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此后,我每日按时打扫书房,擦拭着那些冰冷昂贵的物件,动作温顺,眼神空洞。
沈聿珩似乎颇为受用我这副温顺模样,偶尔投来的目光里,那令人窒息的掌控欲似乎稍稍松懈。
而这正是我要的。
这天下午,我刚结束书房的打扫,江晚便如同精准计算好一般,出现在走廊。
她今天一身酒红色的紧身训练服,抱着臂,斜倚在墙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陆星辰,”江晚红唇微勾,带着一丝嘲弄:“跟我去训练场。”
我的心猛地一沉。
训练场,那是沈聿珩手下核心成员训练的地方,充满了血腥。。
而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几乎都将江晚奉若神明。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江晚和沈聿珩是并肩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她是他的刀,是他的盾,是他最信任的副手。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才是天生一对,是注定要站在顶峰的伴侣。
而江晚对沈聿珩的心思,在帮派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江姐,我......”我试图拒绝,声音怯懦。
“怎么?”她打断我,声音冷了下来:
“觉得自己是聿珩带回来的人,就金贵了?连训练场都去不得?还是说,你心里有鬼,不敢见人?”
她的话语如同毒针,精准刺来,我知道,拒绝只会给她更多发作的借口。
“不敢。”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冷意,跟在她身后。
训练场在地下室,空间巨大,各种器械一应俱全。
此刻,正有七八个精悍的男女正对打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肃之气。
而我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晚姐!”
“江姐好!”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带着由衷的尊敬。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瞬间变得复杂,好奇、审视、轻蔑....
我甚至能听到压低了的议论声:
“她就是珩哥带回来那个?”
“啧,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珩哥图什么?”
“晚姐才跟珩哥是一对,这女人算什么东西......”
“看她那样子就晦气......”
江晚显然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和我被孤立排斥的对比。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属于强者的、从容的傲慢。
甚至没有看我,她走到场地中央,从武取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军用匕首,随意挽了个刀花,就转向我。
“陆星辰,”她将匕首递向我,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过来,我教你点东西。”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我走上前,接过那把沉甸甸的匕首。
“看好了,”江晚后退一步,摆出防御姿态,眼神却紧紧锁住我翻涌着浓稠的恶意:
“攻击我,用你最大的力气。”
我知道这是个陷阱,所以只象征性地刺去,动作绵软无力。
江晚轻易格挡开我,力道之大,让我差点匕首脱手。
“没吃饭吗?!”她厉声喝道:“用力!把我当成你的杀父仇人!”
江晚的攻势愈发凌厉,眼神中猫捉老鼠的戏谑也越发明显。
再次躲开我,她匕首的冷锋几乎贴着我脖颈的皮肤划过,一阵刺痛。
“废物就是废物!”她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极致的鄙夷:
“就凭你这副德行,也配怀上聿珩的孩子?也配让他为你失魂落魄?”
孩子......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钥匙,猛地令我瞳孔一缩!
上辈子,那个在我腹中仅存了三个月,就被他亲手逼着流掉的孩子......
我以为重来一世,我可以冷静,可以谋划。
但这一刻:“你闭嘴!”
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怒和恨意如同岩浆般冲垮了我的理智。
我尖叫着,不再防守,握着匕首就不管不顾朝着她猛冲过去!
然而等我再回过神时,江晚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捂着流血的小腹,脸上布满着痛苦和一种被背叛震惊。
“陆星辰!我好心教你防身,你竟然......竟然真的下死手?!”
“不是我!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一时怔住辩解。
可一个刀疤脸男人怒吼着就冲上来,一把夺过我手中染血的匕首,反手就用坚硬的刀柄狠狠砸在我腹部!
“闭嘴!我们都看见了!你还敢狡辩!”
“唔!”剧痛让我瞬间倒地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敢对晚姐动刀!”
“打死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给晚姐报仇!”
训练场瞬间沸腾了!
所有人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疯狂地围上来。
我被踹倒在地,试图护住要害,但无数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
肋骨传来令人牙酸的脆响,更有人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狠狠砸向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
痛......无处不在的痛…
仿佛下一秒我就要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而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一声厉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训练场入口:
“都给我住手!”
沈聿珩快步而来,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夜,人群自动分开道路。
而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越过所有人,锁定了手臂流血,脸色苍白的江晚。
“聿珩......”江晚眼圈一红,声音虚弱委屈,身体微晃:
“我没事......别怪她,可能是我教得不好,她太害怕才失手......”
沈聿珩眼神骇人,风暴翻涌。
他猛地转头,视线如冰锥钉在浑身是血的我身上,然后跨步上前,就粗暴抓住我染血的衣领提起:
“陆、星、辰!你竟敢伤她?!”
我想辩解,喉中却只涌出血沫与嗬嗬之声。
“是......她......故意......”
“证据确凿!还敢攀咬?!”他厉声打断,失望与怒火几乎将我焚毁:
“江晚的伤是假的?!这么多眼睛看着你拿刀冲向她?!你当我瞎吗?!”
他猛地松手,将我重重摔回地面,又迅速脱下昂贵西装,披在江晚肩上,如护珍宝。
抱着江晚去医疗室前,他冰冷目光再次扫过我,声音冷成了冰碴:
“拖进禁闭室,没我命令,谁也不准放!谁也不准治!”
小说《半溪星辰一枕风》 章节_3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