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我娘亲沈氏,乃侯夫人闺中密友,知晓一古方或可解此毒,但此方凶险无比,需以人试药,九死一生。
他要用我娘亲的命,去救他自己的母亲。
娘亲便与镇北侯做了交易,只要他允诺,待她逝后,便让萧晏之娶我为妻,护我一世周全,她便甘愿以身试药。
那时的娘亲,已缠绵病榻许久,痨病深入骨髓,已是油尽灯枯。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能看到我与萧晏之交换庚帖,定下婚约。
却终是没能等到我们大婚的那一日。
那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娘亲在服下那碗漆黑的汤药前,紧紧拉着我的手,声音气若游丝,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月儿,往后娘不在了,你要好生吃饭,要听晏之的话,莫要总是……总是思念娘亲。”
她曾与我说过,自我出生后不久,她与父亲的感情便已破裂。
父亲背弃了我们母女,将他的青梅竹马柳氏接入府中,立为平妻,这桩婚姻中的背叛,让她患上了产后郁结之症,时常神思恍惚。
我尚在襁褓中时,便因一场风寒高烧不退,她却因心病疏于照料,致使我烧坏了脑子,从此反应迟钝,言语也不甚流利。
“娘亲……娘亲欠了你太多太多,下辈子,莫要再选我做你的娘亲了。”
她一生都在自责,觉得是她害了我这一辈子。
可我又怎会怪她?
在我心里,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娘亲。
第二日,娘亲便去了。
父亲身为礼部侍郎,却并未出面为她操持丧仪,只推说公务繁忙。
是萧晏之,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帮我料理了娘亲的后事。
我跟在萧晏之身后,亦步亦趋,那时的我,悲伤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是默默地流泪。这番情景,却被他误解了。
他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用自己母亲的性命来换取一桩婚事,顾凉月,你这样的人,当真是恶心至极。”
我猛地摇头,想要开口解释,却被一旁赶来的苏悦瑶打断了。
她柔声细语地劝慰着萧晏之,然后用一种悲悯又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他对别的女子温言软语,满腹的委屈与悲恸,却堵在喉间,无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