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不渡》文风独树一帜!作品受数万人追捧,主要讲述了香菱秦钟的情感故事,喜欢这本的绝对不容错过!简介:...
1 绣线割喉初秋的江南,雨丝如针,密密地扎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层薄雾。
秦府后园的绣坊里,潮湿的空气裹着丝线的甜腥气,十六岁的香菱正俯身于绣架前,
指尖捏着银针,在素白的绢帛上穿梭。她绣的是一幅《寒江独钓图》。
渔翁的蓑衣用极细的灰鼠毛线掺了银丝,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泛出微芒;舟下的水纹,
则是用了“水路”针法,层层叠叠,仿佛真能听见水声潺潺。她绣得极专注,
整个世界都凝在了那枚针尖上,唯有鼻息间清浅的呼吸,应和着针线穿透绢帛的微响。“哟,
这丫头,倒有几分灵气。
”一位穿着绛紫色团花褙子的妇人——府里的二房大奶奶——路过绣坊,驻足看了片刻,
轻声赞叹。香菱像受惊的雀儿,猛地低下头,不敢应声。在秦府,她这样的绣娘,
不该有“灵气”,只该有“本分”。她是舅父托关系送进来的,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早已习惯了沉默。然而,麻烦从不因沉默而止步。绣坊管事张嬷嬷匆匆进来,脸色铁青,
目光如刀子般剜在香菱身上:“香菱!你绣的这是什么?竟敢在主子的寿礼上绣这孤舟独钓?
不吉利!晦气!”香菱一怔,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与委屈:“张嬷嬷,
大奶奶前日亲口吩咐,要一幅‘清寂有禅意’的画,我才选了这……”“住口!
”张嬷嬷不容分说,一巴掌甩过去,力道狠辣。香菱猝不及防,脸颊偏向一边,火辣辣地疼,
手中的绣绷也“哐当”一声落地。“你一个贱籍丫头,也敢跟主子辩驳?这孤舟,
是孤寡之象!独钓,是前途无靠!你安的是什么心?咒老夫人长寿不成?
”香菱嘴角渗出血丝,咸腥味在口中弥漫开。她没去擦,只是默默跪下去,
伸手去捡那沾了尘土的绣绷。她知道,在这里,她的身份比一块抹布还轻,
辩解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出现在门口,身形修长,眉目清朗,正是秦府嫡孙,
刚从金陵书院归来的秦钟。他本欲径直走过,听见里面的吵嚷,便驻足望了进来。
他看见香菱跪在湿冷的地上,碎发黏在微红的颊边,嘴角带着血痕,
手中却紧紧攥着那幅绣品,仿佛护着什么稀世珍宝。秦钟眉头微蹙,弯腰,
从她手中拾起了绣绷。目光落在绣品上的一瞬,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艳。那孤舟,那寒江,
那独钓的老者,意境苍茫而高远,针法更是精妙传神。“这绣得极好。”他声音清冷,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孤舟独钓,本就是超然物外,遗世独立之境。何来不吉?
”张嬷嬷见是他,慌忙敛了怒气,躬身行礼:“大少爷,您有所不知,
这……是这丫头不懂规矩,冲撞了……”“规矩?”秦钟抬眼,目光平静却锐利,
缓缓扫过屋内噤若寒蝉的绣娘们,“是谁定的规矩,说穷人的手不能碰雅致?说下人的针线,
就不配入眼?”满屋寂然,无人敢应。香菱在这一片死寂中,缓缓抬起头,第一次,
真正直视了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没有她常见的鄙夷,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
更没有虚浮的施舍。那里只有一种东西——清晰的“看见”。他看见了她的绣品,或许,
也看见了绣品后那个挣扎的灵魂。她的心,像是被那枚银针轻轻刺了一下,猛地一颤。
秦钟将绣绷递还给她,声音低沉却清晰:“继续绣。明日,我亲自将这画呈给祖母。
”香菱接过绣绷,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仿佛感觉到,掌中这冰冷的竹绷,
从此不再只是她谋生的工具,而是成了她与这沉重命运对抗的,唯一武器。当晚,
绣坊灯火通明。香菱就着昏黄的油灯,修补着白日落地的绣品,在渔舟旁添上几丛芦苇。
用的是极细的青丝线,一针一针,如呼吸般绵长而坚定。忽然,门被“嘭”地一声推开,
秦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李嬷嬷带着两个粗使婆子闯了进来,面色冷峻。李嬷嬷目光一扫,
落在香菱手中的绣绷上,冷笑一声:“老夫人发了话,此等晦气之物,不得入寿宴,烧了!
”“不可!”香菱惊得站起,下意识地将绣品护在身后。那是秦钟少爷肯定过的,
那是她的心血,她的……一个婆子粗鲁地推开她,抢过绣绷。香菱踉跄着撞在身后的绣架上,
额角生疼,嘴角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血来。
她眼睁睁看着那幅倾注了心血的《寒江独钓图》被毫不留情地扔进角落的火盆里。
火舌“呼”地窜起,贪婪地***着丝绢,精美的图案在烈焰中迅速扭曲、焦黑、化为灰烬。
香菱跪坐在地上,冰凉的寒意从膝盖蔓延至全身。火光映着她的脸,
那双总是低垂顺目的眼睛里,光芒从最初的哀求、震惊,逐渐褪成一片死寂的绝望,最后,
沉淀为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愤怒。她终于彻底明白,在这深宅大院,在这世道之中,
不是你做得好,就配被尊重;不是你有才华,就配被看见。你的出身,
早已为你划定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火盆边。
盆中余烬未熄,散发着呛人的焦糊味。她伸出手,不顾灼烫,
从边缘拾起一根未被完全烧尽的绣线。线头焦黑,却仍顽强地连着一丝璀璨的金光。
她将它紧紧攥进掌心,那细微的刺痛感,仿佛在提醒她,还有什么东西,不肯就此熄灭。
这时,门廊下的阴影里,再次传来脚步声。秦钟去而复返。他站在门口,
看着盆中那堆刺目的灰烬,看着香菱染血破损的唇角,看着她那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拳头。
他沉默良久,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愠怒与怜惜。他走上前,脚步很轻,
却带着千钧之力。他停在香菱面前,伸出手,不是拉她,而是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指,
取出了那根焦黑残损的金线。“这线,”他低声道,声音喑哑却无比清晰,“我替你接。
”香菱抬头,盈眶的泪水在眼底拼命打转,却被她倔强地逼住,不肯落下分毫。
她听见他又说,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她的心上:“你绣的不是画,是心。而心,不该被烧。
”第二天清晨,天光未亮,绣坊的门被无声地敲开。来的是秦府内院的大管家,面色肃穆,
手中捧着一块崭新的、空白的绣绷,绷面上,
用墨汁淋漓写着四个刺目的大字——“不许再绣”。而香菱平日悬挂在墙上的工牌,
已被悄然摘下,不知所踪。2 园中偶遇工牌被摘,意味着香菱失去了在绣坊的正式职位。
她被调去了浣衣处,终日与冰冷的井水和沉重的湿衣为伍。纤细的手指,
本是引针捻线、创造精雅的,如今却在碱水和搓衣板的折磨下,迅速变得红肿粗糙。
一连几日,阴雨绵绵。这日午后,雨势稍歇,天空露出一隙可怜的晴光。
管事嬷嬷因香菱“手脚太慢”罚她不得吃午饭,饿着肚子将最后一批洗净的床单送去库房。
路径需穿过秦府后园那片僻静的竹林。细雨初歇,竹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空气清新冷冽。
香菱抱着沉重的木盆,步履蹒跚。连日的劳累与饥饿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脚下不慎一滑,
险些摔倒。慌忙稳住身形时,怀中一方素白的帕子,却飘飘悠悠滑落在地,沾了湿泥。
那帕子,是她偷偷用自己的旧衣料改的,一角用最细的针脚绣了两个字——“不渡”。
这是她心底无声的呐喊,尘世苦海,无人渡她,她亦难自渡。她正要弯腰去拾,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先一步将帕子抬了起来。香菱心头一紧,抬头望去,竟又是秦钟。
他今日未穿长衫,着一身利落的深色学生装,更显身姿挺拔。他拿着那方帕子,
并未立刻归还,目光凝在“不渡”二字上,眉头微蹙,似在品味其中无尽的苍凉与孤绝。
“这字……”他抬眼看向香菱,眼中带着探究,“是你绣的?”香菱低下头,
声如蚊蚋:“是……奴婢胡乱绣的,污了少爷的眼。”她伸手想去拿回帕子。
秦钟却将手微微缩回,避开了她的指尖。他的目光从帕子移到她红肿不堪的手指上,
那与帕角精致绣工形成的鲜明对比,刺痛了他的眼。“在浣衣处,可还习惯?”他问,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香菱鼻子一酸,却强自忍住:“谢少爷关心,奴婢……习惯。”“习惯?
”秦钟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不知是讥诮这世道,
还是讥诮她的顺从。“十指妙手,该执绣针,而非浸于碱水。那幅《寒江独钓》,烧了可惜。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香菱死水般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他竟然还记得,
他竟然觉得可惜。“一幅画而已,烧了便烧了。”香菱垂着眼,轻声道,“奴婢人微命贱,
本就不该碰那些。”“人无贵贱,艺术更无。”秦钟的声音沉静而坚定,
“我见过祖母收藏的苏绣精品,依我看,你的灵气,不输那些名家。”香菱猛地抬头,
撞进他清澈而认真的眼眸里。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舅父舅母只当她是个赔钱货,
府中上下只当她是个干活的下人。唯有他,一次次地,看见了那隐藏在卑微躯壳下的,
一点微光。“少……少爷谬赞。”她心跳如擂鼓,慌忙又低下头去。秦钟将帕子递还给她,
这次,她接住了。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皆是一颤,迅速分开。“这‘不渡’,太过悲凉。
”秦钟看着她,目光深邃,“世间或许苦海无边,但未必没有愿意渡你的人,
也未必没有能自渡的舟楫。”香菱握紧手中的帕子,那两个字仿佛透过布料,
烙在了她的掌心。她不敢再看他,低声道:“奴婢还要去送衣物,告退了。”说完,
几乎是落荒而逃。秦钟站在原地,望着她纤细而倔强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方素帕粗糙的触感,以及……那女子眼底深藏的、不肯屈服的星火。
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被雨打落的竹叶,叶脉清晰,宛如命运既定的纹路。可他忽然觉得,
有些纹路,或许是可以被改变的。香菱回到浣衣处,心神不宁地将那方帕子塞回衣襟,
贴身藏好。却摸到帕子里面,不知何时,
被夹带了一小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还带着体温的桂花糕。3 风起秦府自竹林偶遇后,
香菱的生活似乎并无不同,依旧是与冰冷的井水和无尽的衣物作伴。但那方藏着的帕子,
和那块早已吃完却余味犹存的桂花糕,像暗夜里悄然点燃的一盏孤灯,
在她心底投下微弱却顽固的光亮。秦钟似乎也找到了某种不易察觉的途径。
他偶尔会“路过”浣衣处附近的那条小径,有时会在香菱傍晚独自晾晒最后一批衣物时,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驻足片刻。他们几乎没有交谈。有时,
他会留下一本翻旧了的诗集,或是一卷描绘各地风物的画册,悄悄放在晾衣竿下的石凳上。
有时,则是一小瓶治疗冻疮的膏药。香菱起初不敢碰,后来见他并无他意,
只是纯粹地分享与关怀,便也大着胆子收下。她会就着月光或窗缝里漏进的灯光,
贪婪地阅读那些文字,临摹那些画作。那些诗词里的山河壮阔、情感激荡,
那些画册上的异域风情、奇花异草,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而她,
则会在他留下的空白纸页上,用烧过的树枝作笔,画下她观察到的花草虫鱼,
或是绣样的草图,偶尔,也会写下几句零碎的心得。这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是灵魂在森严礼教缝隙间的悄然共鸣。他欣赏她的悟性与灵秀,她感念他的尊重与懂得。
一种微妙的情愫,在这隐秘的往来中,悄然滋生,如藤蔓无声无息地爬满了心墙。然而,
秦府这样的深宅大院,从无真正的秘密。这日,
秦老夫人端坐在花厅的紫檀木嵌螺钿扶手椅上,听着心腹李嬷嬷的禀报,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最终凝成一块寒冰。“……大少爷近来常往浣衣处那边溜达,老奴起初只当是散步。
可底下有小丫头看见,几次三番,大少爷和那绣娘香菱,隔着院子打照面,虽不说话,
但那眼神……而且,大少爷还几次留下书本物事,那香菱也收了。”“混账!
”秦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青花瓷盖碗震得“哐当”作响,“一个下贱绣娘,
也敢狐媚惑主!钟儿真是读书读糊涂了,竟被这等贱婢迷了心窍!”她胸口剧烈起伏,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愤怒:“我早说过,那丫头眉眼间带着股不安分,果然是个祸害!
留她在府里,迟早玷污我秦家门风!”李嬷嬷连忙劝道:“老夫人息怒,大少爷年轻,
许是一时新鲜……”“新鲜?”老夫人冷笑,“秦家子孙的婚事,关乎家族兴衰,
岂容他儿戏!你立刻去,把那个香菱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天仙般的人物,
敢攀我秦家的高枝!”片刻后,香菱被两个婆子“请”到了花厅。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秦老夫人居高临下,目光如冰锥般刺在她身上,未等香菱请安,
便对左右厉声道:“把这贱婢的东西给我搜出来!凡是不该她有的,一概烧了!
”4 逐出园门婆子们如狼似虎地冲进香菱居住的狭窄耳房,
将她那点少得可怜的私物翻了个底朝天。那本夹着她炭笔小画的诗集,
那卷留有她临摹笔迹的画册,还有那瓶所剩无几的冻疮膏,悉数被搜检出来,
捧到秦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翻看着诗集中那些不属于秦钟笔迹的、略显稚拙却灵动的画作,
脸色铁青。当她看到画册空白处,香菱模仿画中异域女子勾勒的侧影,
旁边还细细备注了配色与针法设想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好啊!好啊!
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她将画册狠狠摔在地上,“不仅私相授受,还敢妄议风物,
临摹这等不成体统的画像!秦家容不下你这等不知廉耻、心比天高的奴才!”香菱跪在下面,
脸色惨白,身体因恐惧和屈辱而微微颤抖,却仍挺直了脊梁:“老夫人明鉴,
奴婢与少爷并无逾矩之举,少爷只是……只是怜惜奴婢手巧,赐下书籍观览……”“闭嘴!
”老夫人厉声打断,“主子仁慈,赏你口饭吃,你不知感恩,反倒痴心妄想!怜惜?
秦家少爷的怜惜,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配承受的?”她转向李嬷嬷,
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将这贱婢逐出府去!她的东西,一件不准带!还有,去告诉钟儿,
若他再敢与此女有半分牵连,便不再是秦家子孙!”“是!”李嬷嬷应声,
示意婆子将香菱拖起来。“不……老夫人!”香菱挣扎着,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
“奴婢冤枉!奴婢从未有过非分之想……”然而,
她的辩解淹没在婆子们粗暴的推搡和呵斥声中。她被一路拖拽着,穿过熟悉的亭台楼阁,
穿过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直接推出了秦府那扇沉重的黑漆侧门。身后,
大门“嘭”地一声重重关上,隔绝了她熟悉的一切,也仿佛将她所有的希望都关在了里面。
她踉跄几步,跌坐在冰冷肮脏的街面上,望着那高耸的院墙和紧闭的门扉,只觉得天旋地转,
浑身冰冷。与此同时,秦钟的书房的门也被从外面锁住。他刚听到风声,欲去找祖母理论,
却被早已守在门外的家丁拦住。“少爷,老夫人吩咐,请您在房中静思己过,没有她的允许,
不得踏出房门半步。”秦钟冲到门边,用力拍打着门板:“放我出去!我要见祖母!
”门外一片沉寂。他猛地回身,看到窗前香菱最后一次归还书本时,
悄悄夹在里面的一小块绣样——那是一株极小的、在石头缝里顽强生长的兰草。
怒火与无力感瞬间席卷了他。他低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黄花梨木窗棂上。
木屑刺入手背,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窗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只血手,
紧紧握住了那方小小的绣样,仿佛握住她最后一点气息。香菱孤身一人,衣衫单薄,
身无分文,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她不知该去往何方。回舅父家?
那无异于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天色渐渐暗下,寒风刺骨。而秦钟被囚于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