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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像锈刀刮过眼睑。

凌霜月在老宅墙角醒来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头颅仿佛塞满了烧红的铁砂,每一次心跳都撞击着太阳穴,嗡鸣不止。

雨水早已干涸,但湿冷的布料紧贴皮肤,黏腻得如同尸衣。

她下意识地蜷缩,双臂环住膝盖——怀里那本泛黄古书还在,封面焦痕斑驳,却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暖意,像一只沉默的手,在寒夜里不肯松开她的脉搏。

她盯着它,眼神从涣散到清明。

不是幻觉。

昨夜那一道雷,劈得精准得不像天意;那块青砖的松动,来得太过巧合;而那句“赤子蒙尘,道心不灭”,竟像是对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叩问。

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字迹是古老的楷篆之迹,笔画扭曲如藤蔓缠绕,根本无法辨识。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某一行上时,指尖忽然一热,仿佛有细流顺着经络游走,直抵眉心。

那一瞬,脑海里竟浮现出一段模糊的诵念声,低沉、悠远,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回响。

她猛地合上书,呼吸急促。

这书……认她?

手机屏幕亮起,电量只剩3%。

她迅速解锁,拨通唯一能信任的律师朋友号码。

嘟——嘟——

无人接听。

再拨。

秒拒。

紧接着,通话记录消失,微信头像灰了,电话直接提示“对方已将您拉黑”。

她盯着屏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原来连最后一根稻草,也怕沾上她的霉运。

就在这时,推送弹出:

【突发】星耀娱乐召开紧急发布会!

宣布与旗下艺人凌霜月正式解约,并启动法律程序索赔八千万违约金,理由为“多次公开发表不当言论,严重损害公司形象及公众利益”!

配图是苏曼站在镜头前,妆容精致却泪眼婆娑:“我亲眼看见她对替身演员林婉如说‘你这种废物不如去死’……我真的吓坏了。”画面一转,林婉如轻轻搂住苏曼肩膀,低声安慰,两人相拥落泪,画面极具感染力。

舆论彻底爆炸。

热搜前十,七条带她名字。

评论区一片血雨腥风:“人设崩塌实锤!”“原来温柔女神只是演的?”“八千万?判她坐牢都不够!”

凌霜月靠在墙边,手指冰凉。

她从未说过那些话。

但她知道,真相从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掌握叙事权。

胃部一阵绞痛,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未进食。

摸出口袋里的钱包,翻出三张皱巴巴的百元***——总共三百块。

这点钱,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连锁酒店登记入住都不够押金。

她咬牙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街口的便利店。

推门铃响,收银员抬头,眼神骤然凝固。

几秒沉默。

“我们不欢迎你这种人渣。”收银员冷冷开口,一把甩下柜台后的门帘,转身进了后屋。

玻璃门被粗暴反锁,门外贴出一张临时告示:“暂停营业”。

她站在门口,雨水浸透的裙摆滴着水,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污浊的影子。

路过的行人侧目,有人拍照,有人窃笑,没人停下。

她没有争辩,也没有愤怒。

只是缓缓退后一步,抱紧了怀中的《太初凝神诀》。

这本书是她现在唯一的线索,唯一的希望,甚至是……唯一的依靠。

她不能倒。

至少,不能在这里。

她沿着巷子往回走,脚步虚浮,但方向明确——那栋废弃老宅。

至少那里没人,不会驱逐她,不会审判她。

至少昨晚,它接纳了她的狼狈。

可就在接近巷口时,她忽然顿住。

老宅门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衫的老人,佝偻着背,手里握着一把旧扫帚,正慢悠悠地清扫门前落叶。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缓缓滑落到她怀中的书上。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

老人没说话,只是眯起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如风吹枯叶:

“这屋子几十年没人敢来,雷雨夜还敢往里钻……你命不该绝啊。”凌霜月站在老宅斑驳的门前,风从巷口斜吹进来,卷起她湿透的发丝,拍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鞭痕。

她浑身冰冷,唯有怀中那本《太初凝神诀》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仿佛是这世上唯一肯为她停留的东西。

老吴依旧站在台阶上,佝偻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地、几乎带着某种宿命般的语气说道:“这屋子几十年没人敢来,雷雨夜还敢往里钻……你命不该绝啊。”

凌霜月嘴角扯了扯,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话音落下,巷子里静得连落叶翻滚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她不是在诉苦,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被全网唾骂、被公司解约、被至亲背叛、被世界抛弃。

她的名字成了热搜上的污点,她的脸成了网友口中的“毒妇”,而她甚至来不及辩解,就被推下了悬崖。

老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转身,拖着扫帚进了门厅。

片刻后,他拿出一条泛黄却洗得干净的旧毛巾,又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放在门槛上。

“喝了吧。”他声音低哑,“人不死,就得吃饭。”

凌霜月怔了一下,低头看着那碗粥,米粒稀松,浮着几片姜丝,朴素得近乎寒酸,可那缕热气却直扑鼻尖,唤醒了她早已麻木的胃。

她蹲下身,没有道谢,也不敢轻易接过这份善意——在这世间,她早已学会,每一份好意背后,都可能藏着刀锋。

但她终究太饿了。

颤抖的手伸出去,捧起碗,一口一口咽下。

滚烫的液体滑入空荡的腹腔,像是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暖意一点点渗进四肢百骸。

“这宅子……以前是谁的?”她终于开口,声音仍有些抖。

老吴靠在门框边,望着天井上方灰蒙蒙的天空,良久才道:“很多年前,有个道士住过。他说这屋子压着‘断脉之书’——断的是天地灵脉,也是修者的命脉。谁拿了它,要么疯魔一生,要么逆天改命。”

凌霜月心头一震,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古书。

“那你……知道这本书?”她追问。

老吴却闭上了眼,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内容。我只知道,五十年前,第一个闯进来的人当晚就疯了,满嘴胡言乱语,说自己看见了‘星河倒灌’;第二个是考古队,三个人,进去两天,出来时只剩一个,眼神呆滞,一句话不说,三天后暴毙。从那以后,没人敢靠近。”

他睁开眼,目光如锥般刺向她:“昨晚那道雷,劈得正好是书房墙角那块青砖——那是当年道士埋书的地方。你说,是巧合?”

凌霜月呼吸一窒。

不是巧合。

那一瞬的雷光、砖石的松动、书页间传来的暖流……一切都有了另一种解释——某种等待,某种召唤。

“那你为何不拦我?”她低声问。

“拦不住。”老吴冷笑,“能进这屋子的,都是命里带劫的人。而能拿走书的……说明道心未灭。我只是个守屋人,不渡人,也不阻人。”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在门槛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若你还想活,记住——别让人知道你在哪儿,更别让人知道你手里有什么。有人,一直在找这本书。”

脚步声远去,空荡的老宅再次陷入死寂。

凌霜月坐在木阶上,久久未动。

冷风吹过脊背,她却感觉不到寒意,只有一种奇异的清醒在体内蔓延。

她低头看着《太初凝神诀》,封面焦痕如裂开的符文,指尖轻抚上去,竟又传来一丝微弱的热度。

她忽然想起昨夜匆匆翻过的一页——纸面中央绘有一人盘坐于山巅,双掌交叠置于膝上,周身缭绕着扭曲的云气。

旁有小字注解:“凝神归息,引气入脉。心若止水,万象自现。”

那时她只当是古籍中的玄幻插图,一笑置之。

可如今,走投无路,万念俱灰,还有什么不能试?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轻轻推开堂屋侧门,走进一间布满灰尘的厢房。

角落里有一张老旧木榻,蛛网垂挂,积尘厚达寸许。

她用袖子勉强拂去表面碎屑,盘膝坐下,依着图中姿势,双手结印,闭目调息。

“凝神……归息……”她在心中默念。

起初毫无反应,只有头痛愈发剧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脑中搅动。

她咬牙坚持,强迫自己放空思绪,摒除杂念——那些谩骂、背叛、解约公告、苏曼含泪的脸……全都压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之际,一股冰凉的气息,忽然自尾椎深处升起,如蛇般贴着脊柱缓缓上行。

所过之处,寒意刺骨,却又带着奇异的清明。

“啊……”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那股气息一路攀至后颈,猛然冲向头顶。

刹那间,剧痛炸裂,仿佛颅骨被硬生生撑开!

她牙关紧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挪动分毫。

就在濒临昏厥的一瞬,脑海中轰然一亮。

昨日下午,她在经纪人办公室匆匆扫过的一部三十页剧本,竟完整浮现!

不止是台词,连角色心理批注、导演手写修改、场记标注的灯光走位……全都一字不差,历历在目,如同刚刚亲手誊抄过一般!

她猛地睁眼——

冷汗浸透衣衫,呼吸急促如风箱。

窗外夜色深沉,月光透过残破窗纸洒在地面,像一层薄霜。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跳如鼓。

这不是记忆。这是……掠夺?

不,更像是觉醒。

她试着回想更多——三年前某次采访提问、半年前合同细节、甚至童年背过的唐诗三百首……那些早已模糊的片段,此刻竟如沉湖之镜被悄然掀开,浮现出清晰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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