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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纷扬如雪,萧景寒的指尖拂过枝头残瓣。苏玉卿攥着宫装袖口的金线刺绣,

药香从她腰间香囊里丝丝缕缕渗出。"真要进宫?"萧景寒突然折断一截枯枝,

断面渗出乳白汁液,"那地方连地砖缝里都渗着毒。"苏玉卿将碎发别到耳后,

铜镜般的湖面映出她颤抖的睫毛:"太医院需要有人盯着丞相府送来的药材。

"她忽然抓住他沾着药汁的手,"你明明能理解。"他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掌,

十年前救她时留下的疤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柳如媚在远处马车旁咳嗽,

新生的面皮还泛着粉红。"带着她走吧。"苏玉卿突然抽回手,从怀中掏出油纸包,

"这是用附录里记载的海外药材配的方子,够你们用三年。"燕无咎的狂笑从地宫方向传来,

青石板在震动。萧景寒摸向腰间银针囊,却发现苏玉卿早已偷偷用金线缠住了开口。

"别回头。"她后退半步踩碎满地杏花,"当年你教我认的第一味药就是杏核,

说能毒能医全看剂量。"宫墙方向传来銮**响。柳如媚的绢帕飘到两人之间,

上面绣着歪斜的并蒂莲。萧景寒弯腰去捡,听见苏玉卿的裙摆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大人!

"柳如媚突然指着地宫冒出的黑烟,"那些机关..."他捏碎杏核的手突然顿住。

苦杏仁的香气里,苏玉卿的背影已经变成朱红宫门下的一个小点。

宫墙阴影里闪过丞相府侍卫的刀光。柳如媚拽他袖口时,海船的汽笛正穿透晨雾。

萧景寒摸出袖中真正的附录残页,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洇开成模糊的岛屿轮廓。

"开船前..."他忽然转向城门方向,但送行的只有卖杏花的老妪。

柳如媚默默将苏玉卿留下的药包塞进船舱最干燥的夹层。萧景寒的手指在船舷上收紧,

木刺扎进掌心却浑然不觉。海风卷着柳如媚的帕子扑在他脸上,那朵歪斜的并蒂莲沾了水汽,

像要化开似的。"大人若后悔,现在调头还来得及。"柳如媚将药包往舱里推了推,

新生的面皮被海风吹得发红,"宫里的金丝蜜枣可比海鱼好吃多了。

"他望着逐渐缩小的城门,卖杏花的老妪正弯腰捡拾散落的花枝。

"你脸上的毒疮需要海外月见草,"他突然转身解开缆绳,"苏姑娘给的方子差最后一味。

"柳如媚的指尖抚过脸颊,忽然笑了:"当年丞相府让我毁容时,可没说过这疤还能治。

"她故意凑近萧景寒,"大人现在闻不到腐臭味了吧?"船舱里传来水手粗犷的吆喝声。

萧景寒摸出残页对着日光,墨迹晕染的岛屿轮廓里藏着细小的针孔。

"燕无咎以为地宫有前朝玉玺,"他冷笑,"其实附录记载的锡矿位置才是命脉。

"远处传来沉闷的坍塌声。柳如媚的绢帕突然脱手飞向海面,她惊呼一声要去抓,

却被萧景寒按住肩膀。"你看。"他指向冒黑烟的方向,

一个踉跄的人影正拄着断剑走向地宫裂缝。燕无咎的紫袍被碎石划得稀烂,

发冠不知掉在何处。他忽然仰头大笑,嘶哑的嗓音混着地宫回声:"萧景寒!

你爹临死前求饶的样子......""闭嘴!"柳如媚抄起船桨就要掷过去,

萧景寒却按住她的手。残页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十年前父亲被毒瞎双眼的惨状浮现在眼前。

海鸥掠过桅杆发出刺耳鸣叫。萧景寒摸出银针,

却发现苏玉卿缠住针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紫光。

"她在金线里淬了药......"他猛地转头望向宫墙,朱红门楼下早已不见人影。

柳如媚掰开他僵硬的手指:"是曼陀罗汁液,见光就失效。"她忽然压低声音,

"苏姑娘昨夜来找过我,说丞相在海外也安插了眼线。"咸腥的海风里忽然混入杏花香。

萧景寒回头看见老妪挎着篮子站在码头最边缘,枯瘦的手正朝他们挥舞。

柳如媚突然倒吸冷气:"那篮子......"竹篮里躺着三枚青杏,

排列方式与残页上的针孔分毫不差。萧景寒的银针脱手而出,却在半途被海风吹偏。

"是师父的暗号。"他声音发紧,"原来药王谷还有人活着。"燕无咎的狂笑突然变成惨叫。

地宫入口轰然塌陷,飞溅的碎石惊起岸边群鸟。柳如媚抓住萧景寒的胳膊:"要救吗?

"她的指甲掐进他皮肉里,"他毕竟知道......""太迟了。

"萧景寒看着燕无咎被尘土吞没,"他中的毒比令尊当年的更烈。

"衣袖里的残页突然变得滚烫,墨迹中的锡矿标记正渗出淡红色。柳如媚解开药包闻了闻,

脸色骤变:"方子里多了味白芨。"她颤抖着扯开油纸,

"这是止血的......苏姑娘早知道我们会受伤?"船舱底部传来奇怪的刮擦声。

萧景寒踢开木板,发现一截系着红绳的竹筒正在海浪里摇晃。柳如媚刚要伸手,

被他一把拽回:"绳结是太医院的打法。"竹筒里滚出颗蜡丸,裂开后露出半张黄麻纸。

萧景寒盯着熟悉的字迹,喉结动了动:"是苏玉卿十年前的笔迹。"纸上画着简陋的杏树,

树下两个小人手拉着手。柳如媚突然抢过纸片对着阳光:"背面有字!

"她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哽咽,"'海外有岛,其阴生草,

可解百毒'......这不是月见草的特征吗?"海平线上乌云正在聚集。

萧景寒望向宫城方向,突然发现最高的角楼上闪过一道银光。他眯起眼睛,

隐约看见有人提着宫灯在风中摇晃。"大人!"水手惊慌地指着船底,"渗水了!

"柳如媚扑到船舷边,看见漆黑的海水里泛着诡异的绿光。萧景寒嗅了嗅空气,

苦杏仁味里混着淡淡的硫磺气息。他猛地扯开衣襟,

的旧伤疤:"当年师父说的没错......"伤疤在绿光映照下竟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纹路,

"药人血脉遇到地火就会......"柳如媚突然撕下袖口布料塞进他嘴里:"别说话!

"她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附录最后一页我偷偷看了,

所谓长生药引根本就是......"柳如媚的手指死死攥着那片黄麻纸,

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面。"她十年前就知道......"她的声音发颤,"那时候她才多大?

"萧景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口的伤疤灼烧般疼痛。他盯着角楼上那盏摇晃的宫灯,

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她知道,"他哑着嗓子,"是我爹留给她的。"海水漫过甲板,

绿光越来越浓。柳如媚突然撕开衣领,

露出锁骨下方新长出的皮肤——那里浮现出与萧景寒伤疤同样的金色纹路。"大人,

"她的嘴唇发抖,"我们是不是......""药引相生。"萧景寒苦笑,

"师父当年说的双生蛊,原来下在我们身上。"他掰开柳如媚的手掌,

黄麻纸上的杏树图案正在褪色。老妪的竹篮突然滚落码头,青杏沉入水中的瞬间,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柳如媚扑到船边:"水里有人!"她的指尖刚触到水面,

就被萧景寒拽回来。"是丞相府的铜甲卫。"他眯眼看着水下闪过的金属反光,

"他们身上涂了避水膏。"银针从指间滑落,在绿莹莹的海水里划出一道白线。

角楼上的宫灯突然灭了。柳如媚抓住萧景寒的手腕:"苏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她的指甲掐进他皮肤里,"那些金线......""曼陀罗汁见光失效,

"萧景寒盯着开始倾斜的桅杆,"她算准了时间。"船底传来刺耳的刮擦声,

木板裂缝里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黑水。柳如媚突然从发髻拔下银簪,狠狠扎进自己手臂。

鲜血滴在黄麻纸上,模糊的岛屿轮廓突然清晰起来。"大人看,"她声音发紧,

"这些针孔连起来是......"萧景寒的瞳孔骤然收缩。血迹勾勒出的不是地图,

而是一张人脸——老谷主年轻时的模样。

无咎最后的嘶吼:"萧家小子......你爹的尸骨......"海浪突然掀起三丈高。

柳如媚被甩到船舷边,湿透的绢帕缠在桅杆上,那朵并蒂莲在风雨中支离破碎。

萧景寒抓住缆绳把她拽回来,发现她新生的面皮正在龟裂。"是硫磺,"她艰难地喘息,

"我的脸......"血珠从她脸颊细纹里渗出,在绿光中变成诡异的紫色。

萧景寒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心口伤疤的金纹像活物般***。老妪的尖笑穿透雨幕。

她枯瘦的手指间捏着半片杏核,壳上刻着药王谷的标记。"小子,"她的嗓音突然变得年轻,

"你爹临死前把这玩意儿吞进了肚子。"柳如媚的银簪掉在甲板上。

萧景寒盯着老妪突然挺直的腰背,记忆里某个画面突然清晰——十年前灭门夜,

有个戴斗笠的女人站在火光外冷笑。"二师叔。"他的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

"师父的孪生妹妹。"船身剧烈倾斜,装着药包的箱子滑向海里。柳如媚扑过去抱住箱子,

被撞得闷哼一声。老妪的斗笠被风吹走,露出与老谷主一模一样的脸。

她举起杏核:"你爹用命养出来的药引,今天该成熟了。"绿光突然大盛,

海水像煮沸般翻滚。萧景寒的银针脱手而出,却在半途被雨打偏。

柳如媚突然从箱底抽出一把短刀,

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苏玉卿当年系在他手腕上的那条。"大人小心!

"她挥刀斩断飞来的暗器,刀刃与铜甲卫的箭簇相撞,迸出火星。萧景寒趁机甩出三枚银针,

针尖沾了柳如媚的血,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线。老妪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着胸口突然浮现的金纹,杏核从指间掉落。"你......"她的脸迅速衰老,

"什么时候下的毒......"柳如媚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苏姑娘的金线。

"她喘着气举起短刀,"曼陀罗汁里混了你的本命蛊。"海底传来巨大的吸力。

萧景寒抓住柳如媚的腰带,看着老妪被漩涡吞没。最后一刻,那女人突然抛出个油纸包,

正好落在他脚边。"你爹的骨头......"她的声音淹没在浪涛里,

"泡在长生药里十年了......"柳如媚的刀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

萧景寒盯着那个油纸包,雨水打在上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角楼方向突然升起一道烟花,

在乌云中炸开成杏花的形状。"是苏姑娘!"柳如媚挣扎着爬起来,

"她在告诉我们......"船身突然剧烈震动,裂缝里伸出无数缠着水草的青铜手臂。

萧景寒一脚踢开油纸包,拽着柳如媚跳上救生小船。缆绳断裂的瞬间,

他看见宫门方向有个熟悉的身影撑着油纸伞,伞面上画着枝并蒂莲。

柳如媚的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她一直......"话没说完就被浪头打翻。

萧景寒死死抓着船舷,看着大船被青铜手臂拖入海底。绿光消失的刹那,

心口的灼痛突然停止了。遥远的海平线上,朝阳刺破乌云。柳如媚昏昏沉沉地趴在小船边,

看见水里漂着半片黄麻纸,上面的血迹化成了岛屿的形状。萧景寒望着越来越远的城墙,

突然笑了。"附录最后一页,"他轻声说,"其实画的是海外药圃的方位。

"柳如媚抬起苍白的脸,发现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颗青杏,

果核上刻着细小的字——"当归"。柳如媚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颗刻着"当归"的青杏,

海风将她散落的发丝吹得纷乱。"大人,"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浪声淹没,

"这果核上的字......"萧景寒的指腹摩挲着果核的纹路,

突然发现刻痕里藏着暗红色的粉末。"是朱砂,"他眯起眼对着阳光,"苏玉卿用金针刻的。

"小船随着波浪起伏,柳如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大人看!"她指向逐渐远去的海岸线,

宫墙角楼上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挥动着杏色帕子。萧景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摸出怀中残破的黄麻纸,上面褪色的杏树图案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晕。"她早就计划好了,

"他低声道,"从十年前开始。

"柳如媚的指甲陷入掌心:"那我的脸......"新生皮肤上的金纹正在消退,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苏姑娘给我的药方里......""混了你的本命蛊。

"萧景寒掰开青杏,果肉里嵌着粒珍珠大小的药丸,"她用自己的血养了十年。

"药丸在掌心裂开,露出张薄如蝉翼的纸条。柳如媚凑近看,突然红了眼眶。

纸条上画着三个小人,中间那个戴着花魁的头饰。"她连这个都记得,"她的声音发颤,

"我们第一次在醉仙楼相遇......"海鸥的鸣叫划破长空。

萧景寒望向早已看不见的角楼,突然将果核抛向海中。"当归,"他轻笑一声,

"可惜我们都回不去了。"柳如媚的绢帕被风吹到水面,那朵歪斜的并蒂莲随着波浪起伏。

"大人后悔吗?"她盯着逐渐沉没的帕子,"如果当初......""没有如果。

"萧景寒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暗红色液体已经渗到最外层,"我爹的骨头泡在长生药里十年,

就为了等今天。"小船突然剧烈摇晃。柳如媚抓住船舷,发现海水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大人!"她惊恐地指向水下,无数青铜手臂正从深处浮上来。萧景寒迅速拆开油纸包,

里面是截指骨,表面覆盖着晶莹的红色结晶。"原来如此,"他的指尖发颤,

"师父用我爹的骨头养出了真正的药引。"柳如媚突然抢过指骨扔向远处:"不要碰!

"她的眼泪砸在船板上,"苏姑娘说过,碰到这个会......"指骨落水的瞬间,

海面突然平静下来。那些青铜手臂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深处。

萧景寒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她连这个都算到了?"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柳如媚转头望向地宫方向,冲天的烟尘中隐约可见燕无咎的紫袍碎片。"结束了,

"她喃喃道,"他的复国梦......"萧景寒却盯着自己的掌心。方才接触指骨的地方,

皮肤正在慢慢变成透明。"柳姑娘,"他突然笑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

你说过什么吗?"柳如媚怔了怔,突然捂住嘴。她新生皮肤下的血管开始泛起淡淡金光,

与萧景寒掌心的变化一模一样。"我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要当大人最锋利的刀。"朝阳完全跃出海平面时,小船已经漂到看不见岸的地方。

萧景寒摸出最后一根银针,针尖沾了柳如媚眼角的泪水。"怕吗?"他轻声问。柳如媚摇头,

发间的珠钗叮当作响。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皮肤:"大人看,

像不像苏姑娘描的药谱?"萧景寒的银针悬在半空。他望着柳如媚皮肤上逐渐成形的纹路,

突然认出那是海外岛屿的地图。"原来如此,"他苦笑,"师父说的双生蛊,

是把我们变成活地图。"海浪突然将小船推向更高的浪峰。柳如媚在颠簸中抓住萧景寒的手,

发现他的指甲也开始透明化。"大人!"她惊慌地摸向药包,

"苏姑娘给的方子......""没用的。"萧景寒平静地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指尖,

"这才是真正的《天元丹诀》,以人为书,以血为墨。"柳如媚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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