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大的、粗暴的撞门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客厅里所有疯狂的动作和嘶吼,被这声巨响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保持着那可笑的抢夺姿势,僵在原地,愕然又惊惧地扭头看向门口。
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
正前方,是三位身着笔挺黑色西装、表情严肃冷峻的男人,他们手里提着厚重的公文包,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和法律权威气息。
而在这三位律师模样的人身后,是整整两排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统一黑色制服、戴着通讯耳麦的保镖。他们像铁塔一样矗立着,肌肉贲张,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冷硬的目光扫过屋内,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瞬间镇住了全场。
刚才还如同菜市场般喧闹疯狂的客厅,落针可闻。只有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和程浩***里传来的微弱失败的音效,显得格外滑稽。
母亲王翠兰还保持着伸手抢夺的姿势,手指僵在半空,脸上的疯狂贪婪凝固成一种可笑的愕然。父亲程建国张着嘴,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小叔缩着脖子,下意识地往后躲。奶奶吓得一屁股瘫坐回椅子上。
为首的那位律师,目光精准地越过这群呆若木鸡的人,落在我身上。他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程默小姐,抱歉,路上有些堵车,来晚了。我们是受您委托前来处理奖金相关法律事宜的团队。”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程家众人,特别是在王翠兰那几乎要碰到领奖单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及相关法律规定,这笔奖金所有权自***之日起已完全归属程默小姐个人所有。任何试图通过胁迫、抢夺、欺诈等非法手段侵占程默小姐财产的行为,都将构成违法犯罪,我们将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最高可判处——”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法律术语和“刑事责任”几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程家每个人的心上。
王翠兰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色由贪婪的涨红瞬间变得惨白。
程建国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饭桌上,碗碟哗啦作响。
保镖队长,一个面容刚毅、眼神如刀的男人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充满威慑:“程小姐,是否需要我们‘清场’?”
我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刚才还嚣张癫狂、此刻却噤若寒蝉、满脸惊惧的所谓家人。墙壁上冰冷的触感传来,我慢慢站直身体,轻轻抚平被扯皱的衣角。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律师和保镖的护卫下,我迎着他们惊骇、恐惧、不甘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缓缓地、清晰地开口。
“不。”
“让他们看着。”
“看着原本或许可以属于他们的东西,”我的目光掠过面无人色的父母,掠过瑟瑟发抖的小叔和奶奶,最后定格在满脸震惊和扭曲的程浩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是怎么一分一厘,都再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我并没有将他们立刻赶尽杀绝——那太便宜他们了。我只是拿回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并附带着,收取了一点小小的“利息”。
他们不是口口声声为了这个家,为了程浩的未来吗?不是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的一切吗?
很好。
我通过律师团队,出示了清晰无比的银行流水和借款凭证。过去许多年,我所有的奖学金、***收入,甚至一部分助学金,几乎都被以各种名目“借”走,或是直接强行索取,用于所谓的“家庭开支”和“培养程浩”。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是一笔他们从未想过要还、也根本还不起的巨款。
法律认可了这些证据。当然,里面或许夹杂了一些“计算技巧”和“资金成本”,我的律师团队很擅长这个。
同时,之前为了供养程浩的高消费和父亲、小叔的一些“投资”,家里早已欠下了不少外部债务。以前那些债主看我们家徒四壁,催得不算紧。但现在不同了,不知是谁“无意”中透露了程家曾经中过巨奖的消息(尽管钱一分没给他们),又“恰好”让债主们知道了我与这个家彻底划清界限、并依法追讨欠款的态度。
所有的债务,瞬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法院的传票、债主的围堵、银行的催缴……接踵而来。
他们变卖了家里所有稍微值钱的东西,包括那台程浩视若珍宝的高配电脑和游戏机,填进去却依旧是杯水车薪。程浩的“奔驰大G”梦,第一个破碎,连同他那个“抓金抓银”的未来,一起被现实碾得粉碎。
没有我的牺牲和奉献,这个家脆弱得不堪一击。
最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工抵债。父亲程建国和小叔,被塞进了某个建筑工地,做着最累最脏的搬砖和泥水活,工头是债主介绍的人,“照顾”得格外“周到”。母亲王翠兰和奶奶,则进了另一个地方的洗衣房或是包装厂,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清洗着永远堆砌如山的床单工服,或是封装着无数的小商品,机械重复,腰酸背痛,换取微薄的薪水来抵扣那仿佛永远也还不完的债。
而我,坐在市中心顶级写字楼顶层,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繁华璀璨的城市天际线,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空气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我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放着一台最新款的超薄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一杯助理刚端来的、色泽诱人的红酒。
内线电话响起,秘书甜美的声音传来:“程总,您要的照片,传真发过来了。”
“拿进来。”
很快,几张略显模糊但内容清晰的传真照片放在了我的桌上。
第一张:尘土飞扬的工地上,父亲程建国和小叔穿着沾满灰泥的破旧工服,戴着***安全帽,正吃力地合力抬起一块沉重的水泥预制板。父亲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腰背佝偻。小叔咧着嘴,表情痛苦,早已没了当初在饭桌上翘着二郎腿剔牙的悠闲。
第二张:一个闷热嘈杂的车间里,母亲王翠兰和奶奶混在一群女工中间,正埋头处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布料。母亲头发凌乱,眼神麻木,机械地操作着。奶奶更是老态龙钟,动作迟缓,几乎要埋进那堆布料里。
我拿起那张传真纸,仔细地看着,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他们狼狈不堪的身影。
就在这时——
“砰!!”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极其粗暴地撞开,发出的巨响甚至盖过了室内的音乐声。
我的助理惊慌失措地试图阻拦:“先生!您不能进去!程总她——”
一个身影如同失控的疯牛般冲了进来,带着一身汗臭和尘土的气息,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原本优雅宁静的氛围。
是程浩。
他比一个月前瘦削了许多,也黑了不少,身上穿着一件廉价的、印着某某饲料广告的T恤,沾着油污和灰尘,头发油腻打绺,眼睛里布满了疯狂的血丝,死死地盯住我,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濒临绝望的困兽。
“程默!!!”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怨恨而彻底破音,扭曲的面容狰狞可怖,“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毒妇!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人生!!你不得好死!!”
他挥舞着手臂,似乎想冲过来掐我的脖子,但被及时冲进来的两名高大保安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他拼命挣扎,双脚胡乱地蹬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我的大学!我的车!我的钱!都没了!!都没了!!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把我爸妈都送进了工厂!你让我们全家给你当牛做马!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唾沫星子从他裂开的嘴角飞溅出来。
我缓缓向后,靠在高背真皮办公椅上,姿态依旧优雅从容。甚至没有因为他的突然闯入和恶毒咒骂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端起桌上那杯晶莹剔透的红酒杯,对着窗外璀璨的光线,轻轻晃动着。暗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散发出醇厚的果香。
直到他吼得声嘶力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保安制服他时发出的闷响,我才慢条斯理地转过椅子,目光平静地落在他那因为极度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空调运行的微弱低鸣。
我晃动着酒杯,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我毁了你?”我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
“不,程浩。”
“是你们自己,亲手毁掉了你们自己的人生。”
我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扫过他惨白汗湿的脸,扫过他因难以置信而睁大的眼睛,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而至于我……”
“刚刚买下了这栋楼。”
“现在,包括你脚下站着的这块地方,”我顿了顿,欣赏着他脸上瞬间凝固的疯狂和骤然涌上的巨大惊骇,如同看着一只跌入琥珀的昆虫。
“都是我的了。”
“把他请出去。”我收回目光,重新靠回椅背,淡淡地吩咐保安,仿佛只是让人清理掉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通知大楼物业,以后禁止这个人,以及名单上的那几个人,”我拿起笔,在一份文件上随意地划了几个名字,“再踏进我的产业范围一步。”
保安恭敬应声,毫不客气地将彻底僵住、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程浩,粗暴地拖离办公室。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他最后可能发出的任何一点声响。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悠扬的音乐仍在缓缓流淌。
我拿起桌上那份关于这栋写字楼最终产权交接确认的文件,目光掠过末尾那个刚刚签下的、墨迹未干的名字。
然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液醇厚,回味悠长。
窗外,城市华灯初上,一片璀璨。那光芒映入眼底,却再无一丝从前的阴霾。
办公室的门无声地合拢,将程浩最后一丝绝望的嘶吼和挣扎彻底隔绝在外。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带来的汗臭与暴戾,但很快,昂贵的香氛系统和高效的空气循环系统便不动声色地将其抹去,只剩下咖啡的醇香与红酒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