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的守望刘逸》是神秘人所编写的,故事中的主角是小逸光头强,文笔细腻优美,情节生动有趣,题材特别新颖...
我是“光头强”
我的一头黑发全部被剃掉了,医生说有头发很难进行头部扎针,于是父亲就到楼下的理发店请来了理发师,让其将头发剃了个精光。
没有了头发的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女生的头发就像是一件漂亮的外衣,脱去了不免心疼,真后悔没带一顶帽子过来。父亲看着我,戏谑道:“当尼姑了。”我用手摸摸光秃秃的头,拿小镜子照一照,嘿,顶多就是一个光头强嘛!
父亲将我安顿好之后,便要急匆匆地回去了,七十五岁的奶奶留在我的身边。本打算我一个人留在南京治疗,可是终究不行,我独自一人根本没有能力照顾自己。
奶奶忙着为我买饭、洗衣服、擦身体、陪我说话聊天,每一次我住院,好像不是我在治病,而是她在煎熬。不管我在哪里,她都会如影随形、相依相伴。
“小针刀”的治疗仍在持续,每一天的某个时间点,医生总会如约而至,将我推进他们的治疗室。我看到治疗室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渗满血的棉球、纱布,台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针刀”,钩针、拨针、骨减压针、大的、小的、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医生拿在手里,叮叮当当,这种声音,不似乐器般可以悦耳动听,而是让人条件反射般发颤发怵。我的脸上带着敷衍的微笑,活像一只即将被屠宰却又无法开溜的家禽。
我的心里不断地祷告,求上帝帮助我减轻痛苦,即便痛感依旧遍布全身,但是心灵深处却得到了某种安慰和皈依,我知道上帝爱我,就像人爱我一样。后来的日子,我没有再在医生面前叫喊或者肆意流泪。医生说,没关系的,你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喊叫出来吧。我没有那样做,或许内心本是一个傲娇的人,不愿轻易在别人面前“矫情”。
医生的针刀扎进头颅,用小锤一下一下地敲击,发出“哐当、哐当”震人的声音,就如同一个人在用镩子砸墙。借着***,痛感没有那么剧烈,只是我清晰地听着这种声音,满头满身大汗淋漓。我有些害怕,是的,害怕。老天爷赐给我一具身体,我却一直没有好好地对待她 ,让她扭曲、让她千疮百孔。真的愧对,想弯下腰,抱一抱自己。我很爱惜我的头颅,这颗脑袋里面装着我所有的情感和智慧,我怕医生的手一抖,把我唯一的宝藏都毁了。最后变成一个又残又傻的人,那就完了。
所以我睁大眼睛,保持清醒,听着这种一下一下“砸墙”的声音,直到结束。缓过来,看看周围和自己的身体,松一口气,谢天谢地,似乎没有变成一个傻瓜。
“奶奶,今天是大治疗,要给她吃点好吃的啊。”护士对着在门外等候的奶奶说。“哦,好的。”奶奶的声音显然带着哆嗦,“真吓人呢!”那一天傍晚,奶奶到外面买了一盒饺子,韭菜馅的,十八元。我大口大口地吃,或许是为了安慰奶奶,或许是为了汲取食物的营养。尽管那种饺子我不是太喜欢。
我天天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穿着病号服,这样的“风格”很有意思,我***一张照片发给母亲看,她回答:“小伙子挺帅的。”母亲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我知道,她那是在逗我开心。剃发后的两三天我收到了一顶自己在淘宝网选购的帽子,因为如果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出门,总觉得心里别扭。
每天,扎针、敷药、理疗、艾灸都会轮番做着,当然其他还有一些我说不上来的仪器,当每次护士给我敷药时,看着她用中药泥敷满我的两条腿,黑乎乎的一大坨,我总是好奇地说:“好玩儿!”或许是本性贪玩,或许“玩”也是生活。我开始说痛苦真好,它告诉我,我还活着,还拥有生命和希望。
我忍耐并接纳着一切,酸甜苦辣咸,在住院的日子里,都一一品尝。我曾哭泣着跟要好的朋友倾诉:“每天跟上酷刑似的,入骨的疼!”我也曾开心地接过医生和护士送我的水果和鲜花;我曾对送我们蚊香的保洁阿姨微笑感谢;我也曾和奶奶一起吃过变质的饭菜,半夜里祖孙二人在同一个面盆里呕吐……
在晴天的黄昏里,奶***着我逛完了一条小小的街市。我穿着病号服、戴着一顶棒球帽,时不时引得别人好奇地看上一眼。一切都是陌生的人流,于是什么都不用在乎,随心所欲地到处张望。有一天撞上一个正带着小孙子的老阿姨,老阿姨面目和善,引导着小孙子喊我“哥哥”。小男孩眉清目秀,很听他奶奶的话,冲着我脆脆地喊了一声:“哥哥!”我扑哧一笑:“真乖,你好可爱喔!”
我一摸头顶,才知道今天忘记戴帽子了。于是此刻,我就是一个“光头强”,打不死也压不垮,心底善良、倔强而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