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坐着的却是沈修远的母亲。
“醒了?”沈母放下手中的水杯,“修远已经回去了,和那个苏婉晴一起。”
她语气平淡,“我让那孩子住进家里了。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紧张一个人,护得眼珠子似的。你陪他十年,他也从没那样护过你。”
江书愿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既然他现在离得开你,你也没必要再留下了,一个月后我去国外出差,你跟我一起走,就别回来了。”
“你好好考虑吧。”
对啊,她还是沈家资助的孤儿,从小被安排在沈修远身边,陪他,引导他,磨平自己的所有棱角去适应他的世界。
把他从一个封闭易怒的孩子,一点点教成能拿冠军的天才。
如今,功成身退。
沈母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你也别怪他。或许是你以前管他太严,他现在才对那个女孩有好感。总之,以后沈家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算是对你这十年的补偿。”
江书愿在医院躺了两天,最终还是回了沈家,那个她待了十年的地方。
佣人低声说,少爷在琴房,她轻轻推开琴房的门。
映入眼帘的不是沈修远,而是苏婉晴,她站在钢琴旁,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那本摊开、被沈修远视若生命的珍贵琴谱上乱涂乱画。
江书愿呼吸一窒。
那本琴谱是绝对的禁区。
十年了,只有她能被允许触碰、翻阅。沈修远的秩序世界里,这是铁律,不容更改。
“别动!”江书愿几乎是本能地冲口而出。
苏婉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胳膊肘恰好撞到了旁边那只沈修远用了很多年的玻璃杯。
杯子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
琴声戛然而止。
江书愿的心脏瞬间被攥紧,那是她在他第一次获得国际性大赛金奖后,亲手在陶艺工作室为他捏的杯子,形状并不完美,杯壁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远”字。
他珍视得不得了,每次练琴都必须放在手边,只能她用这个杯子给他倒水,别人碰一下他都会极度不安。
她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发病的场景,下意识就朝沈修远迈步过去,伸出手,试图在他情绪崩塌前抓住他,安抚他:“修远,没事,别怕,我......”
只见沈修远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地上那摊扎眼的碎片,也没有看僵在一旁脸色发白的江书愿。
他的视线紧紧锁在苏婉晴的手上,抓住她的手腕,翻来覆去地检查。
“玻璃扎到没有?”
江书愿缓缓放下手臂,后背的伤处火烧火燎地痛起来,却远不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万分之一刺痛。
沈修远终于确认苏婉晴的手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这时才似乎注意到地上的狼藉,目光扫过那些碎片,又抬起头,视线第一次落在了江书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