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拍打在“第三航空科研所”高耸的玻璃幕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极了陈砚心底压抑的叹息。他站在总装车间的中央,
目光死死锁着眼前这架银灰色的战机——“光辉”原型机。机身线条如利剑出鞘,
机翼舒展似雄鹰振翅,座舱盖反射着冷冽的光,每一颗铆钉、每一条焊缝、每一处管线,
都镌刻着他十年的心血。从最初的图纸构想,到无数个深夜的计算推演,
再到上千次的零部件测试,陈砚几乎把自己的生命都融进了这架战机里。
他是“光辉”的总设计师,是看着这架战机从无到有、从图纸变为实体的“父亲”。
就在昨天,原型机成功完成了首次地面滑行测试,各项核心数据基本达标,
只差最后的空中试飞,就能向军方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整个科研所都沉浸在喜悦中,
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所长赵振邦,都拍着他的肩膀说:“陈砚,好样的!‘光辉’要是成了,
你就是咱们科研所的功臣,是国家航空业的骄傲!”可这份喜悦,
在今天清晨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陈砚同志,请到所长办公室来一趟。
”行政部的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丝毫往日的敬重。陈砚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摘下沾着机油的手套,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深吸一口气,
迈步走向办公楼。走廊里的同事们看到他,眼神躲闪,要么低头匆匆走过,要么假装忙碌,
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往日里,他们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是科研所的核心,
是众人仰望的总设计师,每个人见到他都会主动打招呼,哪怕是刚入职的实习生,
也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陈总”。推开所长办公室的门,赵振邦坐在办公桌后,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正把玩着手机。“陈砚,坐。
”赵振邦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宣布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陈砚没有坐,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赵振邦,沉声问:“所长,找我有事?是不是原型机的测试出了问题?
我刚才还在车间检查,发现液压系统有个细微的渗漏点,正准备安排人排查……”“不用了。
”赵振邦打断他,抬手推过来一份文件,“从今天起,你被免去‘光辉’战机总设计师一职,
同时解除与第三科研所的聘用合同。收拾好你的东西,尽快离开研究所。”“你说什么?!
”陈砚如遭雷击,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为什么?赵所长,‘光辉’还没完成试飞,
还有很多隐患没有解决,这个时候把我开除?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轮不到你来说。”沙发上的年轻男人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陈总设计师,
哦不,现在应该叫你陈砚了。你年纪大了,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了,‘光辉’交给你,
只会耽误事。从今天起,我就是‘光辉’战机的新任总设计师,林天宇。”林天宇?
陈砚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林副省长的独子,
一个连歼击机和直升机都分不清楚的官二代,前段时间通过关系塞进了科研所,
挂了个“助理设计师”的虚职,平日里连车间都很少去,怎么突然就成了总设计师?
“赵所长,你疯了吗?”陈砚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光辉’是国家重点项目,是用来保卫国土的战机,
不是你们用来巴结权贵、安插亲信的工具!林天宇懂什么?他连飞机的基本构造都搞不明白,
你让他当总设计师,这是拿国家的利益开玩笑,拿科研所所有人的心血当儿戏!”“陈砚,
注意你的言辞!”赵振邦猛地拍了桌子,脸色铁青,“林天宇同志年轻有为,虽然经验少,
但学习能力强,有创新思维,比你这种墨守成规、固执己见的老顽固强多了!再说了,
这是研究所的决定,也是上级的意思,你服从就好,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上级的意思?
陈砚瞬间明白了。说到底,还是权力的博弈,是林副省长的压力,让赵振邦选择了牺牲他,
牺牲“光辉”战机的前途。他看着眼前这两个面目可憎的人,看着赵振邦眼中的贪婪与怯懦,
看着林天宇脸上的傲慢与无知,心底的寒意一点点蔓延开来,直到浸透四肢百骸。他知道,
再争辩下去也没有用。在权力面前,他十年的心血,他的专业,他的坚守,
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陈砚没有再看那份开除文件,也没有再看赵振邦和林天宇一眼。
他转身走出所长办公室,走廊里依旧是一片死寂,那些曾经对他鞍前马后、称兄道弟的同事,
此刻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他。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一个装满设计图纸和计算手稿的旧公文包,那是他十年心血的结晶,
也是他唯一能带走的东西。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总装车间的方向,
目光里满是不舍与担忧。他清楚地知道,
“光辉”原型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完美——液压系统的渗漏点只是冰山一角,
机翼的承重结构存在设计缺陷,发动机的散热系统也没有完全调试到位,
这些隐患如果不及时解决,一旦投入飞行,后果不堪设想。他想把这些隐患告诉研究所的人,
想把自己的排查记录和修改方案留下来。可他知道,赵振邦不会听,林天宇更不会懂,
那些趋炎附势的同事,只会把他的提醒当成嫉妒的诋毁。陈砚苦笑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
走出了第三科研所的大门。深秋的风更冷了,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也吹碎了他坚守十年的匠心与梦想。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高耸的办公楼,
心里默默念着:“光辉,我的孩子,
希望你能好运……”————————————半个月后,
迪拜世界航空航天博览会在迪拜盛大开幕。作为本次航展的“明星展品”,
第三科研所的“光辉”战机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吸引了无数游客和各国军事代表的目光。
陈砚在家赋闲了半个月,这些日子里,他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光辉”战机的隐患。
他从新闻上看到,第三科研所竟然在他离开后,
短短半个月内就生产出了两架“光辉”原型机,
还高调宣布要在航展上进行静态展示和动态飞行表演,
以此向军方和国际社会证明“光辉”战机的先进性。看到这个消息时,
陈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太清楚了,以林天宇的能力,
根本不可能发现并解决那些隐患,甚至可能连他留下的排查记录都没看过。
仓促生产两架原型机参加航展,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一旦出现问题,
不仅会让“光辉”战机彻底报废,还会让国家的航空事业蒙羞。
终究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开幕当天下午,陈砚还是忍不住,换上一身便装,
来到了航展现场。航展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先进的战机、直升机、无人机整齐排列,
轰鸣声、欢呼声、赞叹声交织在一起。陈砚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光辉”战机的展台前。
两架银灰色的“光辉”战机并排停放,阳光洒在机身上,显得格外耀眼。
展台周围围满了游客,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嘴里满是赞叹:“这就是咱们国家自主研发的‘光辉’战机?太帅了!
”“听说性能特别先进,比国外的战机还厉害!”“不愧是第三科研所的心血,
果然名不虚传!”听着这些赞叹,陈砚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眼前的战机,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右侧战机的起落架舱下方,
有一小片深色的油渍,正顺着机身缓缓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滩油迹。是液压油渗漏!
而且比他离开时发现的渗漏点更严重了!陈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正要上前提醒现场的工作人员,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林天宇。
此刻的林天宇,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胸前别着“总设计师”的徽章,
正得意洋洋地向周围的游客和各国代表介绍着“光辉”战机:“各位来宾,各位朋友,
大家请看,这就是我们第三科研所自主研发的第七代战机——‘光辉’!
它采用了最先进的气动布局,搭载了世界最先进发动机,最大飞行速度可达2.5马赫,
作战半径超过1500公里,综合性能在国际上处于领先水平!”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孩子的游客突然指着战机的起落架舱,大声说道:“同志,
你看那架飞机是不是在漏油啊?地上都有油迹了!”话音刚落,周围的游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战机的起落架舱上。各国代表也皱起了眉头,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
脸上露出了质疑的神色。林天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顺着游客指的方向看去,
看到那片油渍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快步走到战机旁,
蹲下身看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粗暴地把塑料袋裹在了漏油处,用力系紧,
然后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别担心,这不是漏油,
只是机身表面的润滑油残留,刚才工作人员不小心蹭到的,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我明明看到油在滴啊……”那个游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了拉胳膊,
示意他别多管闲事。林天宇见状,更加得意了,他抬高声音,
对着众人宣布:“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光辉’战机的性能,明天上午十点,
我们将在这里进行‘光辉’战机的首次公开飞行表演,让大家亲眼看看,
我们中国自主研发的战机,到底有多厉害!”“什么?还要进行飞行表演?
”陈砚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快步走到林天宇面前,
脸色凝重地说道:“林天宇,不能飞!这架飞机的液压系统存在严重的渗漏问题,
还有机翼承重结构和发动机散热系统都有隐患,现在飞行,一定会出大事的!
”林天宇看到陈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嘲讽:“陈砚?你怎么来了?
怎么,看到我现在风光无限,你嫉妒了?想过来找存在感,窃取我的成果?
”“我不是来窃取你的成果的!”陈砚急切地说道,“我是为了这架飞机,
为了明天的飞行表演,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你根本不知道这架飞机有多少隐患,
这些隐患不解决,一旦起飞,后果不堪设想!”“隐患?什么隐患?”林天宇冷笑一声,
不屑地说道,“陈砚,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这是我主持设计生产的‘光辉’战机,
各项性能都达标了,怎么可能有隐患?我看你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我取代,
所以故意在这里造谣生事,想破坏我的名声,破坏航展的顺利进行!”就在这时,
几个熟悉的身影围了过来——都是陈砚曾经的同事,有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有和他并肩作战多年的伙伴,还有曾经对他鞍前马后、唯命是从的助理。“陈总,哦不,
陈砚,你就别在这里闹了。”曾经的徒弟张磊率先开口,语气冰冷,“林总设计师接手后,
对‘光辉’战机进行了全面的优化和改进,现在的‘光辉’,
早就不是你那个有各种问题的原型机了。你这样说,分明就是嫉妒林总设计师的才华和成就。
”“就是啊,陈砚。”另一个同事李娜也附和道,“你都被开除了,就别再管研究所的事了。
林总设计师年轻有为,把‘光辉’战机做得这么好,你却在这里说三道四,有意思吗?
我看你就是想窃取林总设计师的成果,想重新回到研究所当总设计师吧?”“我没有!
”陈砚看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没想到,
那些曾经和他一起熬夜加班、一起攻克技术难关、一起分享成功喜悦的同事,
竟然会为了巴结林天宇,为了自己的前途,如此颠倒黑白,如此讽刺贬低他。“陈砚,
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林天宇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砚,语气傲慢,
“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滚吧!别在这里影响我们的航展,别耽误我明天的飞行表演!
”周围的游客也开始对陈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原来他就是被开除的前总设计师啊,
怪不得这么嫉妒人家……”“就是,自己没本事,还想破坏别人的成果,
太恶心了……”“赶紧让他走吧,
别影响我们看飞机……”指责声、嘲讽声、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陈砚,将他淹没。
他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林天宇的傲慢,看着同事们的趋炎附势,看着游客们的误解,
心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凉。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再怎么劝阻,都是徒劳的。
陈砚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两架“光辉”战机,目光里满是痛惜和担忧。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
在众人的指责和嘲讽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航展现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
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独和落寞。————————————第二天上午,
航展现场人山人海,比昨天更加热闹。
各国军事代表、媒体记者、游客们都聚集在“光辉”战机的飞行表演区域,
期待着“光辉”战机的首次公开飞行表演。林天宇穿着一身崭新的工作服,
站在观礼台的最前排,身边是所长赵振邦和几位研究所的领导。他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时不时地向各国代表点头致意,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航展现场,“接下来,即将为大家带来的,
是第三航空科研所自主研发的‘光辉’战机的首次公开飞行表演!担任本次飞行表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