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妈见我态度坚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她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啕大哭。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

“没良心的东西！”

“你哥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我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地一起死！”

她的哭嚎声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医生和护士在一旁劝着，却根本拉不住她。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黑压压地涌了进来。

小小的病房被挤得水泄不通。

大姨率先开了口，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林薇，你读了几年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三姑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啊，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心肠这么狠，以后谁敢娶你？”

“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她的？”

“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林薇，做人要讲良心！”

一句句指责像淬了毒的箭，朝我射来。

前世，我就是这样在他们的口水中，被亲情绑架，一步步走向了手术台。

我懦弱，我恐惧，我以为顺从他们，就能换来安宁。

可我错了。

我的退让，只换来了他们的得寸进尺和变本加厉。

这时，隔壁病床的门被推开，我爸推着轮椅上的我哥林风进来了。

林风的脸色蜡黄，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他虚弱地看着我，眼里没有心疼，只有满满的责备和失望。

“小妹，你就真的......忍心看着哥去死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这个从小护着我，给我买糖吃，在我被欺负时替我出头的哥哥。

曾几何时，我一直以为，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

可现在，他也和他们站在一起，用亲情作为武器，逼着我献出我的生命。

我妈见我哥来了，哭得更来劲了。

她冲过去抱住林风的腿，哭天抢地。

“儿子啊！”

“是妈没用！”

“妈养了个石头心肠的女儿，她要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啊！”

整个病房里，充斥着我妈的哭嚎，亲戚的指责，和我哥那令人窒息的道德审判。

他们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去死。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因为心里的痛，早已将这点皮肉之苦彻底淹没。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屋子丑陋的嘴脸，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