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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第一次见到谢玄时,是在昆仑墟的长阶下。那年他才十二岁,

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袍,冻得指尖发紫,却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

仰头望着台阶顶端那道身影。那人着一身月白道袍,墨发用玉簪束着,垂落的广袖扫过积雪,

连落雪都似要为他停驻。仙尊谢玄,是整个修仙界的传说,

可此刻他眼底没有半分传说里的悲悯,只淡淡扫了沈清辞一眼,像在看一块无关紧要的顽石。

“带回清霄殿。”谢玄的声音比昆仑的雪还冷,沈清辞被仙侍领走时,

还听见身后弟子们的窃窃私语——“仙尊从不收徒,这孩子是走了什么运?

”沈清辞那时不懂,这哪里是运气。他是被谢玄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

只因他颈间那枚半碎的玉佩,与谢玄故去的师兄当年佩戴的,有七分相似。

清霄殿的日子是暖的,暖炉从不熄,锦衣足食,可沈清辞总觉得冷。谢玄教他修行,

指尖偶尔会触碰到他的手腕,那温度凉得像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凝神”,

谢玄会俯身靠近,气息落在他耳畔,带着淡淡的冷梅香,“清辞,你只能看着我。

”起初沈清辞以为是师徒间的教诲,直到他十四岁那年,

偷偷给山下送药的小师兄塞了颗自己炼制的清心丹。那天夜里,谢玄将他锁在寝殿的玉柱上,

月白道袍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你可知错?”沈清辞慌了,

手腕被玉链勒得发红,他挣扎着摇头:“师父,我只是……”“只是什么?

”谢玄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力道越来越重,直到沈清辞疼得蹙眉,才听见他低声说,

“你是我的弟子,你的丹,你的术,你的人,都只能属于我。”那晚的雪下得很大,

沈清辞在玉柱上绑了一夜,直到晨光透过窗棂,谢玄才解开玉链,

却将那枚清心丹碾碎在他掌心:“记住,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给旁人东西,碎的就不是丹了。

”沈清辞开始怕他。怕他眼底突然凝住的冷意,怕他突然靠近的气息,更怕他看着自己时,

那像在看“所有物”的眼神。他开始躲,练剑时故意放慢速度,诵经时垂着头不看他,

甚至想过逃跑。十七岁那年,他借着下山历练的机会,偷偷往南方走。可还没走出百里,

就被谢玄截在渡口。谢玄站在船头,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底是沈清辞从未见过的猩红。

“你要去哪?”沈清辞攥着包袱,指尖发白:“师父,我想……”“想离开我?

”谢玄踏空而来,指尖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清辞,我教过你的,

不听话的孩子,要受罚。”那一次,谢玄将他带回清霄殿,废了他刚修成的金丹。

沈清辞躺在床榻上,疼得浑身冒冷汗,却连哭都不敢。谢玄坐在床边,

用帕子擦去他额角的汗,语气竟带着几分温柔:“这样你就走不了了,清辞,留在我身边,

不好吗?”沈清辞闭上眼,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不懂,谢玄明明是仙尊,

是世人敬仰的存在,为何偏偏对他这般偏执。直到他偶然闯进谢玄的书房,

看见书架后藏着的画像——画里的少年眉眼弯弯,颈间戴着一枚完整的玉佩,

与自己有三分相似。旁边还放着一本手记,字迹是谢玄的,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师兄,

我找不到你了……可我找到清辞了,他很像你,却比你乖。我会把他留在身边,

再也不让他离开。”原来他只是个替身。沈清辞的心像被冻住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

他开始沉默,不再躲,也不再怕,只是像个木偶一样,听谢玄的话。谢玄让他练剑,

他就练;让他诵经,他就诵;让他待在寝殿里,他就待着。可谢玄反而慌了,

他会主动给沈清辞夹菜,会在他练剑时递上暖炉,甚至会笨拙地摸他的头:“清辞,

你看看我。”沈清辞只是抬眼,眼底一片空茫:“师父,还有事吗?”谢玄的指尖僵在半空,

眼底的偏执又涌了上来,却多了几分无措。他以为废了沈清辞的金丹,断了他的念想,

就能把人留住,可他忘了,沈清辞最开始留在他身边,不是因为金丹,也不是因为依赖,

而是因为那年昆仑长阶上,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变故发生在沈清辞十九岁那年。

魔族突袭昆仑,谢玄为了护着沈清辞,被魔尊重伤,修为尽失。躺在病榻上的谢玄,

没了往日的清冷威严,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弟子们人心惶惶,

有人提议将沈清辞交给魔族,换取喘息的机会。沈清辞站在寝殿门口,听见里面的争执,

突然就红了眼。他推门进去,走到床榻边,握住谢玄冰凉的手。谢玄睁开眼,看见他,

眼底先是震惊,随即涌上恐慌:“清辞,你快走,他们要……”“我不走。”沈清辞打断他,

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师父,我不走。”他想起那年自己冻得快死时,

是谢玄把他带回清霄殿;想起自己第一次练剑受伤时,

是谢玄亲自给他上药;想起自己被锁在玉柱上的那个夜晚,

谢玄其实悄悄给了他暖手的汤羹……那些被偏执和强制掩盖的温柔,

原来早就在他心里扎了根。他以为自己是替身,可谢玄看他的眼神,早就从“像师兄”,

变成了“是清辞”。沈清辞用自己的灵脉为引,重铸了谢玄的修为。

代价是他从此再也无法修仙,只能做个普通人。醒来的谢玄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清辞,

我错了,我不该……”“师父,”沈清辞打断他,摸了摸他的头,

像他以前笨拙地摸自己一样,“我知道。”从那以后,清霄殿的氛围变了。

谢玄不再限制沈清辞的自由,却总爱跟着他,他去哪,谢玄就去哪。沈清辞去山下买糖糕,

谢玄会站在旁边,替他挡开拥挤的人群;沈清辞在院子里晒太阳,谢玄会坐在他身边,

给他读话本;沈清辞偶尔闹脾气,说要去远方看看,谢玄会立刻收拾行李:“我陪你去。

”有人问沈清辞,当初谢玄那样对他,他不恨吗?沈清辞坐在院子里,

看着正在给他剥橘子的谢玄,笑了笑:“恨过。可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偏执,只是太怕失去。

”谢玄剥好橘子,递到他嘴边,眼底满是温柔,却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清辞,

甜吗?”沈清辞咬了一口,橘子的甜味在舌尖散开,他点头:“甜。”风吹过院子里的梅树,

落了一地梅花。谢玄伸手,将落在沈清辞发间的花瓣拂去,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脸颊,这一次,

没有了过去的力道,只有小心翼翼的珍视。“清辞,”谢玄低声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不好?”沈清辞抬头,看着他眼底的自己,笑着点头:“好。”昆仑的雪还在下,

可这一次,长阶上的两个人,再也不会觉得冷了。春日的昆仑墟,终于褪去了彻骨的寒。

清霄殿前那株老梅树,枝桠上缀着点点新绿,去年冬天积的雪水顺着树皮往下淌,

在青石板上晕开浅浅的湿痕。沈清辞搬了张竹椅坐在廊下,手里捧着本翻得卷边的话本,

阳光落在他发梢,暖得他指尖都泛着软。“仔细风大。”谢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刚从丹房回来的淡淡药香。沈清辞回头时,一件素色的薄披风已经落在了他肩上,

谢玄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颈侧,带着惯有的微凉,却刻意放轻了力道,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师父今日没去处理宗门事?”沈清辞合上书,抬头看他。谢玄如今虽已恢复修为,

却极少再像从前那样整日待在议事堂,反倒总爱黏着他——沈清辞看书,

他便坐在旁边磨墨;沈清辞侍弄院里的药草,他就蹲在旁边递小铲子;连沈清辞去茅房,

他都要站在门口等,美其名曰“怕你摔着”。谢玄拿起他放在石桌上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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