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琳的调查报告就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

我窝在我和姜禹租的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用一个二手笔记本看完了全部资料。

果然不出我所料。

天宇游戏只是个幌子。

真正对姜禹他们下手的，是天宇的母公司，辉腾资本。

而辉腾资本的CEO，叫周明凯。

这个人，我熟。

是我妈最近给我物色的联姻对象之一。

一个靠着家族起来的草包，能力平平，但心比天高，总想搞点大动作证明自己。

孙浩，就是他安插在天宇的一颗棋子。

周明凯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姜禹和我的关系，以为姜禹是我的软肋。

他想通过打垮姜禹，来向我，或者说向我身后的秦氏集团施压，从而在联姻的谈判桌上拿到更多***。

幼稚，又恶心。

我关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棘手一点。

辉腾资本不仅是天宇的母公司，同时也是姜禹工作室目前最大的投资方。

他们当初投了姜禹一笔天使轮，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签了个对赌协议。

如果年底前，姜禹的游戏不能上线并达到预定的流水，辉腾就有权以一块钱的价格，回购姜禹团队手里的所有股份。

现在，他们一边让天宇抄袭核心玩法，抢先上线，一边准备利用投资方的身份，在内部给姜禹使绊子。

釜底抽薪，双管齐下。

这是想把姜禹往死路上逼。

手机响了，是姜禹。

“筝筝，晚上我可能不回去了，公司有点事。”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更累。

“嗯，严重吗？”

“……没事，能解决。”

他总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我在想，用哪种方式让周明凯消失，会比较体面一点。

是让他破产呢，还是让他人间蒸发呢？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姜禹回来了，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我妈，何静。

她穿着一身高定香奈儿套装，戴着鸽子蛋大的钻戒，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一脸嫌恶地看着我这间破旧的出租屋。

“秦筝，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永远高高在上，带着冰冷的质感。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堵在门口，没让她进。

“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瞒过我？”她冷笑一声，“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刻跟我回去，准备跟周家联姻。二，我让那个叫姜禹的小子，从这个城市彻底消失。”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妈，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何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她冲保镖使了个眼色。

一个保镖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姜禹工作室的照片。

几个工商和税务的人，正在里面翻箱倒柜。

姜禹被两个人拦着，脸色铁青。

“辉腾资本刚刚启动了对他们公司的财务审查，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他们关门大吉。”何静的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

尤其，是拿姜禹来威胁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问。

“离开他，跟我回去。”

“不可能。”

“好，很好。”何静点点头，像是气笑了，“秦筝，你总有办法惹我生气。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让他自己主动离开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楼道里，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立刻给姜禹打电话。

没人接。

我又给赵小胖打。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筝姐……”赵小胖的声音带着哭腔，“出事了，工商的人来查我们，说我们账目有问题。辉腾那边也派人来了，要、要单方面终止投资协议……”

“姜禹呢？”我问。

“姜哥他，他被一个阿姨叫出去了……我看着像你上次给我看的照片里的……你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等我赶到工业园附近那家咖啡馆时，只看到姜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窗边。

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

我妈已经走了。

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她跟你说什么了？”

姜禹抬头看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支票。

我瞥了一眼。

五百万。

“她让我离开你。”姜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只会拖累你。”

“她说，只要我肯走，这五百万就是我的。辉腾资本那边，她也可以摆平。”

我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他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筝筝，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把那张支票，推到我面前。

“我没要。”

“我知道。”我说。

如果他要是收了，那他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姜禹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从背后抱住我。

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筝筝，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见他说这样的话。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永远昂着头的男人，好像真的被压垮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厉害。

我回过身，捧着他的脸。

他的脸上，有没擦干的泪痕。

我什么都没说。

只是踮起脚，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味道。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我的力量，我的温度，都传递给他。

很久，我们才分开。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姜禹，你听好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都没资格说你没用。”

“也别说什么两个世界的话。你在哪里，我的世界就在哪里。”

“现在，回家，去给我好好睡一觉。”

“我保证，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问题，都会消失。”

他愣愣地看着我，像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相信我。”我最后说。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眼神里，带着茫然，和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依赖。

我把他送回出租屋，看着他沉沉睡去。

然后，我走出门，带上了门。

站在深夜的楼道里，我再次拿出了那部黑色的手机。

拨通了陈琳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我只说了一句话。

“陈琳，通知秦氏法务部和投资部，开紧急会议。”

“另外，给我准备一份对辉腾资本的全面收购方案。”

“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它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要让周明凯，还有我妈知道。”

“有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