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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张总对纪念展的媒体宣传很感兴趣,你具体跟张总聊聊你的想法。”她把我推上前台,自己则退后半步,继续扮演她的女神角色。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来应付这些具体的、她认为“俗气”的商业谈判,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我最近似乎“活跃”了一些,是否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敛起心神,拿出专业的态度,与张总侃侃而谈。从传统媒体到新媒体矩阵,从学术研讨到公众导览,我规划清晰,数据详实,连原本只是给林薇薇面子的张总,也渐渐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挖掘韩栋先生艺术背后的精神内核,那种对纯粹理想的执着,对美好情感的坚守,这恰恰是当下社会最稀缺、也最能引发共鸣的。”我适时地将话题升华,目光扫过林薇薇,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欣慰”。

她大概以为,我这么做,是出于对“韩栋”的崇敬,是为了更好地成全她的爱情神话。

她不会知道,我每多说一句对韩栋的“赞美”,都是在给即将到来的崩塌,增添一分重量。

晚宴结束,送走宾客,已是深夜。回家的车上,林薇薇似乎心情很好,难得地没有沉浸在对着画布倾诉的模式,而是跟我聊起了晚宴上的见闻。

“张总答应追加三百万赞助,看来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她靠在真皮座椅里,侧脸在窗外流动的灯光下明明灭灭,“以后画廊的宣传方面,你可以多费心。”

“好。”我应道。

“十年了,”她忽然感叹一声,语气飘忽,“时间过得真快。有时候觉得,韩栋好像昨天才离开一样。”

我没接话。我知道她不需要我接话,她只是在自我感动。

果然,她很快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喃喃低语:“要是他能看到今天的纪念展,该多好……”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想:他或许看不到,但很快,很多人会看到一些,你绝对不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第二天,我以考察纪念展可能用到的某种特殊布展材料为由,独自开车前往清源镇。

车子驶离高速公路,进入省道,然后是崎岖的县道,两旁的景象逐渐从繁华变为荒凉。清源镇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街道狭窄,房屋低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气息。

按照地址,我在镇子边缘找到了一处低矮的平房。墙壁斑驳,木门虚掩着,院子里杂草丛生。很难想象,一个曾经颇有才华的画家,会隐居在这样一个地方。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松节油的味道。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背对着我,坐在一个画架前,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发呆。画布上的色彩混沌一片,看不出具体形态。

“周明先生?”我试探着开口。

老人缓缓回过头。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但当他看向我时,那双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像是划破浓雾的闪电。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着画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你……你……韩栋?!不……不对……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而激动。

“我叫沈默。”我平静地自我介绍,“是林薇薇的丈夫。”

“林……薇薇……”周明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恐惧和憎恨交织在一起,“那个毒妇!她派你来的?!她还想怎么样?!”

他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看来,他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周先生,您别激动。”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无害,“我不是林薇薇派来的。恰恰相反,我来,是想了解一些关于韩栋,还有……林薇薇的真相。”

周明警惕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不相信。

我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拍下的、那张林薇薇和赵强在歌舞厅的合影,递到他面前:“您认识这个人吗?”

周明凑近看了看,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屏幕上的赵强,然后又猛地抬头看我,声音带着哭腔:“是……是他!赵强!那个**!韩栋就是被他……被他们害了!”

“他们?”我捕捉到关键词,“除了赵强,还有谁?林薇薇?”

周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回破旧的椅子上,老泪纵横。他指着屋子里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木箱,嘶哑地说:“箱子……最底下……韩栋留下的……他自己写的……都……都在里面……”

我走过去,打开那个散发着霉味的木箱。里面杂七杂八堆着些旧物。我小心翼翼地翻找,在箱底,摸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皮笔记本。

那一刻,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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