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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成为永昌侯世子萧煜外室的第三年冬夜,炭火烧得正旺,融化了窗棂上的冰花。

他刚从宴席归来,带着一身清冽的酒气,从身后拥住我,下颌轻抵在我颈窝,

温热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锁骨。「音音,」他嗓音被酒浸得沙哑缱绻,

滚烫的手掌贴在我小腹,「为我生个孩子,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烛光下,

他素日清冷的眉眼被柔情笼罩,那专注凝望我的样子,几乎让我产生被深爱着的错觉。

心口猛地一悸,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我仰头承接他落下的吻,咽下喉间莫名的苦涩,

弯起一个他最喜欢的、温顺又依赖的笑:「好,都听世子的。」夜渐深,

他在极致的满足后沉沉睡去,臂膀却仍占有性地环着我的腰,仿佛我是他不可或缺的珍宝。

我静静躺着,直到他呼吸变得匀长,才轻轻挪开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坐起。月光如冰绡,

透过床帐映进来。我熟练地摸出枕下那只冰凉的白玉小瓶,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

窗外风雪簌簌,而帐内还残留着缠绵的余温。有那么一瞬,我捻着药丸的指尖顿了顿,

回头看向他沉睡的侧脸。——就这一次?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更用力地掐灭。

清醒点,沈沉音。温柔乡是英雄冢,又何尝不是你的?生个孩子?

然后绑住自己成为一辈子见不了光的外室吗?我近乎冷酷地仰头,将那片冰凉咽下。

清水入喉,浇灭了所有不该有的动摇。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具他贪恋的身体,每一声***,

每一次迎合,乃至此刻咽下的苦涩,都是我精心设计的***,只为彻底离开那片泥沼。

就在我收起瓷瓶,准备躺回他身边继续扮演温顺时,一句冷的结冰地话将我钉在原地。「你,

在吃什么?」萧煜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又在身后看了我多久。

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未来得及放好的瓷瓶,以及唇边未干的水渍。

卧房内暖融的空气瞬间冻结。他一步步走近,周身寒意凛冽,

拾起我脚边那个要命的白玉小瓶。烛火在他深邃的眼底剧烈跳跃,

最终汇聚成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沈沉音,」他捏着那枚小小的药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声音却低沉得可怕,「你究竟,瞒着我吃了多久?」02「为什么?」萧煜的声音嘶哑破碎,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是因为……不爱了吗?」

我看着他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一片灰败,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但理智很快压过了这丝不该有的悸动。「世子,」我扯出一个疏离的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一场交易,谈爱……是不是太奢侈了?」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桌上的定窑瓷盏,

碎裂声刺耳。「竟是......从未爱过吗?」他的眼眸一瞬间通红。他逼近一步,

几乎要将我困在方寸之间:「是不是......连一丝一毫都不曾有过?」

我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痛楚,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回答我!」他猛地扣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抬眼,迎上他近乎破碎的目光,

唇边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从未。」他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穿,

眼底最后的光彻底熄灭。下一刻,他突然发了狠似的吻下来,带着绝望的疯狂。我扬手,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萧世子,请自重。」他僵在原地,左颊迅速泛起红痕。

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荒凉。「好......很好......」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尽的凄凉,「沈沉音,你真是......好得很。」

他转身离去时,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寂落魄,连脚步都带着踉跄。房门轻轻合上,

我缓缓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终于松开一直紧握的拳,掌心已被指甲掐得鲜血淋漓。

望着那扇他离去的门,

我的思绪飘回了三年前那个精心设计的初遇——为了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早已为自己物色好了最佳人选——萧煜。未婚,身边没有过多莺莺燕燕,

身体还算干净;袭爵,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能够赎我成为良家子;容貌算得上英俊潇洒,

配得上我与他演一出郎情妾意,才子佳人的戏码。三年前在软红阁,我早就知道他会来。

那时我早已打听清楚他的喜好,知道他最爱女子抚琴时微垂的脖颈,

知道他对柔弱中带着坚韧的女子最是怜惜。于是***日苦练《昭君怨》,

直到每一个音符都能恰到好处地撩动他的心弦。果然,那***听完曲子,

在满座宾客中独独走向我:「姑娘的琴音......很特别。」

后来的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我时而对他若即若离,时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倾慕。

在他面前,我永远是那个身陷泥淖却仍保持傲骨的清倌人。

那日我特意选了最衬肤色的月白罗裙,抱着琵琶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当他跟着一群纨绔子弟走进来时,我故意将《昭君怨》弹得哀婉动人。我知道他会注意到我,

永昌侯世子最爱音律,尤其喜欢带着几分清高的女子。直到他为我赎身那日,

我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可当他小心翼翼地将我安置在别院,

轻声说「从此这里就是你的家」时,我竟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些他为我描眉时的温柔,

教我识字时的耐心,还有每个深夜他沉睡时无意识将我拥紧的依赖,都像细细的丝线,

不知不觉缠绕上我的心。眼泪无声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可我知道,

从他说出「生个孩子」的那一刻起,这场戏,也该落幕了。03他冷了我两日。这两日,

我暗中打点行装,将银票缝进衣襟,连南下的路线都已规划妥当。第三日黄昏,暮色四合,

我正对着铜镜拆下发间最后一支珠钗,窗外忽然传来轻响。尚书公子李玉堂利落地翻窗而入,

锦衣上还沾着院墙的藤萝叶。「沉音,我都知道了。」他急切地握住我的手,

「萧煜那厮既如此薄待你,何必再留?跟我走,我许你正妻之位。」

他眼底的真挚几乎要灼伤我。是了,李玉堂倾慕我多年,即便我已成为萧煜的外室,

也始终不曾放弃。我尚未来得及抽回手,院门便在一阵巨响中轰然倒塌。木屑纷飞间,

萧煜立在残阳如血里。暮色将他挺拔的身形拉成一道危险的剪影,那双凤眸中的猩红,

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刺目。「我才两日不来,」他一步步走近,靴底碾过地上的碎木,

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李公子就迫不及待要来捡我不要的破鞋?」

李玉堂立刻将我护在身后:「萧世子,沉音不是你的玩物!你若不能善待她,就放她自由!」

「自由?」萧煜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

「我萧煜的女人,生死都是我的人。」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

那里面翻涌的黑暗让我心惊。「你就这般缺不得男人?才两日,就耐不住寂寞,要跟着他走?

」「与他无关。」我试图维持镇定,「是我自己要走。」「走?」他猛地出手,

快得只余残影,李玉堂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掌击在胸口,踉跄着撞上墙壁。

萧煜看也不看他,铁钳般的手掌直接扣住我的手腕,将我狠狠拽进怀里。「沈沉音,

你听好了,」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既然你的心我捂不热,

那就要你的人。既然你学不会爱,那就学着恨。」他一把将我抱起,无视我的挣扎,

径直走向内室。「萧煜!你放开她!」李玉堂强撑着想起身,却被萧煜的随从死死按住。

「李公子,」萧煜回头,丢去一个冰冷嗜血的眼神,「看在李尚书的面子上,

今日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你父亲,明日我自会登门,

好好聊聊你私闯我别院、意图染指我女人的事。」内室的门被他用脚踹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他将我重重扔在锦褥之间,高大的身躯随之压下,阴影彻底笼罩了我。「你不是想走吗?」

他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眼底是困兽般的绝望和疯狂,「等我玩腻了,

自然会放你走。」「放开我!」我屈膝顶撞,却被他轻易制住手腕压在头顶。「恨我吗?」

他滚烫的唇烙在我的颈侧,带着惩罚性的啃咬,留下灼热的印记,「那就恨得再深刻一点。」

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偏头,狠狠咬上他肩头,直到舌尖尝到血腥味。他闷哼一声,

动作却愈发狠戾,仿佛要将我拆吃入腹。「很好,」他在我耳边哑声低笑,

那笑声带着令人心颤的悲凉,「记住这痛,沈沉音。恨我也好,怨我也罢,

我要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我会折断你的翅膀,拔掉你的利爪,

让你永远也飞不出这方寸之地。」「你只能是我的——生同衾,死同穴。」04自那夜后,

别院成了精致的牢笼。萧煜撤换了所有仆役,派来两个眉眼冷肃的嬷嬷,形影不离地「伺候」

着我。院门落锁,高墙隔绝了所有外界声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退化到最原始的状态。

他每夜都来,踏着月色,带着一身清冽的酒气或寒意。没有温存,没有言语,

只有沉默的占有。帐幔摇曳,烛火明灭,他在我身上发泄着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与绝望。

事毕,他会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唤人备水沐浴,然后更衣离开。从不留宿。

仿佛我只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器物。最初我还试图挣扎,

换来的却是他更粗暴的对待和嬷嬷们更严密的看管。后来,我便不再徒劳反抗,

像一具失去灵魂的偶人,任由他摆布。心,彻底死了。我们之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冷战,

和这具他依然贪恋的皮囊。直到那日午后,永嘉郡主竟带着几个丫鬟,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

嬷嬷们试图阻拦,却被她身边膀大腰圆的婆子推开。「放肆!本郡主也是你们能拦的?」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我穿着素净的寝衣,脖颈间还有未消的暧昧红痕,

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摧折后的凋零感。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即又换上一种近乎怜悯的神色。

「沈姑娘,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好。」她压低声音,摒退了左右,只留下我们二人。

「不劳郡主费心。」我声音沙哑,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她却自顾自坐下,

从袖中掏出一份无比刺眼的大红婚书,轻轻推到我面前。「本郡主也不与你绕弯子了。

这是陛下亲自赐婚,我与砚白哥哥不日便将完婚。」她看着我瞬间苍白的脸,

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善意」,「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侯府未来的主母,

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这纸婚书真的摆在眼前,那尖锐的刺痛还是远超我的想象。

「他……知道吗?」「砚白哥哥?」永嘉郡主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淬毒的针,

「他自然是知道的。男人嘛,成家立业,娶妻纳妾,本是常理。不过……」她话锋一转,

身子微微前倾,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看你也是个可怜人。若你愿意,

本郡主可以帮你离开这里,给你一笔银钱,让你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停了一瞬,继续说道。「总好过留在这里,日后看我们夫妻恩爱,

自己却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我猛地抬头,撞进她看似真诚,眼底却深藏着算计的眸子里。

离开?重新开始?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钻入我的脑海。留在这里,等着看他与别人洞房花烛,

等着被新主母磋磨?还是抓住这个机会,逃离这座华丽的牢笼,哪怕前路未知?

巨大的屈辱和求生的本能在我心中激烈交战。最终,对自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我捏着那纸婚书,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将其戳穿,也像是在亲手掐灭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余烬。

「……多谢郡主。」她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我的手:「今夜子时,后角门会有人接应你。」

是夜,我攥着这些年积攒的银票,在嬷嬷的「疏忽」下,顺利溜到后角门。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等在那里。我毫不犹豫地登车离去,消失在浓重的京城夜色中。

却不知,在我身后,永嘉郡主站在暗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沈沉音,

你最好永远别再回来。砚白哥哥身边,有我就够了。」05离开京城当夜,

那辆青布马车并未如约驶向码头,反而拐进了荒僻的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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