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云顶阁里炸开。

所有人都傻了。

邻桌那位看热闹的食客，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手里的刀叉掉在盘子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方泽宇脸上的表情，从嘲讽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片铁青。他手里的高脚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红酒溅出来，在雪白的桌布上染开一小片污渍。

蔚蓝伊的脸色比桌布还白。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震惊。

“爸，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百分之十的股份？就为了他？”

她指着我，声音尖利，失去了往日的优雅。

蔚**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失望。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吼了一声，然后又立刻转回头，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我。他的手还在抖，力气却一点没松。

“小澈，算叔叔求你了。跟叔叔走，我们换个地方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在演戏。他眼里的那种恐惧和绝望，是装不出来的。一个身家几十亿的集团董事长，对我这样一个穷学生露出这种表情，这事情，不简单。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蔚**如蒙大赦，长长地松了口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立刻松开我的胳膊，但又怕我跑了似的，改为抓住我的手腕，姿态放得很低，像是在搀扶一位长辈。

“这边请，小澈，车就在楼下等着。”

他拉着我，绕过那张尴尬的餐桌，朝着电梯口走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再看蔚蓝伊和方泽宇一眼。仿佛他们是空气。

经过他们桌边的时候，方泽宇忍不住站了起来，拦在我们面前。

“蔚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这么个穷小子，你连蓝伊的面子都不要了？”

蔚**停下脚步，侧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方少爷，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管好你自己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方家最近在背后搞了些什么小动作。”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阵青阵白的方泽宇，拉着我径直走向电梯。

身后，传来蔚蓝伊带着哭腔的声音。

“爸！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电梯门合上了，把她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电梯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和蔚**，还有一个跟进来的保镖。保镖按了负一楼的按钮。

密闭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可怕。蔚**还在喘着粗气，他松开我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他的手依旧抖得厉害。

我静静地站着，看着电梯镜面里映出的我们。一个西装革履、狼狈不堪的商界大亨，一个穿着洗白T恤、面无表情的穷学生。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叮。

电梯到了负一楼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电梯口不远处。另一个保镖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小澈，上车说。”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弯腰坐了进去。车里的空间很大，真皮座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皮革香味。蔚**紧跟着坐了进来，那个保镖关上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无声地启动，平稳地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了海临市的夜色车流。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轻微嗡鸣。

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平复情绪。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急切。

“小澈，今天在餐厅的事，是叔叔教女无方。蓝伊那个孩子，被我和她妈宠坏了，眼睛里只有钱，势利，肤浅！你别往心里去。”

他先是道歉。

我摇了摇头，“我没往心里去。蔚董，你这么着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道歉吧。”

我不是傻子。一个集团董事长，绝不会因为女儿的婚事就失态成这样。股份，别墅，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利益。他这么做，一定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冷静。”他叹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势都垮了下来，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更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老人。

“不瞒你说，小澈。蔚氏集团……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