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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萧晏之的这桩婚事,是我娘亲用性命换来的。
在他眼中,我心机深沉,手段卑劣,令人作呕。
吉时将至,满堂宾客寂然,萧晏之立于高堂之下,面沉如水,遣小厮给我传话,语气平淡,内容却冷硬如冰:
“半个时辰内若再不出现,此生休想踏入我镇北侯府半步。”
他不知道,我已死在了我们大婚的前一夜。
终是如他所愿,那镇北侯府世子夫人的名分,这一世,都不可能再是我了。
可他却在我身死之后,将害我之人一一寻出,手刃仇敌。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那个凄冷的雨夜,而他,那个曾视我如敝屣的男人,竟跪倒在泥泞之中,哭着求我原谅。
一、
我与萧晏之的合卺大典上,镇北侯府张灯结彩,喜乐喧天。萧晏之一身玄色缀金线祥云纹的喜服,衬得他愈发挺拔俊朗,只是眉宇间的寒霜,将这满堂的喜庆都冻结了几分。他刚刚从府外进来,神情冷漠地扫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喜堂。
不远处,穿着一身同样华丽的礼服的苏悦瑶,正被一群妆娘与婢女簇拥着。她那张与我有着五分相似的脸上,妆容微微有些花了,妆娘们正小心翼翼地为她补着妆。若非知晓内情,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她才是今日的新娘。
站在萧晏之身侧的长随墨书,正紧锁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地对派出去寻我的家丁下着命令,可传回来的消息,始终是“未曾寻到”。
他当然寻不到我,因为我已是一缕孤魂。
我死在了我们大婚的前一夜,在那冰冷刺骨的护城河里。
苏悦瑶的妆容画得极为精致,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她的身段窈窕,那件华丽端庄的礼服,将她承托得更加高贵。
我此刻化作一缕轻烟,飘浮于空中,看着她,心中忽然有些明了。为何当初挑选嫁衣时,她会那般热切地提议,让我也穿这形制端庄大气的婚服。
身段丰腴高挑之人穿上,是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而我这样因常年病弱而瘦削干瘪的身子穿上,只会显得单薄可笑,贻笑大方。
可那又如何呢?
萧晏之从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