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我忍着全身的痛,一溜烟就爬上了窗台,回头轻蔑一笑,【嘿嘿,那我现在就成为一块绊脚石。】
大概是我刚刚喊破喉咙的功劳,现在窗下已经站了不少大爷大妈。
回头看了眼我爸,怒发冲冠,像一头抢了他奶的牛犊子,眼看着马上就要朝我扑过来。我立马就往窗外喊,
【叔叔阿姨救命啊!快报警啊!我爸妈家暴我!】
我立马就假模假样地用力咳嗽了几声,旋即惊恐地看着自己手心,
【啊!是血!】
我妈趁我表演的功夫扑了过来,捂着我的嘴就往后一拉,对着吃瓜群众尬笑,【没有血,没有的事。这个孩子最近脑子不太灵清。】
我被我妈扯下来,摔在了地上,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好戏一边喝牛奶的妹妹。真是后悔啊,犯得着我救她吗?怪不得会来给我下药。
我理了理衣服,看着还在牛气冲天瞪着我的爸爸,尝试着给他冷静分析,
【你也看见了,打死我,下面的叔叔阿姨分分钟拍个照发往上去,别说你最近忙活的升官泡汤,咱家还住得了这机关大院吗?哎,支援西部十五年,这么一顶乌纱帽因为打死女儿没了,也不可惜吧?】
我妈说不出话了,坐到了妹妹身边。她自诩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在男人说话的场合当然不会插嘴,自觉得很。
我爸来回踱着步,颓废地躺倒在了沙发上,【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他点燃了一支烟。
【首先,你把烟灭了。】
他两条健壮的牛腿子颤了颤,眼看着就要站起来,【你还来管老子了…】
我马上一个闪着就到了窗边,抓住了窗帘,【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话。】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颤颤巍巍地坐回了沙发上。
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中风前兆了。
他按灭了手上的烟,烦躁地看了看窗外,【我和你妈以后都不会再管着你,十八岁之前我们不至于饿死你,但是你也别想从我们这提什么要求。】
【呵,不过就是当没有这个女儿罢了。我又不吃亏,别人问起来,我就说捡的孩子给口饭吃吃已经算是我在积德了。】
我慢慢松开了窗帘,看着妹妹已经见底的牛奶,多么可悲啊。
上辈子,我居然妄想她跟我过得一样惨。她可能没有自由,不能学习,但是她有所有的爱啊。
虽然这些沙壁的爱,现在的我也看不上。
我妈不敢违抗我爸的话,她不再盯着我背那些脑瘫经书。但是我爸经常在外面吃饭,家里就一点荤腥都没有。
这可不行,到头来还是没吃着肉,这不是无效反抗吗?
所以一到饭点,我就拿着我的不锈钢碗和一双筷子,一路叮叮当地敲,绕着整个机关大院走。
都是这么有钱有势了,他们敞着门吃饭,我拿着空碗进去,总不能一块肉都不给吧?
我现在在家里存在感比空气还低,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天天在外面要饭的时候,我已经在管市长省长叫爸爸了。
他们能管我几顿饭,确实比我亲爸强多了。
特别是省长,他老婆是个很温柔的人,看着我过年大冬天身上没有一件厚点的棉袄,就给我买新衣服,还留我在家里睡觉。
我从来没有享受过开着热空调睡觉,跟着家里那群修炼得走火入魔的人,简直过不上一天好日子。
感谢王夫***恩大德。
还有他家大大小小的相框上都有个帅气的男孩子,或是穿着滑雪服在雪地里比耶,或是在法国铁塔下面酷酷耍帅。这是省长的儿子,现在在国外进行交流活动。
他慢慢变成了我很羡慕的人,他生下来就在温暖的象牙塔里。感谢他暂时的离开,让我得以鸠占鹊巢,度过这个冬天。
这几个月来虽然大院里都是斯文人,碍于我爸的面子不会明面上讲,可私底下闲言碎语的没少说。
等被我妈知道的时候,整个大院都在传林家一家都是乡下来的,连一块肉都不给孩子吃。
他们可拿我没办法,她只能尬笑着把我从王夫人家领回去,看着我大包小包拖着王夫人给我买的衣服啊,卫生巾,书本什么的,脸上五彩斑斓的。
我甜甜地跟王夫人说再见,【王妈妈再见,要是年三十我吃不上肉的话,我继续来哈。】
我被我妈拖着后颈脖子走了。
我算是明白了,这才是有效反抗。我妈为了不让我再出去丢人现眼,开始每天给我做个荤菜,让我吃两餐。这已经很不错了,下个学期就要中考了,确实也没有时间到处要饭吃。
等我再回家和妹妹坐在一张桌子上时,才发现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灵气十足的女孩子了。面如菜色,发尾也变得焦黄,整个人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我这才知道,妈妈为了不让缩短她修读经书的时间,拒绝了学校老师让她考少年班的邀请。
还把这个邀请引以为豪,自认为这是长期读经书修来的福气。为了验证这一点,妈妈让她直接成为了我们初三的插班生,跳级参加高考。但是每天只让她上半天学,其余时间都用来在家里看书。
现在的她与当年长居于阁楼的我无异。
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我稍微提出一点意见,以后的任何问题都是我破坏了这个天才的功德。这么大的锅我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