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不起”准备发送时，我摁灭了屏幕。

算了，抱歉还是回去当面说吧。

我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发呆，四周空旷而静谧。

脑中不自觉响起我爸一句句“为我好”。

好似咒语。

我拍了拍脸，发现天边已经出现了微光。

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但还是先回家吧。

我站起身才发现肚子奇饿无比。

打开门，饭桌前的男人抬起了头。

他眼里全是血丝，语气依然温和：

“砚砚你回来了就好。”

他也一夜未眠，我心里是不受控制的心疼和愧疚。

我那句抱歉准备脱口而出：“爸......”

我爸拿起包出门：“爸爸先去上班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我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来不及疑惑，我的肚子又叫起来。

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昨天的饭菜、蛋糕也无影无踪。

家里居然一口能果腹的食物也没有。

我想出门买点吃的，却发现门已经上锁。

一股诡异感笼上心头。

我一遍遍打电话给我爸，却被一遍遍挂断。

门把手怎么拧，门都巍然不动。

这个家好像变成了巨大牢笼，让我无法逃脱。

我疯狂打字，不停地质问我爸。

他没有回复。

家里一干二净，昨晚我爸在等我时居然还把食物全部清除了。

“砚砚，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罚过你。”

“这次你真的让爸爸很生气。”

“你不吃饭就跑出去，就罚你一整天都不准吃东西。”

三条短信，看得我寒毛直立。

我试着用手机点外卖，却在付款时弹出一连串的支付失败。

长时间未进食，我的胃部发出一阵阵痉挛。

我捂着肚子疯狂翻箱倒柜，期盼能有一点吃的。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此刻我才看懂我爸出门时那个隐忍、怜悯的眼神。

我灌了一大杯水，脱力地倒在床上。

眼神涣散。

我不明白我爸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但一股屈辱感紧紧包裹着我。

这种被拿捏住命脉的感觉让我极度不爽。

恢复了点力气，我拿起椅子往窗台狠狠一敲。

玻璃应声而碎，我伸头往下看。

下面是茂密的草丛。

心一横，从三楼纵身一跃。

往前滚了一圈，左脚传来尖锐的疼痛。

左手划到了玻璃，开始渗出血。

我抱着腿在草丛里缓了缓，然后强撑着离开。

老一辈的家人们已经过世。

我不知道该去哪，但现在先填饱肚子。

我一瘸一拐到了包子铺前要了两个包子。

手机付款依旧失败，我掏出身上为数不多的现金结了账。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蹲在路边狼吞虎咽。

吃完后又陷入了迷茫，我该去哪？

我没有朋友，因为我爸不让我交朋友。

小时候我带朋友来家里做客。

她们回去没几天就和我疏远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我的家庭情况给她们带来了困扰。

直到高一时，我拦住堪称我知己的朋友。

在她只言片语中，我明白了原因在我爸身上。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回复：

“砚砚，为了不真心的人难过，根本不值得。”

我质问他，关于朋友们来吃饭时汤里的蟑螂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