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的效率很高,挂牌第二天就有人来看房。
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他们对房子的户型、采光都非常满意。
直到中介小哥按照我的要求,一脸沉痛地指着电梯口说:“这房子哪儿都好,就是……电梯不停四楼。”
年轻妻子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什么意思?”
“就是,电梯从一楼上去,下一站直接是五楼。”
男人难以置信地去按了一下四楼的按钮,那个灰色的塑料片纹丝不动。
他们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之后又来了几波人,有给老人看房的,有家里有小孩的。
无一例外,在得知“电梯不停四楼”这个硬伤后,都礼貌地告辞。
中介小哥的电话打来时,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陈小姐,您这房子……这个情况太特殊了,不然以您的价格,早就被抢了。”
我靠在窗边,看着楼下张建国的超市门口又聚了一群人,心里毫无波澜。
“没事,不着急,继续挂着吧。”
我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我在等的那个“完美”买家,一定会来。
一周后,就在中介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来了。
中介打电话给我时,特意压低了声音。
“陈小姐,来了个客户,有点……特别。您要不要下来看看?”
我下了楼,在楼道口看到了那个“特别”的客户。
一个极其壮硕的男人,身高目测超过一米九,穿着一件紧绷的黑色背心,胳膊上的肌肉虬结,像两条盘踞的蟒蛇。
他叫王大锤。
一个和他的体型一样充满冲击力的名字。
他没让中介多废话,自己拿着一个卷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时不时伸出粗壮的手指,在墙上“梆梆”地敲几下。
中介小心翼翼地提起电梯的问题。
王大锤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多大点事儿?正好锻炼身体,不然我这一身腱子肉都得废了。”
他的目光没有在电梯问题上停留超过一秒。
反而,他更关心一些奇怪的问题。
“这墙隔音怎么样?”
我如实回答:“老房子,隔音很一般。”
他又问:“承重呢?我有些设备比较重。”
“白天我弄出点动静,楼上楼下不会有意见吧?”
他一边问,一边用那种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着整个空间。
我心里那根弦,突然被拨动了。
我看着他,试探性地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大锤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搞点小直播,测评一些……比较带劲的东西。”
我瞬间就懂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那一刻,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
中介在一旁彻底看傻了,完全跟不上我们的节奏。
王大锤没再多问,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如钟。
“行!就这儿了!价格够低,我自己再花点钱做做隔音就行。”
“咱们什么时候能签约?我要求尽快!”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
张建国在楼下看到体型彪悍的王大锤跟着中介上楼,还以为是我找来撑腰的社会人。
他在超市门口探头探脑,脸上带着几分警惕。
后来,当中介陪着满面春风的王大锤下楼,张建国凑上去一打听,听说王大锤是来买房的,而且当场就拍板了。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狂喜。
他大概脑补了一出“软弱女设计师被逼无奈,病急乱投医,最终被***捡漏痛宰一笔”的年度大戏。
我从窗户里看到,他兴奋地跑回店里,拿起手机,唾沫横飞地不知道在跟谁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能想象到他的说辞。
“那个不识好歹的陈曦,终于把房子亏本卖了!”
“买家是个愣头青,连电梯不停四楼都认了,真是个冤大头!”
我关上窗户,隔绝了楼下那令人作呕的喧嚣。
我的买家,确实“完美”。
但他是不是冤大头,那就要让张建国和这栋楼的“好邻居”们,自己来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