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静了。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什么意思?”
“八年前,他们在医院抱走你,我醒来时,发现你不见了。”
阿姨捂着脸痛哭。
“你本来是我的女儿。”
我后退一步。
“不可能。”
“是真的,”她掏出一份DNA报告,“这是我偷偷做的鉴定。”
我看着那份报告。
看不懂那些数字。
但我看懂了结论:“生物学母女关系成立。”
“你叫什么?”我问。
“夏知暖,”她说,“我是你的亲妈。”
我看着她。
她的眼睛,跟我很像。
“那弟弟!”
“弟弟是他们亲生的儿子,”
所以爸妈对弟弟那么好。
因为弟弟才是他们的亲儿子。
而我,只是个抱错的外人。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我找了,”
夏知暖哭着说,“我找了你八年。”
“那为什么不带我走?”
“因为林家不承认,”
她咬着牙,“他们说DNA报告是假的,还威胁要告我***。”
我明白了。
爸妈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把我当做免费的佣人。
“我要回去了,”
我说,“他们会发现的。”
“念卿,”
夏知暖拉住我,“跟着妈妈走吧。”
“不行,”
我摇头,“他们会报警的。”
“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阿姨,你有钱吗?”
“有,妈妈开了一家公司。”
“那你借我一笔钱,”
我说,“我要攒够钱,买回我的自由。”
夏知暖愣住。
然后她明白了什么,眼泪又掉下来。
“好,”
她哽咽着说,“妈妈给你钱。”
她塞给我一叠现金。
我数了数,七千块。
“够吗?”她问。
“够了。”
我把钱藏进书包。
“念卿,等着妈妈,”
夏知暖说,“妈妈一定会接你回家。”
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我回头。
夏知暖还站在那里,看着我。
她在笑,笑着笑着,失声哭了。
我开始用那七千块“买”自由。
爸爸送我上学,我给七十。
“多了。”他说。
“我想让你多送几次,”
我说,“这是预付款。”
爸爸收下了。
妈妈陪我写作业,我给一百。
“你哪来这么多钱?”她问。
“攒的。”
她没再问,收下了。
钱花得很快。
一周后,七千块只剩一千。
但我发现一件事。
只要给钱,爸妈对我的态度就会好一点。
原来亲情真的可以买。
只要出得起价钱。
那天晚上,弟弟又来敲门。
“姐,借我两千块。”
“没有。”
“你骗人,”
他说,“我看见你给了爸妈好多钱。”
“那是我的钱。”
“姐姐的就是我的,”
他理直气壮,“快给我。”
“不给。”
弟弟踹门:“你不给我就砸门!”
我打开门。
他冲进来,翻我的书包。
“在哪?钱在哪?”
我看着他翻箱倒柜。
像一只疯狗一样。
他找到我藏在床垫下的一千块。
“找到了!”他兴奋地大喊。
我冲过去抢。
他推开我。
我摔在地上,额头磕到桌角。
血流下来。
弟弟愣住了。
“姐……”
我爬起来,捂着额头。
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妈!”
弟弟大喊,“姐姐流血了!”
妈妈冲上来,看见我的额头,皱起眉。
“怎么搞的?”
“弟弟抢我的钱,”
我说,“我不给,他推我。”
妈妈看向弟弟。
弟弟立刻哭起来:“我没有!是姐姐自己摔的!”
“你撒谎!”
“我没有!”
弟弟哭得更大声,“妈,姐姐冤枉我!”
妈妈看看我,又看看弟弟。
“算了,”
她说,“先去医院。”
“他抢我的钱!”我指着弟弟手里的一千块。
“不就一千块吗?”
妈妈不耐烦,“给他就给他,计较什么?”
我看着妈妈。
她的眼睛里没有心疼。
只有嫌麻烦。
“医药费自己出,”
妈妈说,“谁让你不小心的。”
我大声哭着。
“我不去医院。”
“你——”
“我说我不去!”
我大喊,“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们!”
妈妈愣住。
爸爸上楼了,看见我的额头:“怎么回事?”
“她自己摔的,”
妈妈说,“还不肯去医院。”
“那就别去,”
爸爸冷笑,“省得浪费钱。”
这是我的父母。
养育我八年的父母。
“我知道了,”
我说,“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空气凝固了。
***脸色变了。
爸爸也愣住。
“你怎么知道的?”妈妈问。
“有人告诉我,”
我说,“我的亲妈找到我了。”
啪——
妈妈扇了我一巴掌。
“你敢走试试,”
她咬着牙说,“我养了你八年,你欠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我捂着脸。
“多少钱?”
“二十万,”
爸爸说,“这是我们这八年的养育费。”
“好,”
我说,“我会还的。”
“还有,”
妈妈说,“如果你敢跟那个女人走,我就告她***。”
“她是我亲妈。”
“她有证据吗?”
爸爸冷笑,“我们才是你法律上的父母。”
转身回房间。
关上门。
我坐在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额头还在流血。
脸上有七个指印。
我打开那本藏起来的账本。
写下最后一笔:
“养育费:200000元。”
“总计:2316235元。”
我偷偷给夏知暖打电话。
“阿姨,你能帮我吗?”
“怎么了?”她的声音很紧张。
我把事情都告诉她。
她沉默了很久。
“念卿,你相信妈妈吗?”
“相信。”
“那你听***,”
夏知暖说,“先别跟他们闹翻。”
“为什么?”
“因为妈妈要拿到证据,”
她说,“证明他们虐待你。”
“然后呢?”
“然后妈妈就能合法地把你接回来,”
夏知暖说,“还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握紧电话。
“要多久?”
“最多三个月。”
“好。”
“念卿,这三个月,你要忍着,”
夏知暖说,“不管他们对你做什么,都要忍着。”
“我知道。”
“还有,”
她顿了顿,“妈妈会给你钱,你继续买他们的服务,让他们放松警惕。”
我明白了。
“阿姨,你是不是很有钱?”
夏知暖笑了:“***公司市值两个亿。”
我愣住。
两个亿。
“所以别怕,”
夏知暖温柔地说,“妈妈会保护你。”
挂掉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我自己用创可贴贴上了。
第二天,夏知暖又给我钱。
这次是一万。
我拿着钱,去找爸妈。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说,“一万够吗?”
妈妈接过钱,脸色好看了一些。
“够了。”
“那我能不能要求一件事?”
“什么?”
“以后不要再打我,”
我说,“我会乖乖听话。”
妈妈看着我。
“行,”
她说,“只要你听话。”
我点点头。
弟弟在楼梯口,看着我。
“姐,你好有钱啊。”我没理他。
“姐,借我点钱吧,”
他跟上来,“就七千。”
“不借。”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还。”
弟弟愣住,然后笑起来:“姐姐变聪明了。”
我转身上楼。
弟弟在后面喊:“姐,你变得好奇怪啊!”
我没回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很乖。
爸妈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们要钱,我就给钱。
他们骂我,我就低头听着。
妈妈说:“念卿最近很懂事。”
爸爸说:“早该这样了。”
弟弟说:“姐姐变怂了。”
夏知暖每周都会见我一次。
她带着针***头,教我怎么收集证据。
“把这个别在书包上,”
她说,“录下他们对你说的话。”
我照做了。
录下了妈妈骂我“赔钱货”。
录下了爸爸说“养你这么大,真是浪费钱”。
录下了弟弟抢我东西,爸妈却说“你让着他”。
一条条,一件件。
都是证据。
“够了吗?”我问。
“还不够,”
夏知暖说,“妈妈要让他们付出最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让他们失去一切,”
“就像他们对你做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