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A市时，正是下午三点。夏末的阳光穿过舷窗，在段馨月的行李箱拉杆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斑，她抬手挡了挡，指尖触到口袋里那张微微发皱的照片。

照片是用老式相机拍的，边角已经泛黄。画面里是童年的她，穿着粉色小裙子坐在泳池边。

她浑身湿漉漉的，表情看起来皱巴巴的，她身后有个模糊的少年背影，只露出一截被水打湿的白色衣角。

那年她六岁，在邻居家的泳池里失足落水，是这个少年跳下来把她捞了上来。他没留下名字，只在她耳边说了句“别怕”，声音清透得像冰柠檬汽水。

后来她搬了家，这张照片成了唯一的念想。这些年她总在想，那个少年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就在这座她阔别多年的城市里？

出租车停在萧氏集团大厦前，段馨月仰头望了望。玻璃幕墙直插云霄，反射着流云的影子，比她出国前记忆里的样子更气派了。她深吸一口气，拉着行李箱走进旋转门。

面试安排在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秘书领着她穿过走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路过茶水间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议论声：“听说了吗？今天来面试总裁助理的，是段家的大小姐。”

“***吗？一个大小姐跑来当助理？难不成是爱情”。

“***，那张脸我在新闻上见过，不过我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段馨月听后嘴角撇了撇，随即安慰道：“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天生丽质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谁叫我出名太早呢”。

“段家？就是那个做珠宝设计的段家？那跟萧家也算门当户对了吧……”

“嘘——小声点！没看见林秘书刚过去？当心被大少爷听见。”

“怕什么，大少爷心里哪还有别人？当年为了那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差点跟董事长断绝关系，结果呢？人家卷着钱跑了，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后面的话越来越模糊，段馨月脚步没停，心里却轻轻“哦”了一声。原来这位萧总，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冷气混着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段馨月抬眼，看见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袖口露出的腕表是低调的铂金款，衬得手腕骨节分明。

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却没冲淡他眉眼间的冷意。五官很深邃，眉峰微微上扬，看人时眼神像带着钩子，明明没说什么，却自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就是萧润泽？

段馨月定了定神，走上前递简历：“萧总您好，我是段馨月，来应聘总裁助理。”

萧润泽没接简历，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开，落在电脑屏幕上。“简历我看过了。”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冷感，“履历很漂亮。”

段馨月保持着微笑：“我对萧氏的新能源项目很感兴趣，也相信自己的能力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终于抬眼，视线直直撞进她的眼睛里。那是双很深的眼，黑沉沉的，像藏着片海，望不见底。

段馨月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这双眼睛，和她记忆里那个少年的轮廓，似乎隐隐有些重合。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照片，指尖微微发烫。

萧润泽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节奏不快，却像是敲在人心上。“明天九点上班。”他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林秘书会带你熟悉工作。”

“谢谢萧总。”段馨月松了口气，接过他递回来的简历，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桌角压着的一张相框，被文件挡了大半，只能看见一角露出的绿色——像是大学草坪的颜色。

走出办公室，段馨月靠在走廊的墙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口袋里的照片被她攥得更皱了些，她脸上却绽放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