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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林星晚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唤醒。

窗外的天色还是朦胧的灰蓝色,信号小屋静悄悄的。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换上练功服,提着舞鞋下楼。按照舞蹈生的习惯,晨功是雷打不动的日常——哪怕在录制综艺期间。

然而当她走到客厅时,却意外地闻到了咖啡香气。

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旁,顾言澈正背对着她,专注地摆弄着咖啡器具。他换了身浅蓝色的亚麻衬衫,袖子依然整齐地挽到小臂,侧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磨豆机发出低沉的嗡鸣,他微微低头查看粉的细度,动作认真得像在实验室里进行精密操作。

林星晚停在楼梯口,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早。”顾言澈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地打了招呼,“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她连忙说,“我本来就这个时间起床练功。”

“好习惯。”他终于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陶瓷杯,“喝咖啡吗?或者牛奶?”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经是认识很久的、会在清晨厨房偶遇的室友。林星晚犹豫了一下:“有温水就好。”

顾言澈点点头,从消毒柜里取出玻璃杯,接了饮水机的温水,又往里加了一小勺蜂蜜,才递给她:“刚起床喝点温的比较好。”

又是那种不经意的周到。

“谢谢。”林星晚接过杯子,指尖再次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这次她注意到他食指侧面有一个很浅的茧——应该是长期握笔留下的。

“我要去院子晨练,不会打扰你吧?”她问。

“不会,我差不多好了。”顾言澈端起自己的咖啡杯,“而且你的舞蹈,应该算是‘打扰’中的享受。”

这话说得太得体,林星晚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笑了笑,捧着水杯走向落地窗外的庭院。

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她做了几组拉伸,然后开始基础功练习——压腿、下腰、旋转。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鸟鸣和她的呼吸声。但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身后客厅里,有一道目光偶尔会穿过玻璃,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七点十分,她结束晨功回到室内,额上渗着细汗。顾言澈还在厨房,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手边放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

“你在工作?”林星晚惊讶地问。

“只是预习今天要用的材料。”他合上文件夹,“九点有个线上会议。”

“这么早就要工作?”

“客户的跨国并购案,有时差。”顾言澈简单解释,看了眼她还在微微起伏的肩膀,“你每天都练这么久?”

“基本功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林星晚用舞蹈圈的俗语回答,语气轻快,“我们老师可严格了。”

顾言澈的嘴角微扬,那是个很淡的笑容,却让他的整张脸都柔和了几分:“任何专业想做到顶尖,都需要这种自律。”

他收拾好文件夹和咖啡杯,准备上楼。走到楼梯口时,忽然转身:“对了,今晚轮到我们俩做晚饭。”

“啊?”林星晚愣住了。节目组确实公布了值日表,但她完全没注意搭档是谁。

“看来你还没看群消息。”顾言澈的笑意更深了些,“菜单可以中午再商量。你有什么忌口吗?”

“不吃芹菜。”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好,我记住了。”他点头,转身上楼。

林星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的约定。

上午其他人陆续起床后,小屋渐渐热闹起来。苏晴拉着林星晚帮忙挑衣服,秦悦在客厅看书,男生们则聚在一起讨论健身话题。顾言澈果然在书房开了线上会议,门虚掩着,能隐约听到他流利的英文和专业的法律术语。

“顾律师工作起来好认真啊,”午休时,苏晴小声对林星晚说,“我早上路过书房,他在白板上画股权结构图,密密麻麻的。”

“律师的工作应该都这样吧。”林星晚搅拌着碗里的沙拉。

“但你不觉得他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吗?”苏晴压低声音,“那种冷静理智的气质,反而让人想看看他失控的样子。”

林星晚差点呛到。

失控的顾言澈?她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他给人的感觉就像精密仪器,每一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地运转。

下午三点,林星晚收到顾言澈发来的微信——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联系。

“关于晚饭:红烧排骨、蒜蓉西兰花、番茄鸡蛋汤。材料我已经下单,五点左右送到。你六点来厨房可以吗?如果有想调整的随时告诉我。”

典型的顾言澈风格:清晰、高效、考虑周全,同时留有商量余地。

林星晚回复:“没问题,我都行。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吗?”

“六点直接来就好。”

五点五十,林星晚准时出现在厨房。顾言澈已经在了,深灰色围裙系得一丝不苟,料理台上整齐排列着处理好的食材:排骨切成了均匀的小段,西兰花分成小朵,番茄去皮切块,鸡蛋打在碗里——一切都井然有序。

“我来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刚好。”顾言澈递给她一袋蒜,“如果你愿意,可以帮忙剥蒜。”

他们并肩站在料理台前。顾言澈开火、热油、下***炒糖色,动作流畅得像在表演。林星晚则认真地把蒜瓣一颗颗剥干净,放在小碗里。

“你经常做饭?”她问。

“不算经常,但喜欢过程。”顾言澈专注地盯着锅里的糖色变化,“做饭和办案有相似之处——都需要按步骤来,投入适当的材料,控制火候,然后等待结果。”

“听起来你把所有事都归纳成方***了。”

“职业病。”他坦然承认,“但舞蹈不也是吗?每一个动作的力度、角度、节奏,都有严格的标准。”

林星晚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只是跳舞时,那些标准会内化成身体的本能,不需要再思考了。”

顾言澈转头看了她一眼。油烟机的灯光从他头顶洒下,眼镜片后的眼神显得格外专注:“那是一种很理想的状态——规则不再是束缚,而成为了表达的工具。”

排骨下锅,发出滋啦的声响和诱人的香气。林星晚按照顾言澈的指示,在旁边准备蒜蓉酱。两人默契地分工配合,偶尔手臂轻轻碰触,又迅速分开。

“其实我有点意外,”林星晚突然说,“我以为律师都是吃外卖或者有阿姨做饭的。”

顾言澈笑了,是那种很真实的、眼角泛起细纹的笑容:“我助理也这么说。但我觉得,如果连自己的生活都打理不好,很难真正帮客户解决问题。”

“很负责的说法。”

“更准确地说,是‘掌控感’。”他调整火候,“我的工作需要面对大量不可控因素——法官的倾向、对方的策略、证据的突然出现或消失。做饭是少数我能完全控制过程和结果的事。”

林星晚若有所思。她想起自己练舞时,也会一遍遍重复同一个动作,直到肌肉记忆完美——那也是某种对身体的“掌控”。

“要试试炒西兰花吗?”顾言澈忽然问。

“啊?我可以吗?”

“很简单,我教你。”他很自然地站到她身后,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伸手虚握住她拿锅铲的手,“油温到了以后,蒜末下去,爆香,然后下西兰花,快速翻炒。”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平稳。林星晚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咖啡味。她的手背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很温暖,但不烫人。

“加一点生抽,一点点糖提鲜。”顾言澈引导着她的动作,分寸感把握得极好,既给予了指导,又没有过度介入。

西兰花在锅里翻滚,色泽变得鲜亮翠绿。

“可以了。”他说,松开了手。

林星晚将西兰花盛进盘子,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成就感——尽管只是最简单的家常菜。

晚餐时,众人对红烧排骨赞不绝口。

“顾律师深藏不露啊!”陈宇飞竖起大拇指。

“星晚的西兰花也炒得很好。”顾言澈很自然地补充道。

林星晚看向他,他正低头喝汤,表情平静得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但她注意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不明显,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

晚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李泽提议玩游戏,秦悦和周婉在阳台聊天,苏晴拉着陈宇飞讨论健身计划。林星晚帮着收拾完厨房,发现顾言澈又不见了。

她端着水杯走上二楼,看到书房的门缝下透出灯光。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轻轻敲了门。

“请进。”

顾言澈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文件。他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

“抱歉,打扰你了。”林星晚站在门口,“只是想说,晚餐很好吃,谢谢你。”

“不客气。”顾言澈重新戴上眼镜,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你帮了很大忙。”

“那我……”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从桌边拿起一个小盒子,“这个,算是谢礼。”

林星晚疑惑地走近。盒子里是几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看你晚饭后好像有点不舒服,”顾言澈解释,“薄荷糖对缓解胃胀有帮助。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薄荷……”

“我喜欢。”林星晚打断他,拿起一颗,“谢谢你……真的,很细心。”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他耳根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

“只是基本的观察。”他低头整理文件,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明天见。”

“明天见。”

林星晚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她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走廊的灯光温柔,楼下传来其他人的笑声,而她靠在门边,听着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声。

今晚的匿名短信环节,她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

“谢谢你教我炒菜,还有薄荷糖。”

发送。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

她收到一条新信息:

“你的蒜剥得很完美。”

林星晚忍不住笑出声。她几乎能想象顾言澈打下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但笑着笑着,她的目光落在“完美”两个字上,心里某个地方悄悄软了一下。

窗外的夜色渐深,信号小屋的灯火温暖。在这个夏天,有些齿轮开始缓慢地、无声地咬合在一起。而它们转动的节奏,正悄然改变着两个人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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