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社团招新日定在周六上午，中心广场被五颜六色的帐篷占满，鼓乐声、吆喝声混着新生的笑声，闹得像过年。苏晚星抱着画具袋站在美术社的帐篷前，白色连衣裙上沾了点钛白颜料，是刚才整理画板时蹭到的。她没在意，指尖反复摩挲着帆布袋子的提手——昨天顾景然说，今天会陪她来选社团，还说要帮她给美术社的招新展“撑场面”。

“晚星，这里！”美术社的学姐挥着手里的宣传册喊她，“快来帮我们画宣传板，昨天说好的，你画的星空最吸引人了！”

苏晚星笑着点头，刚要走过去，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等会儿，我跟你一起。”

顾景然拎着个运动背包走过来，头发有点乱，像是刚睡醒。他自然地接过苏晚星手里的画具袋，语气带着点随意：“刚去买了早餐，你吃了吗？”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个三明治，包装都没拆，“给你，便利店随便拿的。”

苏晚星接过三明治，指尖碰到冰凉的包装纸，心里却还是暖了点——他至少记得来找她。她咬了口三明治，面包有点干，生菜也蔫了，可她还是笑着说：“谢谢，我刚好没吃。”

顾景然“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美术社的帐篷，又落到不远处的电竞社帐篷上，眼睛亮了亮：“晚星，你先忙，我去电竞社那边看看，我朋友在那儿，等会儿过来找你。”

苏晚星手里的三明治顿了顿，嘴里的面包突然变得难咽。她本来以为他会陪在她身边，帮她递颜料、扶画板，就像昨天说的那样。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轻了点：“好，你别太晚过来，宣传板要画到中午。”

“知道了。”顾景然摆了摆手，转身就往电竞社的方向走，脚步快得像有什么急事，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苏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咬着三明治的动作慢了下来，嘴角悄悄往下垂。学姐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管他，男生都这样，咱们画咱们的。”

她勉强笑了笑，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画具袋，拿起画笔蘸上钴蓝颜料。画板很大，她得踮着脚才能画到顶端的星空，手臂举了没一会儿就酸了。风一吹，颜料的味道有点刺鼻，她想起昨天在画室练习时，陆沉渊“恰好”路过，看到她踮脚的样子，默默搬了张凳子放在她身后，没说话就走了。

想到陆沉渊，她的笔尖顿了顿。昨天下午在图书馆，她找《艺术概论》的参考书，翻遍了书架都没找到，是陆沉渊从他的书堆里递了一本过来，说“我刚好借了两本”。她当时说了谢谢，却没敢多聊——顾景然在图书馆门口等她，她怕他误会。

“晚星，帮我递下白色颜料！”学姐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苏晚星赶紧转身去拿颜料盒，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清冽的气息：“小心，画板要歪了。”

她猛地回头，撞进陆沉渊的眼睛里。他穿着件浅灰色的T恤，手里拿着本《量子力学》，像是刚从图书馆出来。他的手正扶在画板的边缘，刚才她转身时没稳住，画板确实晃了一下，要是没他扶着，上面刚画的星空就要花了。

“谢谢你。”苏晚星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去物理系的社团看看。”陆沉渊松开手，目光落在她没画完的星空上，眉头轻轻蹙了下，“这里的蓝色可以再调点群青，更像深夜的天。”他说着，拿起旁边的颜料勺，帮她在调色盘里加了点群青颜料，动作熟练得像是经常画。

苏晚星愣了一下——她昨天在画室练习时，确实觉得蓝色不够深，可没跟任何人说过。她看着陆沉渊调颜料的样子，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勺子，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竟让她想起了《星落》里的光点。

“你也会画画？”她忍不住问。

陆沉渊的动作顿了顿，很快恢复自然：“以前学过一点，随便看看。”他没说，他是为了能看懂她的画，特意报了美术基础班，画坏了几十张纸，才勉强学会调色。

他把调好的颜料推到她面前：“试试这个。”

苏晚星拿起画笔蘸了点颜料，画在画板上——果然，蓝色深了些，像浸了墨的夜空，星星的白色在上面更显眼了。她惊喜地抬头：“真的好看多了！谢谢你啊，陆沉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叫他的名字，没有加“同学”或者“物理系的”。陆沉渊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有点发麻，他赶紧拿起手里的书，挡住自己有点发烫的脸：“不用谢，我先去那边了。”

他转身往物理系社团的帐篷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晚星正专注地画着星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他的心里软得像棉花，可很快又被刺痛了——他知道，她的笑不是因为他，她等的人也不是他。

物理系的社团帐篷就在不远处，陆沉渊却没走过去。他靠在旁边的梧桐树上，手里拿着那本《量子力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苏晚星的身影，看着她踮脚画顶端的星星，看着她弯腰洗画笔，看着她偶尔抬头往电竞社的方向望，眼神里带着期待。

每次她往那边望，陆沉渊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刚才在图书馆门口，看到顾景然和电竞社的人在打游戏，笑得很大声，根本没想起还有个在画宣传板的苏晚星。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晚星终于画完了宣传板。星空画得很漂亮，路过的新生都停下来拍照，学姐们围着她夸个不停。苏晚星笑着道谢，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电竞社那边扫——顾景然还没回来。

她拿出手机，给顾景然发了条消息：“我画完了，你在哪儿？”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她又发了一条，还是没回。旁边的学姐看出她的失落，说：“别等了，男生都这样，咱们去吃午饭吧，社团请客。”

苏晚星摇了摇头：“我再等会儿，他可能没看到消息。”

学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走了。广场上的人渐渐少了，帐篷也开始收了，风里的热闹气息淡了下来，只剩下梧桐叶的沙沙声。苏晚星坐在画板旁边的台阶上，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却始终没有新消息。

她的肚子有点饿，想起早上那个没吃完的三明治，掏出来一看，已经凉透了。她咬了一口，干得咽不下去，眼泪突然有点想掉——她从早上等到中午，顾景然不仅没来帮忙，连消息都不回。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袋子突然放在了她面前。她抬头，看到陆沉渊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杯热饮，冒着热气。

“刚买的，还热着。”他把热饮递给她，是她喜欢的红枣桂圆茶，昨天在食堂她跟学姐提过一句，“社团发的午餐，我吃不完，给你。”

袋子里是一份糖醋里脊盖饭，还冒着热气，是学校食堂最好吃的那家窗口的。苏晚星看着那份盖饭，又看了看陆沉渊，眼眶突然红了：“你怎么知道……”

“路过食堂，刚好看到。”陆沉渊避开她的目光，指了指物理系的帐篷，“我社团的事忙完了，准备回去。”他没说，他刚才看到她坐在台阶上，孤零零的样子，心里疼得厉害，特意绕到食堂，排队买了她喜欢的盖饭和热饮，怕她不好意思，才说是“社团发的”。

苏晚星接过热饮，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子，心里像被暖流裹住了。她咬了咬唇，小声说：“谢谢你，陆沉渊。你……要不要一起吃？”

陆沉渊的心跳快了起来，他几乎要答应了，可脑子里突然闪过顾景然的身影——要是顾景然现在回来，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会不会误会她？他不想让她为难。

“不了，我还有事。”他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尽量平静，“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转身要走，苏晚星突然叫住他：“陆沉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帮我？”

昨天的凳子，图书馆的书，刚才的颜料，现在的盖饭和热饮……这些“恰好”太密集了，让她忍不住怀疑。

陆沉渊的脚步顿住，背对着她，声音有点哑：“没有，只是碰巧。”他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怕她会像拒绝别人一样拒绝他，更怕她觉得困扰。

他说完，快步往前走，没回头。苏晚星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热饮暖得发烫，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她打开袋子，吃着糖醋里脊盖饭，味道很好，可她却吃不出滋味——她想起顾景然的敷衍，又想起陆沉渊的“碰巧”，心里第一次泛起了点说不清的愧疚。

下午的时候，顾景然终于给她回了消息，只有三个字：“忘了。”

苏晚星看着那三个字，手指攥得手机壳都要碎了。她想质问他，想跟他生气，可打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哦”。她知道，自己好像有点离不开他的热情，哪怕这份热情里，藏着太多的不在意。

晚上，美术社要在画室办招新复盘会，苏晚星负责整理白天的照片。画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灯开得很亮，画板靠在墙边，白天画的星空在灯光下格外好看。她坐在电脑前，一张张翻着照片，突然看到一张照片——是白天她画宣传板的时候，陆沉渊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书，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照片是学姐拍的，还发在了社团群里，配文：“我们的星空画家和默默守护的物理系男神，好有画面感！”

苏晚星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放大照片，能看到陆沉渊的眼神，专注得像在看什么珍宝，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她想起白天他递热饮时的样子，想起他调颜料时的认真，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好像一直都在忽视他，忽视他的好，只盯着那个对她敷衍的顾景然。

她擦干眼泪，想给陆沉渊发条消息，谢谢他白天的盖饭和热饮，可手指放在屏幕上，却迟迟不敢按发送。她怕自己会误会，怕他只是出于同学情谊，更怕自己会依赖上这份好。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苏晚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顾景然。他手里拿着两杯奶茶，笑容还是那么阳光：“晚星，对不起啊，早上忘了看消息，我买了奶茶给你赔罪。”

苏晚星看着他，心里的愧疚突然被压了下去。她接过奶茶，是她喜欢的三分糖，可她却没那么开心了。她指了指电脑上的照片，小声问：“你早上……一直在电竞社打游戏吗？”

顾景然的笑容顿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没有啊，就玩了一会儿，后来去帮朋友的忙了，没看到消息。”他说着，凑到电脑前，看到那张陆沉渊的照片，眉头轻轻皱了下，“这是谁啊？陆沉渊？他怎么老跟着你？”

苏晚星的心里一紧，赶紧关掉照片：“没有，他只是碰巧路过。”

顾景然“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却转移了话题：“对了，晚星，我们新闻社要做个校园人物专访，你能不能帮我写篇稿子？就写美术社的招新，你是主角，肯定能上头条。”

苏晚星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写过新闻稿，可看着顾景然期待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太好了！”顾景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最帮我了。稿子明天就要，你今晚能不能赶出来？”

苏晚星的手顿了顿——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写稿子要写到很晚，可她还是答应了：“好，我今晚写完发给你。”

顾景然满意地笑了，接过奶茶喝了一口：“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写完早点休息。”他说着，转身就走，没再提早上的事，也没问她要不要帮忙。

画室里又只剩下苏晚星一个人。她看着电脑屏幕，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她打开文档，开始写新闻稿，可写了没几句，就写不下去了。她想起顾景然刚才的样子，想起他只关心稿子，想起他对早上的事轻描淡写，心里第一次有点失望。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今晚的星星很少，不像她画的星空那么亮。她想起陆沉渊白天站在梧桐树下的样子，想起他递过来的热饮，眼泪又有点想掉。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画室的窗户没关，晚上风大，记得关好。桌上的台灯有点暗，我放了盏新的在门口，记得用。”

苏晚星愣了一下，赶紧跑到门口，打开门一看，门口果然放着一盏崭新的台灯，还带着包装。她抬头往走廊里看，空无一人，只有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拿着台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知道，这一定是陆沉渊。只有他，会注意到她画室的窗户没关，会知道她的台灯暗。

她回到画室，把台灯插上电，暖***的灯光照亮了桌面，比原来的台灯亮多了。她看着那盏台灯，又看了看手机里的短信，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拿起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条消息：“谢谢你，陆沉渊。我知道是你。”

消息发出去，过了很久，才收到回复，只有三个字：“早点睡。”

苏晚星看着那三个字，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己好像开始在意这个默默守护她的男生了，可她又不敢承认——她已经答应了顾景然去演唱会，已经习惯了他的热情，她怕自己会伤害到陆沉渊，更怕自己会做错选择。

她关掉手机，重新坐在电脑前，开始写新闻稿。台灯的光很暖，照亮了她的稿子，也照亮了她心里的迷茫。她不知道，这份迷茫会让她在未来的日子里，一次次错过陆沉渊，也不知道，顾景然让她写的这篇新闻稿，会成为他利用她的开始。

夜深了，画室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苏晚星终于写完了新闻稿，发给了顾景然。顾景然很快回了消息：“谢谢，辛苦了。”没有多余的关心，没有问她是不是累了。

苏晚星看着那条消息，轻轻叹了口气。她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关好画室的窗户，拿起那盏新台灯——她决定明天把台灯还给陆沉渊，顺便好好跟他说声谢谢。

可她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不是和陆沉渊的好好道谢，而是顾景然的又一次利用，和陆沉渊的又一次默默守护。更不知道，那盏她以为要还给陆沉渊的台灯，会成为她往后多年里，唯一能想起他的念想之一。

她走出画室，走廊里很静，只有她的脚步声。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她的影子。她抱着台灯，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期待明天能见到陆沉渊，害怕自己会再次忽视他的好。

而此刻的陆沉渊，正站在画室楼下的梧桐树下，看着画室的灯灭了，才转身离开。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苏晚星发来的“谢谢你，陆沉渊”，他看了很久，才轻轻删掉，像是怕留下什么痕迹。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她了，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的暗恋，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哪怕疼，也舍不得停下。

小说《月光知晓我爱你》 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