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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刺骨的冷,混杂着血肉腐烂的腥臭气,一股股地钻进鼻腔。

沈清欢是在一阵剧烈的窒息和疼痛中恢复意识的。喉咙火烧般灼痛,浑身像是被碾碎了一般,没有一处不疼。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的光线和结满蛛网的房梁。

“咳咳……”她想要撑起身子,却牵动了满身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哪里?她不是应该在实验室里,刚完成那场震惊世界的手术吗?

下一秒,海量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她的脑海。

大晟朝,翊王府。

原主也叫沈清欢,是翊王萧绝明媒正娶的正妃。却因性格懦弱,母家失势,成了王府里最不受待见的存在。记忆里最多的,就是侧妃柳如玉的娇笑和陷害,以及翊王萧绝那冰冷嫌恶的眼神。

这一次,原主不过是无意中撞破了柳如玉与管家私会银两的勾当,便被柳如玉诬陷偷盗,生生打了个半死,扔在这柴房等死。刚才那一阵窒息,竟是柳如玉派来的贴身丫鬟春桃,企图用一根白绫勒死她!

好一个毒妇!好一个吃人的王府!

沈清欢,现代顶尖医学世家传人,一手银针活死人肉白骨,一手毒术让全球地下世界闻风丧胆,岂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眼底寒光乍现,属于原主的委屈和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沈清欢独有的冷静与狠厉。

既然占了这副身子,那这仇,她便接下了!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绿色比甲丫鬟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粗瓷碗,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得意。

“王妃娘娘,您还没断气呢?命可真够硬的。”春桃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稻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侧妃娘娘心善,念在主仆一场,特让奴婢送来这碗断头饭,您吃饱了好上路,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些,别挡了贵人的路!”

沈清欢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藏在乱发后的眼睛,锐利如鹰隼般锁定了春桃。

春桃见她毫无反应,只当她已经认命,或是昏死过去,便不耐烦地蹲下身,一手粗鲁地想要捏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碗就往她嘴里灌:“别磨蹭了,喝了这碗药,早点……啊!”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原本奄奄一息的沈清欢骤然暴起,动作快如鬼魅!她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春桃端着碗的手,用力一折!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春桃凄厉的惨叫,那碗漆黑的药汁猛地泼洒出来,溅在稻草上,立刻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冒起刺鼻的白烟。

是剧毒!

“你……你……”春桃捧着被折断的手腕,疼得脸色煞白,惊恐万分地看着缓缓站起身的沈清欢。

眼前的女子,依旧满身血污,衣衫褴褛,可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里面没有半分怯懦,只有无尽的冰寒和杀意。

“这‘鸠羽红’毒性猛烈,见血封喉,柳侧妃为了送我上路,还真是舍得下本钱。”沈清欢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她前世与毒物为伍,光是闻这气味,便已辨出成分。

春桃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沈清欢岂会让她如愿?她脚尖看似随意地一踢,一枚小小的石子精准地击中春桃的膝窝。

春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沈清欢缓步走到她面前,捡起地上那根差点勒死自己的白绫,在手中掂了掂,目光落在春桃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看来,你很喜欢用这东西送人上路。”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如,你自己尝尝滋味?”

“不!不要!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春桃吓得涕泪横流,拼命磕头,“是侧妃!都是侧妃指使奴婢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我知道。”沈清欢俯身,用白绫轻轻缠绕上春桃的脖颈,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但走狗,往往比主人更可恶。”

她手上猛地用力!

“呃……”春桃双眼暴突,手脚剧烈地挣扎起来,却根本无法挣脱那双看似纤细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

沈清欢冷冷地看着她断气,如同看着一只被捏死的蚂蚁。

将春桃的尸体拖到柴垛后简单遮掩,沈清欢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刚才一番动作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并且,要找到药物处理自己身上的伤。

目光扫过地上那滩毒药腐蚀过的痕迹,沈清欢眼神微动。她蹲下身,忍着疼痛,从破烂的衣襟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沾染了一些未被完全腐蚀的泥土和药汁残留。

“柳如玉,翊王萧绝……”她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寒芒如星,“这碗‘断头饭’,我沈清欢记下了。”

“来日,必当百倍奉还!”

柴房里的血腥气被沈清欢用角落里一些干枯的草药稍稍掩盖。她席地而坐,闭目凝神,用现代顶尖的调息方法,尽可能地恢复这具身体的元气,同时梳理着脑海中关于这个世界的医药知识。

原主的记忆里,药材名称、药性大抵与她所知相仿,这让她稍稍安心。

“咕噜……”腹中传来的轰鸣提醒着她此刻的虚弱。失血、疼痛和饥饿正在快速消耗她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精神。

必须尽快弄到食物和伤药。

就在这时,柴房外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和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着这边跑来。

“快!快找个地方!李管事不行了!”一个年轻小厮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这……这附近就只有这间废柴房了……”另一个声音犹豫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看着李管事死在外面!”

“砰!”柴房的门被再次撞开。

两个小厮抬着一个面色青紫、呼吸急促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那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体面的管事服,此刻却双眼翻白,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沈清欢,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认出她是谁,脸上立刻浮现出尴尬和轻视,但碍于她名义上还是王妃,只得草草行了个礼。

“王、王妃……惊扰您了,李管事旧疾突发,借您这地方暂避一下,我们这就去请府医!”那小厮说着,就要将李管事放在地上。

“他这是哮喘急性发作,伴有喉头水肿。等府医过来,他早就憋死了。”沈清欢睁开眼,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

两个小厮都愣住了。眼前的王妃,虽然依旧狼狈,但那眼神太过镇定,语气太过肯定,让他们一时忘了反应。

“你……你***什么!李管事这是***病了,每次府医施针就能缓解!”另一个稍胖的小厮回过神,语气带着不满。

沈清欢懒得理会他,目光落在李管事腰间的那个小锦囊上,根据原主记忆,那是放随身急用药物的。她强撑着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扯下锦囊。

“你干什么!”小厮惊怒。

沈清欢打开锦囊,里面果然有一个小瓷瓶。她拔开塞子闻了闻,眉头微蹙:“麻黄桂枝汤?不对症,喝了也只是暂缓,反而加重肺燥。”

她随手将瓷瓶扔到一边,在小厮惊骇的目光中,从自己破烂的衣襟内侧,摸出了几根她之前醒来时,在身边发现的、不知是原主何时留下的、用来固定发髻的普通钢针——这已是眼下能找到的最近似银针的东西。

“你……你要对李管事做什么?!”小厮想要阻拦。

“想他死,你就拦着。”沈清欢头也不抬,语气冰冷。

那眼神里的杀气尚未完全散去,小厮被她一瞥,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清欢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前世行针的感觉。虽然钢针远不如银针趁手,但聊胜于无。

她出手如电,三根钢针精准地刺入李管事的定喘穴、肺俞穴、天突穴!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玄妙的美感,与她那身破烂的血衣形成诡异而震撼的对比。

两个小厮看得目瞪口呆。

紧接着,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李管事青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和,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也缓缓松开,那吓人的“嗬嗬”声逐渐平息,转而变成了粗重但顺畅的呼吸!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李管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里已经有了神采。

“我……我这是……”他茫然地看着四周。

“李管事!您醒了!太好了!”两个小厮喜极而泣,扑了过去。

李管事很快弄清了情况,他挣扎着想要向沈清欢行礼,被沈清欢用眼神制止了。

“你的哮喘根源在肺肾两虚,痰饮内伏。刚才的针法只是暂时疏通了你的气道,治标不治本。”沈清欢淡淡道,“想根治,需另配药方。”

李管事此刻看向沈清欢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他这病纠缠多年,府医也只能缓解,从未有人能像刚才那样,几针就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还一口道破病根!

这位传闻中懦弱无能的王妃,竟有如此鬼神莫测的医术!

他立刻恭敬地低下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多谢王妃救命之恩!王妃但有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沈清欢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现在急需资源和信息。

“万死不辞不必。”她目光扫过这间阴冷的柴房,“第一,给我弄些干净的食物、水和伤药来。第二,告诉我,现在王府里,谁在掌家?柳侧妃在何处?”

李管事是府中老人,心思活络,立刻明白了沈清欢的意图。他压低声音道:“回王妃,王爷今早奉旨入宫,尚未回府。目前府中……确实是柳侧妃在主持中馈。她此刻应在自己的‘如玉阁’中。”

果然是她掌权。

沈清欢点了点头,不再多说,重新坐回角落闭目养神。

李管事也是个知趣的,立刻示意两个小厮将他扶起,又对沈清欢深深一揖,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柴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但沈清欢知道,这寂静不会太久了。李管事的倒戈,和她显露的医术,就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必将在这王府里,激起更大的波澜。

而她,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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