你,琳。”莱恩低声道,心中五味杂陈。琳是康拉德的女儿,她的每一次示警,都意味着在父亲与堂兄之间的艰难抉择。
琳抬起眼,那双酷似其父的碧色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忧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莱恩,小心莫尔德总管。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无意中听到他与王叔谈话,提到要‘清理’一些旧档案,特别是关于两年前……皇家猎场扩建的记录。”
艾伯特!莱恩的呼吸骤然收紧。两年前,猎场扩建正是为父王寿诞狩猎做准备,也是艾伯特身亡的地方!
琳没有再多说,她合上诗集,起身告辞,仿佛真的只是进行了一次寻常的文学交流。但在她离开时,袖中一枚小巧的、不起眼的青铜纹章掉落在了地毯的褶皱里。莱恩在她眼神的示意下,不动声色地用脚踩住。
待琳离去,侍卫的目光重新变得松散后,莱恩才捡起那枚纹章。它样式古老,上面雕刻着一只眼睛,瞳孔的形状正是一头展翅的狮鹫。
狮鹫之眼!
这不仅是线索,更是一个确凿的证据,证明父亲临昏倒前的话绝非呓语!琳冒着巨大的风险,给他送来了这把可能打开谜团的钥匙。
当夜,莱恩召来了影鸦。他将纹章递给她,言简意赅:“找到它代表的地方。”
影鸦摩挲着纹章上的图案,那双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眼睛微微眯起:“很古老的工艺,不属于现在的宫廷风格。我需要时间。”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莱恩沉声道。
与此同时,在威廉爵士的秘密安排下,对艾伯特王子之死的调查也在艰难推进。威廉不能亲自出面,只能通过绝对可信的、已故王后的旧部,以及一些远离权力中心的底层人员旁敲侧击。
线索零碎而危险。
一位曾在猎场担任马夫,但在艾伯特死后不久就因“酗酒坠河”身亡的孤寡老妇的邻居回忆,老妇死前曾醉醺醺地念叨,说王子的坐骑“黑风”在出事前一天异常焦躁,蹄铁似乎有点问题,她本想上报,却被管事呵斥多管闲事。
一位负责处理猎场垃圾的仆役,在威廉手下伪装成货商接触时,含糊地提到,曾在王子出事后,在焚烧废弃物的灰烬里,看到过一些烧焦的、带有奇异甜腻气味的布料碎片,不像是猎场常用的东西。
最关键的线索来自一位隐居在王都以西百里外小镇的退役老骑兵。他是威廉的旧识,曾在皇家猎场担任过守卫队长,因伤退役。在灌下大量劣质麦酒后,这个满身伤疤的汉子红着眼睛对威廉派去的人说:“那天……轮值安排被临时调换了。原本守在‘断崖小径’路口的是我最信得过的两个小子,却被换成了莫尔德总管亲自指派的人……妈的,老子就不该信那混蛋说的什么‘加强要地防卫’!”
所有的碎片,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艾伯特的死,绝非意外。而操纵这一切的黑手,其权力足以在戒备森严的皇家猎场内部做手脚,调动守卫,掩盖痕迹。
“莫尔德……”莱恩在黑暗中咀嚼着这个名字。那个总是像影子一样跟在康拉德身后,面无表情,眼神阴冷的男人。他是康拉德最忠实的猎犬,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他亲手处理。
几天后,影鸦带回了关于纹章的消息。她如同鬼魅般潜入莱恩的书房,身上带着夜露和尘土的气息。
“纹章指向一个地方,”影鸦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兴奋,“不是具体的地下室,而是一个代号,一个属于王室直系血脉才知道的、传承了几百年的秘密情报渠道的代号——‘狮鹫之眼’。”
莱恩屏住呼吸。
“这个渠道在您曾祖父时代最为活跃,用于监察贵族,甚至教会。后来逐渐被废弃,但核心档案和联络方式应该还被秘密保存着。”影鸦继续道,“根据我搜集到的零散信息和古老地图比对,这个渠道的最后一个已知物理据点,可能就在城堡地下,旧水牢附近那片早已废弃的区域。那里地图标注模糊,结构复杂,被认为是‘不稳定’区域,禁止进入。”
旧水牢……莱恩想起父亲昏迷前提到的“地下室”。一切都对上了!
“但是,”影鸦语气凝重起来,“我也发现,最近有人在那片区域附近活动。不是正常的巡逻队,行踪诡秘,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布置什么。”
陷阱的预感再次浮上莱恩心头。康拉德和莫尔德是否也知道了“狮鹫之眼”的存在?他们是否正张网以待?
“我们必须去。”莱恩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可能扭转局面的机会,即使可能是万丈深渊。
威廉得知决定后,坚决反对:“太危险了,殿下!这明显是个圈套!”
“即使是圈套,我们也必须踩进去。”莱恩看着老骑士,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否则,我们只能在等待中被慢慢绞死。威廉,我需要你在外面策应,制造混乱,引开可能的监视。”
威廉沉默良久,看着王子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决绝和沉重,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如您所愿,殿下。但请您务必听从影鸦的安排,她的潜行技巧能最大程度保证您的安全。”
行动定在三天后的深夜。那将是每月一次的城堡守卫大规模换防日,人员调动频繁,容易制造混乱。
在等待的日子里,莱恩表面维持着平静,按时参加康拉德主持的、形同虚设的议事会,阅读无关紧要的文件,甚至在花园里散步,表现出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复仇的火焰正疯狂滋长。每一个来自康拉德王叔的“关怀”眼神,每一次莫尔德总管无声的经过,都像是在火堆上泼洒热油。
他反复摩挲着那枚青铜纹章,狮鹫的眼睛冰冷地凝视着他,仿佛在拷问他的决心,也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无法回头的血腥之旅。
风暴前的宁静,压抑得令人窒息。莱恩知道,当他踏出这一步,将再无回头路。要么揭开真相,夺回一切;要么,万劫不复。
第三天夜晚,乌云遮月,万籁俱寂。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第三天的夜晚如期而至,浓重的乌云如同浸透了墨汁的绒布,将月光与星光彻底隔绝。白银之城早早沉寂下来,唯有巡夜守卫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塔楼零星的火光,证明着这座巨大堡垒并未真正安眠。
莱恩换上了一身影鸦准备的深灰色粗布衣裤,外面罩着不起眼的黑色斗篷。威廉爵士最后一次检查了他的装束,递给他一把样式普通但异常锋利的短剑。
“拿着,殿下,但愿您用不上它。”威廉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我会在旧水牢上方西侧的储藏区制造混乱——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希望能吸引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你们行动要快,无论是否找到,必须在半个标准时内撤离。”
莱恩接过短剑,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他点了点头,目光与威廉坚毅的眼神交汇,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影鸦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她检查了莱恩的鞋履是否柔软无声,又在他身上撒上一些特制的粉末,以掩盖生人的气息。“跟紧我,殿下。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除非我示意,否则不要出声,不要触碰任何不必要的东西。”
子夜时分,城堡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莱恩和影鸦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寝宫侧门,避开了固定岗哨的视线,沿着仆役通道向下层区域潜行。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和一种地底特有的阴冷潮湿。
越往下,光线越暗,守卫也越稀疏。废弃的区域仿佛被时间遗忘,残破的挂毯垂落,盔甲支架锈迹斑斑,空荡的房间如同张着黑色大口的怪兽。他们依靠影鸦手中一颗能发出微弱荧光的特殊石子照明,这光芒仅能照亮脚下尺许之地,更添了几分诡秘。
按照影鸦搜集的信息和琳提供的纹章暗示,他们穿过错综复杂的回廊,绕过几处因年代久远而部分坍塌的通道,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旧水牢入口。那是一座嵌入石壁的、生锈的厚重铁门,门轴早已锈死,门前堆积着杂物,显然已久无人至。
“不是这里,”影鸦低语,她的手指在门框边缘摸索着,感受着细微的凹凸,“入口应该更隐蔽。”她的目光在四周扫视,最终停留在水牢对面墙壁上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但颜色略深的石砖上。她用力按下去,石砖微微内陷,旁边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竟然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陈腐、更阴冷的空气从中涌出。
“走。”影鸦率先闪入,莱恩紧随其后。缝隙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旋梯,石阶磨损严重,边缘长满了***的苔藓。空气凝滞,带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尘埃的气息。他们小心翼翼地下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踏上了平坦的地面。
眼前是一条宽阔许多的甬道,墙壁由巨大的石块砌成,拱顶很高,隐没在上方深沉的黑暗里。脚下是干燥的尘土,踩上去几乎不留痕迹。这里安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小心,”影鸦突然拉住莱恩,指了指前方地面。在荧光石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地面上散布着一些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的石板。“压力机关。踩错可能会触发警报或者更糟的东西。”
影鸦如同轻盈的猫,精确地踏在安全的石板上,莱恩屏息凝神,一步步紧跟。他们绕过几处看似普通的拐角,影鸦却总能提前发现隐藏在阴影里的绊索或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弩箭发射孔。
“这些机关……还在运作?”莱恩忍不住低声问。
“部分是的,”影鸦头也不回,“维护得很好。有人不希望这里被轻易闯入。”
就在这时,前方甬道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影鸦瞬间熄灭了手中的荧光石,将莱恩拉到一个石柱后的阴影里。黑暗中,莱恩能感觉到影鸦的身体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远处,一点摇曳的火光出现,伴随着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沿着甬道缓缓走来。那是一个穿着破烂守卫制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神浑浊,边走边低声嘟囔着什么,像是在巡视,又像是在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