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在出租屋的那个雨夜,我接到了前女友的结婚请柬。
她挽着的新郎,正是害我破产入狱的兄弟。
“来喝喜酒啊,份子钱可不能少。”电话那头笑声甜蜜。
我盯着请柬上幸福的背影,笑着点燃了最后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拨通了那个尘封的号码:“我同意献祭一切。”
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的笑声:“如您所愿,吾等的...饕餮。”
雨砸在铁皮棚顶上,像一万个鼓手疯了似的在敲。
砸得我脑仁嗡嗡的。
更吵的是门板。
砰砰砰!哐哐哐!
“林风!滚出来!我TM知道你躲在里面!欠龙哥的钱什么时候还!”
“剁了他的手!”
“开门!曹尼马的开门!”
破旧的木门簌簌掉着渣,外面的黑影撞一下,它就呻吟着往里凸一块。门轴上那点可怜的螺丝,眼看就要扛不住了。
我缩在墙角,没开灯。
空气里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我身上几天没换洗的馊味,还有…一丝铁锈似的绝望味儿。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亮我半张脸。
电量警告,百分之五。
比我的命还短。
屏幕上,一条新短信,来自那个我烂熟于心、曾经以为能记一辈子的号码。
“我和秦浩的婚礼,下月初八,悦凯酒店。林风,你一定得来啊。份子钱…可不能少。”
后面附着一张电子请柬。
点开。
婚纱胜雪,西装笔挺。
她笑得又甜又软,依偎在我曾经最好的兄弟怀里。
秦浩的手搂着她的腰,指尖那枚限量款钻表,亮得能闪瞎我的眼。
那是我公司还没破产时,托人从欧洲买回来的。他说羡慕,我说兄弟一场,等我缓过这口气,给你也弄一个。
他现在戴上了。
用我的钱,搂我的女人。
请柬底下还有一行艺术字:“挚爱一生,永结同心。”
“呵…”
我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干得像砂纸磨过。
手机又震,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却是她甜得发腻的声音,像裹了蜜糖的玻璃碴子:“喂?林风?请柬收到了吧?一定来哦,老同学都在,就等你了。份子钱…可不能少。”
重复两遍。
生怕我忘了,我已经是个连窝囊废都不如的穷光蛋。
门外,撞门声猛地加剧!
“撞开!妈的!给脸不要脸!”
“龙哥说了,逮住先卸条腿!”
砰!
门轴发出最后的惨叫。
手机屏幕的光,熄了。
百分之零。
世界彻底沉入黑暗。只有请柬上那对狗男女幸福的笑脸,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眼底。
黑暗里,我摸出皱巴巴的烟盒。
最后一根。
叼在嘴上。
咔嚓。
火苗蹿起,短暂地照亮我扭曲的脸。
烟雾吸进肺里,灼烧着空荡荡的胃。
请柬的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我盯着那片黑,像是盯着我烂透的人生,盯着把我推入这深渊的“兄弟”和“爱人”。
嘴角一点点扯开。
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
烟头猩红的光点,在绝对黑暗里,一明,一灭。
像野兽的独眼。
门外是豺狼的咆哮撞门声。
门内。
我咬着烟嘴,声音含混,嘶哑,却透着一股烧尽一切的平静。
手指在完全黑屏的手机上,凭着记忆,按下了一串长的、诡异的、根本不是电话号码的字符。
播出。
忙音。
只响了一声。
就被接起。
死一样的寂静从听筒那端弥漫过来,带着某种非人的冰冷。
我吸尽最后一口烟,肺叶疼得像要炸开。
烟蒂扔在地上,脚碾上去,狠狠拧灭。
最后一点光没了。
我说。
声音哑得不像我自己。
“我同意。”
“献祭一切。”
电话那头,寂静持续了三秒。
然后,一种低沉的、非人的、仿佛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的诡异笑声,轻轻地传了过来。
钻进我的耳膜,缠上我的骨髓。
“如您所愿…”
“……吾等的……”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古老而饥饿的贪婪。
“……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