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年,皖北战地。炮火将天空炸成血色,顾砚深被叛徒逼至断崖,
胸口的枪伤汩汩淌血,视线模糊间,他看到人群里那个穿靛蓝短褂的身影——苏晚。上一世,
这个杀猪妹凭着一把锋利的屠刀和过人的胆识,在乱军中救过他,却也在他掌权后,
亲手将毒药送进他的嘴里。临死前,她趴在他耳边,声音脆生生却淬着毒:“顾司令,
你占我家产、害我亲人,这杯酒,该还了。”“砰——”又一声枪响,顾砚深猛地睁眼,
却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一间弥漫着猪膻味的土坯房。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身上盖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被,而床边,正站着个拎着杀猪刀的少女。她皮肤是健康的蜜色,
眉眼锋利,刀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珠,正是十七岁的苏晚。顾砚深瞳孔骤缩。他重生了,
回到了民国十四年——他刚刚接管兵权,苏晚一家还没被乱兵所害,而他,
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心狠手辣的杀猪妹产生交集。苏晚也在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穿着质地上乘的黑色中山装,虽然沾了尘土和血迹,却难掩一身凛然气度,
眉眼深邃,正是那个日后会权倾皖北,却也会毁了她一切的军阀顾砚深。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她救了顾砚深,以为是结下善缘,却没想到引狼入室。顾砚深为了扩张势力,
吞并了她爹留下的商行,还污蔑苏家通敌,害得她家破人亡。她隐姓埋名,蛰伏三年,
才换来亲手报仇的机会,可自己也没能活下来。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你是谁?
为什么躺在我家?”苏晚的声音脆生生的,握着杀猪刀的手却稳得很,
刀刃有意无意地对着顾砚深的喉咙,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和算计。
顾砚深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苏晚不好惹,上一世的教训犹在眼前。这丫头看似泼辣直率,
实则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绝不能等闲视之。“在下顾砚深,”他声音沙哑,故意示弱,
“途中遭遇劫匪,身受重伤,晕倒在你家门口,还望姑娘搭救。”苏晚眯起眼,上下打量他。
她当然知道他是顾砚深,也知道他根本不是遭遇劫匪,
而是被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副将赵虎暗算。上一世,就是这时候,赵虎派人追杀顾砚深,
顾砚深侥幸逃脱,却也元气大伤。她心里快速盘算着。顾砚深现在还没完全掌权,
赵虎虎视眈眈,正是她的机会。如果她现在杀了顾砚深,固然能一了百了,可赵虎上位后,
只会比顾砚深更残暴,苏家依旧难逃厄运。不如,先留着他。利用他制衡赵虎,
再慢慢收回属于苏家的一切,最后再让他付出代价。“劫匪?”苏晚嗤笑一声,
刀尖微微抬起,划过他的下巴,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我看你穿着讲究,倒像是个当官的。
说吧,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顾砚深汗毛倒竖。
他知道苏晚已经起了疑心,这丫头心思太活,不好糊弄。他索性半真半假地说:“实不相瞒,
我是皖北军的军官,遭人暗算,才沦落至此。若姑娘肯救我,日后必有重谢。”“重谢?
”苏晚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家不缺银钱,就缺个干活的。你要是真有诚意,
就留下来给我家养猪、劈柴、挑水,等你伤好了,再谈重谢的事。”顾砚深心中一动。
他正想留在苏晚身边,摸清她的底细,顺便避开赵虎的追杀,再暗中布局。苏晚的提议,
正中他下怀。“好。”顾砚深咬牙答应,“只要姑娘肯收留我,别说养猪劈柴,
就是让我杀猪,我也认了。”苏晚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收回刀,
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污:“算你识相。我叫苏晚,你以后就叫我晚丫头。我爹明天回来,
你可别乱说话,就说是我远房表哥,来投奔我们的。”顾砚深点头应允,
看着苏晚转身去收拾木盆里的猪内脏,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他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这个苏晚,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对付。这一世,他们既是仇人,又不得不暂时联手,这场戏,
有的看了。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砚深就被一阵鸡叫吵醒。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浑身酸痛。想他以前,住的是宽敞明亮的司令府,睡的是柔软舒适的大床,
身边有勤务兵伺候,如今却要在这狭小的土坯房里,听着鸡叫起床,还要去劈柴挑水。
更让他憋屈的是,他还要时刻提防着苏晚。“顾砚深!起来干活了!
”苏晚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几分催促。顾砚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出房门。
只见苏晚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正拿着一把斧头,站在一堆柴火前。看到他出来,
她指了指旁边的水桶:“先去井边挑两桶水回来,再把这些柴火劈了。
”顾砚深看着那沉甸甸的水桶和堆得像小山似的柴火,嘴角抽了抽。他这辈子,除了握枪,
就没干过这些粗活。可他知道,这是苏晚的试探,他不能拒绝。他走到井边,拿起水桶,
尝试着往下放。可他没掌握好力度,水桶一下子沉了下去,溅了他一身水。
苏晚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你行不行啊?连挑水都不会?”顾砚深脸色一黑,强忍着怒意,
重新提起水桶。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操作,总算打上来一桶水。可刚走没两步,
水桶就晃悠起来,水洒了一地,他的裤腿也湿了大半。苏晚看得直摇头,心里却暗暗冷笑。
顾砚深,你也有今天。上一世你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这一世,
就让你尝尝底层生活的滋味。她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水桶:“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你去劈柴,这个简单。”顾砚深接过斧头,看着眼前的木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劈了下去。
结果斧头没劈中木头,反而劈在了地上,震得他虎口发麻。苏晚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
却也没忘了观察他。她发现,顾砚深虽然看起来笨拙,但眼神始终锐利,
时不时会瞟向村口的方向,显然是在警惕追兵。中午的时候,
苏晚的父亲苏老栓从镇上回来了。苏老栓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也是个精明的商人,
家里的商行打理得井井有条。看到顾砚深,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爹,
这是我远房表哥顾砚深,”苏晚连忙解释,“他家里出了点事,来投奔我们,
想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苏老栓上下打量了顾砚深一番,见他虽然穿着朴素,但气度不凡,
不像是坏人,便点了点头:“既然是晚丫头的表哥,那就住下吧。我们家虽然简陋,
但也能遮风挡雨。”顾砚深连忙道谢:“多谢苏大叔收留。我会好好干活,不会白吃白住的。
”苏老栓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客气啥。你刚受伤,好好养伤,干活的事情慢慢来。
”接下来的日子,顾砚深开始了他的“种田生涯”。他跟着苏老栓去地里干活,
学耕地、播种、除草。表面上,他是个笨拙的书生,暗地里,
他却在悄悄联系自己的亲信秦风。这天晚上,顾砚深趁着苏老栓和苏晚都睡着了,
悄悄走出了院子。他来到村外的一片树林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哨,吹了一声。
没过多久,一个黑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单膝跪地:“司令!属下参见司令!
”来人正是秦风。上一世,秦风为了保护他,战死沙场。这一世,他提前联系了秦风,
让他暗中潜伏,收集赵虎的情报。“秦风,情况怎么样?”顾砚深压低声音问道。“司令,
赵虎已经发现您失踪了,正在四处派人搜寻您的下落。
他还和您的红颜知己柳如烟勾结在了一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发动叛乱。”秦风汇报道。
顾砚深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很好。你继续盯着他们,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另外,
帮我筹集一批军火和粮食,暗中送到这个村子附近,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是,司令!
”秦风领命,转身消失在树林里。顾砚深回到院子里,却看到苏晚正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去哪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质问。
顾砚深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夜里有点闷,出去透透气。”“透气?”苏晚笑了笑,
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村外的树林里,有什么好透气的?顾砚深,你到底在瞒着我们什么?
”顾砚深知道,瞒不过苏晚。这丫头太精明了,他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晚丫头,”顾砚深放缓语气,“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是遭人暗算,
才沦落至此。我留在你家,一方面是为了养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我们?”苏晚挑眉,“你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怎么保护我们?”“我虽然现在落魄,
但我的势力还在。”顾砚深沉声道,“追杀我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
你们也会受到牵连。我留在这儿,至少能提前预警,保护你们的安全。”苏晚心中冷笑。
她当然知道赵虎会找来,这正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她看着顾砚深,
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留在这儿吧。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说。
”顾砚深道。“不准在村里搞小动作,不准连累我们家,更不准把战火引到这里来。
”苏晚的语气很坚定,“否则,我不管你是谁,我这把杀猪刀,可不长眼。”她说着,
晃了晃手里的杀猪刀,刀刃在油灯下泛着寒光。顾砚深看着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知道,苏晚这是在警告他。这丫头,不仅有心计,还有胆子。他们之间的这场博弈,
才刚刚开始。日子一天天过去,顾砚深的伤势渐渐痊愈,农活也干得越来越顺手。
他和苏晚之间,依旧是互相试探、互相防备,却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苏晚知道顾砚深在暗中联系旧部,却没有点破。她需要顾砚深的势力来对付赵虎,
也需要时间来整合苏家的资源。这段时间,她借着去镇上卖肉的机会,
悄悄联系了父亲以前的老部下,重新掌控了苏家的商行,还暗中招募了一些人手,
为日后的反击做准备。顾砚深也知道苏晚在忙些什么。他看得出来,苏晚不仅仅是个杀猪妹,
她背后还有着不小的势力。这让他更加警惕,也更加好奇。上一世,
他只知道苏晚家是做买卖的,却没想到她家的实力竟然这么强。这天,苏老栓去镇上送货,
苏晚在家收拾猪内脏,顾砚深则在院子里劈柴。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苏晚皱了皱眉:“这是谁啊?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蹄声?”顾砚深心中一紧,连忙走到门口,
往外望去。只见村口来了一群骑着马的土匪,大约有二三十人,个个手持刀枪,凶神恶煞。
“不好,是黑风寨的土匪!”顾砚深脸色一变。他知道这个黑风寨,土匪头子叫周虎,
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上一世,这个时候,黑风寨的土匪并没有来这里,看来,
因为他的重生,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苏晚也看到了土匪,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她没想到土匪会来得这么快。黑风寨的土匪不仅凶残,还和赵虎有勾结。这一次,
他们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抢东西,更是为了寻找顾砚深。“顾砚深,你快进屋躲起来!
”苏晚压低声音道,“我去对付他们!”顾砚深一把拉住她:“不行,土匪人多势众,
你一个女孩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那怎么办?”苏晚急道,“我爹不在家,
村里的男人都去地里干活了,要是让土匪闯进村子,大家就遭殃了!”顾砚深看着她,
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他知道苏晚是真心想保护村里的人,可他也知道,苏晚这么做,
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的利益。苏家在村里根基深厚,村里出事,苏家也会受到影响。
“你别慌,”顾砚深沉声道,“我们联手。你去召集村里的人,让他们躲进屋里,关好门窗。
我去村口拖延时间,等你回来。”苏晚看着顾砚深,点了点头。她知道,
现在不是互相防备的时候,联手是唯一的选择。“好,你小心点!”苏晚说完,
转身跑进村里,大声呼喊:“土匪来了!大家快躲起来!”村里的人听到喊声,都慌了神,
纷纷跑回家,关好门窗。顾砚深则走到村口,挡在了土匪面前。
土匪头子周虎看到顾砚深一个人挡在前面,哈哈大笑:“小子,你是谁?敢挡***路?
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爷爷一刀劈了你!”顾砚深冷笑一声:“周虎,别来无恙啊。
”周虎一愣,仔细打量着顾砚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是谁?怎么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