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用至亲的血换一身荣华的罪人。可若不是母亲直接向皇帝求下赐婚，她定是要去往边关替父兄报仇的。姜雨疏闭了闭眼，看着两人，哑声道：“王爷执意如此，便亲自去禀明圣上吧。”说罢，没再看两人，转身离去。...
姜雨疏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裴御尘目光扫过姜雨疏，唇角撇出点凉薄的笑：“没听清？不是说你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吗？”
裴御尘看着姜雨疏逐渐苍白的脸，语气多了几分讥诮：“平时端庄大气，听说我要纳侧妃便装不住了？”
姜雨疏敛住情绪，冷冷地说：“王爷要纳侧妃，我不反对，但是绝不能是虞听禾。”
裴御尘笑出了声，索性将虞听禾揽进怀里，好整似暇地看向姜雨疏：“本王要纳什么人，何时轮到王妃置喙？只是让你去同母后说一声，作为王妃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气量？”
姜雨疏抬高了声线：“虞家延误军情，害得三万将士战死边关，虞听禾身为罪臣之女充为官伎，已是奴籍，您贵为亲王，不该纳这样的女子。”
“你看不起她？”裴御尘的笑意骤然敛了，眼神冷下来。
他目光扫过姜雨疏紧绷的侧脸，字字淬冰：“你用父兄六人性命军功，换取这王妃之位享尽荣华，难道就比她高贵多少？”
姜雨疏脸色霎时煞白。
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用至亲的血换一身荣华的罪人。
可若不是母亲直接向皇帝求下赐婚，她定是要去往边关替父兄报仇的。
姜雨疏闭了闭眼，看着两人，哑声道：“王爷执意如此，便亲自去禀明圣上吧。”
说罢，没再看两人，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姜雨疏屏退下人。
走到书架后，一柄长缨枪赫然立在里面。
她用软布细细擦拭枪头，指腹抚过刻在枪尾的“忠”——那是父亲亲手刻的。
若是能选，她此刻该纵马冲出这朱墙黛瓦，奔赴千里之外的边关。
可是，她没有的选。
“王妃，姜夫人来了。”门外传来弦月的通报。
姜雨疏手一顿，飞快将长枪藏回书架后，出门将姜母迎了进来：“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姜母却拉住姜雨疏的手，担忧地问：“我听闻王爷把官伎带进了王府，可是真的？”
姜母这么快就来了，看来裴御尘带回虞听禾是招摇过市的。
姜雨疏深吸口气，压下情绪：“王爷兴许只是贪玩，母亲不必担心。”
“胡闹！”
姜母却突然发火：“你作为王妃，王爷去外面寻欢作乐，你竟不管不顾？你怎么做妻子的！”
姜雨疏垂着头，说：“女儿在尽力了，可是母亲……”
她语气中带上了苦涩：“王爷他心中没有我，我只能做好王妃的职责……”
姜母厉声打断：“心中没有你，是你还没做到位，你去给我把女则女训各抄十遍！”
姜雨疏沉默片刻，应了声：“是。”
刚要起身，却被姜母喝住：“等等！”
姜母的目光落在书架，随即上前伸手一推，长缨枪就出现在眼前。
“我不是不准你再练枪吗？”
姜母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把就将长缨枪取出。
姜雨疏心头一紧，伸手要去拿姜母手中的长缨枪：“母亲，我并没有练枪，我只是将它放在房中，留个念想。”
“跪下！”
手还未碰到枪，姜母猛地一声呵斥，扬起手将枪杆打在她背上。
“咚”的一声，姜雨疏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钝痛蔓延开来。
“女则女训各抄五十遍！”姜母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怒意，“抄不完，今晚就不用吃晚饭了。”
姜雨疏死死攥紧手，骨节泛白，但终是哑声道：“是。”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舞刀弄枪，你便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姜母拖着长枪离去，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
看着那道长痕，姜雨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起身准备抄书。
烛火摇曳，映着她低垂的眼。
不知写了多久，笔尖在纸上晕开一团墨渍，她伏在案上睡着了。
梦中，阳光明媚，她回到了一家人还在边关的日子。
小小的她在校场上第一次射中了靶心。
父亲大笑着将她高高举起，五个哥哥围在旁边，满是骄傲。
“我们雨疏，将来要做最最厉害的女将军！”
母亲含着笑在一旁看着，眉目温柔至极。
可是突然乌云蔽日，满街白幡，纸钱满天飞。
长长的孝布笼罩住她，母亲抚着灵柩哭得差点昏厥。
她看见父兄的灵魂在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她伸出手，却什么都触摸不到。
崩溃间，梦境又回到幼时，学堂的梨树下，身着锦袍的小裴御尘，一脸认真地拉着她的手说：“长大了，我便娶你做唯一的王妃。”
“王妃！王妃！”
急促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拽出来。
姜雨疏茫然地眨了眨眼，只见外面天色已深，“什么时辰了？”
弦月面上满是焦急：“王妃！夫人去宫中告御状了！圣上派御林军把王爷从教坊司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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