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脸上偶尔流露出的、对着别人时才会有的片刻松弛,心脏依旧会尖锐地刺痛,却再也生不出任何纠缠的勇气。...
他远远地看着她去取信。她拿出那叠厚厚的信笺,甚至没有拆开,而是将其投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丢弃的不是某人呕心沥血的情感剖白,而真的只是一沓废纸。
裴纵站在远处的树影里,看着那一幕,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再次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随之彻底湮灭。
他终于明白,有些伤口,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愈合。有些错误,永远得不到被原谅的资格。
另一边,叶蓁的生活似乎逐渐回归了平静。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某一处被彻底冰封了,对任何超越安全距离的情感,都抱有本能的警惕和疏离。
顾屿依旧保持着边界感。
他从不刻意制造独处机会,更不会追问她的过去或心事。
一次,叶蓁在练功房独自加练到很晚,出来时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她正望着雨幕发愁,一把熟悉的黑伞又无声地递到了旁边。
“看来我这把伞,跟你还挺有缘。”顾屿笑了笑,“走吧,这个点食堂没热乎的了,我知道北门有家小店的热汤粉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他们并没有聊很多,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
但在那样温暖放松的氛围里,叶蓁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
她偶尔会抬起头,看到对面顾屿安静用餐的侧脸。
她知道顾屿很好,但她暂时,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心底的冻土太厚,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多的暖意,或许才能慢慢融化。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的裴纵尽收眼底。
他看着她脸上偶尔流露出的、对着别人时才会有的片刻松弛,心脏依旧会尖锐地刺痛,却再也生不出任何纠缠的勇气。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南大的年度舞蹈大赛向来备受瞩目,礼堂内座无虚席。
叶蓁参演的是一支现代独舞,《破茧》。
灯光熄灭,唯留一束清冷的光柱打在舞台中央。
她一身素黑,肢体柔软却又带着某种内的倔强,随着音乐缓缓舞动。
高潮部分,音乐陡然变得激昂,她的动作也随之充满力量,一次次跃起、跌倒、又再度爬起,最终以一个极其艰难却无比优美的后仰定格结束。
灯光骤亮。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叶蓁微微喘息着,站直身体,向台下鞠躬。
台下,顾屿坐在前排靠左的位置,他鼓掌得尤为用力,眼眸是难以掩饰的欣赏。
而在礼堂最后排的阴影里,另一道身影悄然独立。
裴纵靠着冰冷的墙壁,远远地望着台上那个璀璨夺目的叶蓁。
他曾见过她跳舞,在他生日时,在他获奖后,她曾只为他一个人跳起欢快的舞步。
掌声如潮水般涌向她,他看见她眼中闪烁着自信与平静,看见台下那个叫顾屿的男人注视着她的、那种毫不避讳的欣赏目光。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了悟,如同冰水般浇透了他。
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已经被他亲手弄丢了。
不是暂时闹脾气,不是需要他哄一哄就能回来的那种。而是真正的、彻底的失去。
他再也无法站在她身边。拥有她的笑容。
一种沉甸甸的绝望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