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的序章—— 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第 1 章 :圣旨天降汴京城的三月,
是被垂丝海棠泡软的季节。青石板路两侧的海棠树缀满粉白花朵,风一吹,
花瓣就簌簌落在来往行人的肩头,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香。可这沁人的春景,
没撑过半个时辰,就被一道从皇宫里递出的明黄圣旨,彻底盖过了风头。
传旨太监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两名持剑侍卫,一路穿过朱雀大街,先到舞阳侯府,
再去定北侯府。清亮的宣旨声随着马蹄声传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北侯萧淮衍,
戍边有功、护国安邦;武阳侯府嫡女穆芷颜,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特将穆氏芷颜赐婚于萧淮衍为妻,择三月廿八吉时完婚,钦此!”消息像长了翅膀,
瞬间传遍汴京城。茶肆里的茶客放下茶杯热议,绣坊的绣娘停下针线闲聊,
连街角卖糖画的老汉,都笑着跟买糖画的孩童说:“你看,咱们的战神侯爷,
要娶武阳侯府的好姑娘啦!”舞阳侯府的 “知意阁” 内,穆芷颜正坐在窗边绣手帕,
绣线刚穿进针孔,就见侍女青禾拎着裙摆快步跑进来,脸上满是激动:“姑娘!姑娘!
圣旨到了!陛下把您赐婚给定北侯啦!”穆芷颜的手猛地一顿,绣花针掉在绣绷上,
指尖瞬间泛起热意。她没立刻接话,
目光下意识飘向床头的红木小盒 —— 那里面装着一方洗得发白的粗布兵帕,
帕角用绛色棉线绣着个歪歪扭扭的 “衍” 字。这是她十岁那年,
跟着家人去雁门关探望外祖,恰逢北狄突袭,一家人跟着百姓逃难时捡到的。
当时她躲在断墙后,远远看到一身银甲的萧淮衍,带着浑身是伤的士兵,死死守住城门,
哪怕手臂中箭,也没退后半步,直到把百姓都护进关内,他才撑着长枪喘了口气。从那时起,
那个挺拔的身影,就成了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姑娘,您怎么脸红啦?” 青禾凑过来,
一眼就瞥见她盯着小盒的模样,立马懂了,笑着打趣,“我就知道,
姑娘小时候见了侯爷一面,就一直记挂着,现在终于要嫁给他了!”穆芷颜被说中心事,
慌忙把绣绷拢在怀里,嘴硬道:“别胡说,只是遵旨罢了。”话虽如此,
她还是起身走到妆台前,打开铜镜 —— 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眼底藏着藏不住的期待,
连耳尖都红透了。她指尖轻轻抚过妆台上的描金嫁衣(母亲早早就开始为她准备),
心里悄悄盼着:三月廿八,快点来就好了。与此同时,定北侯府的 “静远院” 里,
气氛却截然相反。萧淮衍身着玄色常服,正俯在沙盘前推演雁门关的防守战术,
指尖捏着木质兵卒模型,在沙盘上的 “隘口” 处反复调整位置。副将陆峥站在一旁,
刚听完传旨太监的话,犹豫着开口:“侯爷,陛下赐婚了,是武阳侯府的嫡女穆芷颜,
京中都夸她是‘标杆闺秀’,模样好、性子也好。”萧淮衍头也没抬,
直到把最后一个兵卒模型摆好,才直起身,接过侍从递来的圣旨。他指尖捏着圣旨边缘,
目光快速扫过 “穆芷颜” 三个字,停顿了不过半秒,就随手将圣旨放在桌角的砚台旁,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军务:“知道了。武阳侯是陛下亲信,与他家联姻,
既能堵上朝堂上‘我只顾军务、不顾家室’的闲话,也能让陛下放心,一举两得。
”“可侯爷,这是您的婚事,您就不关心下穆姑娘吗?
” 陆峥忍不住追问 —— 他跟着萧淮衍多年,知道这位侯爷心里只有边疆、只有军务,
从未提过儿女情长。萧淮衍拿起桌角的茶盏,喝了一口冷茶,
目光重新落回沙盘:“京中闺秀,大抵都是琴棋书画、应付内宅的模样,左右是应旨成婚,
关心这些没用。比起婚事,雁门关的粮草调度,更要紧。”说完,他不再提赐婚的事,
重新俯下身,指着沙盘上的 “河谷”,跟陆峥讨论起了春汛时的粮草运输方案,
桌角的圣旨,就像一张普通的公文,再也没被他多看一眼。彼时的两人都不知道,
这道看似 “各取所需” 的赐婚圣旨,会把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紧紧绑在一起。
一个藏着满心期待盼着成婚,一个抱着 “应旨省事” 的心思应付,
却在日后的朝夕相处里,把 “遵旨” 过成了 “真心”。
第 2 章:洞房花烛冷三月廿八,汴京城的红绸从舞阳侯府一直铺到定北侯府,
鼓乐声震得人耳朵发颤。穆芷颜身着绣满百子千孙图的大红嫁衣,
头顶的红盖头绣着金线鸳鸯,被喜娘搀扶着坐上花轿时,
指尖死死攥着嫁衣下摆 —— 绣线硌得指腹发疼,却远不及心跳的力度,
她悄悄掀起盖头一角,透过轿帘缝隙看外面的人群,满脑子都是十岁那年,
雁门关下萧淮衍挺拔的身影。花轿抵达定北侯府时,喜炮炸响,
萧淮衍身着大红喜服站在府门前,身姿依旧挺拔,却没像寻常新郎那样主动扶她下轿。
直到喜娘将她引到他身边,她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喜服的熏香,陌生又熟悉。
拜堂时,“夫妻对拜” 的司仪声落下,她微微抬头,只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连他的眼神都没敢多看。敬完老夫人、族亲的茶,已是暮色沉沉。
穆芷颜被侍女引回 “芷兰院”(萧淮衍特意让人收拾的新院落,离他的静远院不远),
满院的红绸、成双的喜烛,把房间映得格外热闹,可这份热闹,却在萧淮衍进门时瞬间冷却。
他没按京中婚俗掀盖头,只是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边关刚传急报,粮草调度出了纰漏,我得回军营处理。
你在侯府安心住下,缺什么、要什么,直接跟大管家刘忠说,不用客气。
”穆芷颜攥着盖头的手猛地收紧,刚要开口说 “侯爷注意安全”,
就见他转身从侍从手里拿过一件厚披风,递到她面前:“夜里风凉,你刚入府,别着凉。
”她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冰凉的触感让两人同时顿了一下,他立刻收回手,
又留下一张折得整齐的字条,字迹遒劲有力:“万事可寻刘忠,无需等我”,
随后便大步离去,连满桌的喜宴、象征夫妻同心的合卺酒,都没多看一眼。
侍女们见侯爷走了,也不敢多言,默默帮穆芷颜卸了钗环、摘了盖头。
她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看着桌上冰凉的合卺酒,
又摸了摸怀里的披风 —— 指尖抚过披风内侧,竟摸到一朵小小的兰草绣纹,
针脚不算精致,却看得出来很用心(后来她才知道,兰草是萧淮衍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那一夜,她没睡,把披风叠好放在枕边,反复摩挲着那朵兰草,心里的期待慢慢沉下去,
只剩一丝说不清的怅然。第 3 章:侯门新生活婚后第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穆芷颜就起身了。她没选华丽的锦缎襦裙,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素面襦裙,头发简单挽成发髻,
插了一支素银簪子,随后带着侍女青禾,端着亲手蒸的桂花糕,
去老夫人的 “慈安院” 敬茶。刚走到慈安院门口,就碰到了二房婶母柳氏。
柳氏斜靠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把玩着玉坠,见她来,故意提高声音:“哟,
这不是新进门的侯夫人吗?这都辰时了才来敬茶,莫不是仗着陛下赐婚,就敢在侯府摆架子?
”周围伺候的下人都低下头,不敢出声。穆芷颜却没慌,她将桂花糕递到柳氏面前,
笑容温婉却不失分寸:“婶母说笑了。昨夜侯爷军务繁忙,我怕深夜走动扰了侯府清净,
便在房里候着消息,直到后半夜才歇息。知道老夫人爱吃甜口,
特意起早用江南新采的桂花蒸了糕,婶母要是不嫌弃,也尝尝?”话音刚落,
老夫人的声音就从屋里传来:“是芷颜来了吧?快进来,外面风大。
”穆芷颜应了声 “是”,顺势走进屋,刚好避开柳氏难看的脸色。
老夫人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见她进来,笑着招手让她过去。接过桂花糕,老夫人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的口感瞬间暖了胃,她满意地点点头:“这糕蒸得好,比厨房做的合我口味。
”说着,她拉起穆芷颜的手,将自己腕上的暖玉镯摘下来,
戴在她腕上:“这镯子是我婆婆传下来的,现在给你。淮衍这孩子,打小在军营长大,
性子冷硬,不懂疼人,你别往心里去,侯府的日子,是你自己过的。
”穆芷颜摸着腕上温热的玉镯,心里一暖,轻声应道:“谢谢老夫人,我知道。
”从慈安院回来后,穆芷颜彻底放下了对萧淮衍的纠结。她看着芷兰院荒废的花圃,
立刻让人清理杂草,
又让人从舞阳侯府运来了自己种惯了的茉莉和月季;她还主动接手了芷兰院的小厨房,
每天研究新食谱,早上给老夫人送点心,中午自己做些清淡小菜,
下午就坐在廊下看书、练字。有一次,她翻花圃时,不小心被石子蹭脏了裙摆,
青禾要帮她清洗,她却笑着摆手:“不用,这点脏算什么,自己动手快。”说着,
就端着水盆蹲在院角,仔细搓洗裙摆上的泥渍,阳光落在她身上,没有半分嫡女的娇气,
连路过的刘忠都忍不住跟侍从夸:“侯夫人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渐渐的,
芷兰院成了侯府最热闹的地方 —— 老夫人常来坐会儿,
二房的小侄女萧念安天天来讨糖吃,连府里的下人,都愿意来这里帮忙,
穆芷颜把侯府的日子,过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第 4 章:遥远的英雄入府第十日,
穆芷颜从刘忠口中得知,萧淮衍今日会回府处理公务,不会去军营。
她想起萧淮衍偶吃淡甜的习惯,特意在小厨房做了绿豆糕,还细心地将糕切成小块,
装在精致的青瓷食盒里,打算送去静远院书房。静远院离芷兰院不远,走五分钟就到。
可刚走到书房外的月洞门,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副将陆峥的声音:“侯爷,
您都连续半个月泡在军营了,就算不爱热闹,也该回府陪陪穆夫人。
京中谁不夸穆夫人温柔能干,您别错过了好姑娘。”穆芷颜的脚步顿住,
手里的食盒瞬间变沉,她下意识躲在月洞门后,没敢出声。紧接着,萧淮衍的声音传了出来,
带着几分不耐,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疏离:“京中闺秀,
翻来覆去都是琴棋书画、应付内宅那一套,无趣得紧。我娶她本就是应旨,
能安安稳稳打理侯府、让老夫人顺心,就够了,陪不陪的,不重要。
”“无趣得紧” 四个字,像小石子砸在穆芷颜心上,疼得她指尖发颤。
她低头看着食盒里的绿豆糕,想起自己早上挑选绿豆、反复调整甜度的样子,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悄悄转身,脚步放得很轻,生怕被里面的人发现,直到回到芷兰院,
关上院门,才敢靠在门板上,轻轻喘了口气。当晚,她从床头的红木小盒里,
翻出了那方 “衍” 字兵帕。帕子已经洗得发白,绛色的 “衍” 字也有些褪色,
她反复摩挲着那个字,想起十岁那年雁门关下的身影,
又想起萧淮衍说 “无趣” 时的语气,心里的期待慢慢凉透。她把兵帕仔仔细细叠好,
放进首饰盒最底层,对自己说:“穆芷颜,以后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他是定北侯,
你是侯夫人,各自安守本分,就好。”而书房里,萧淮衍说完那句话后,
目光下意识扫过桌角 —— 那里放着前几日穆芷颜给老夫人送桂花糕时,
顺带给他留的一块。糕已经凉了,他却拿起闻了闻,淡淡的桂花香飘进鼻腔,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最终还是把糕放回了桌角,没吃,也没扔。
第 5 章:平行的世界婚后一个月,穆芷颜和萧淮衍只在 三次侯府家宴上见过面。
每次家宴,两人隔着一张八仙桌,他坐主位,她坐在老夫人身边,全程没有一句私话,
连眼神都很少交汇。穆芷颜的生活规律又充实。每天清晨,她先去慈安院给老夫人请安,
陪老夫人唠唠家常,给她梳喜欢的圆髻;上午,她泡在花圃里,给茉莉剪枝、给月季浇水,
偶尔还会教萧念安认花;中午,她在小厨房做些老夫人爱吃的枣泥糕、荷花酥,
亲自端去慈安院;下午,她就坐在廊下的竹椅上,要么看书,要么练字,青禾在一旁磨墨,
阳光洒在书页上,格外惬意。老夫人越来越喜欢她,有次家宴,
特意让厨房留了萧淮衍小时候爱吃的糖糕,拉着他的手说:“淮衍,
这糖糕是芷颜特意学做的,你尝尝,跟你小时候吃的一个味道。”萧淮衍接过糖糕,
指尖碰到温热的糕体,却只是礼貌性地说了句 “谢谢”,没吃,
转头就让侍从拿回了静远院。而萧淮衍的生活,依旧围着军营转。每天天不亮就去军营,
要么推演战术,要么训练士兵,直到深夜才回府,回府后也只待在静远院书房,很少出来。
偶尔陆峥跟他提起 “穆夫人把芷兰院打理得极好,老夫人天天夸她”,
他也只是淡淡应一句 “知道了”,
心里默认她是在 “扮演贤惠主母”—— 毕竟在他眼里,京中女子嫁入高门,
大多是为了名分,安守本分是应该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傍晚。萧淮衍处理完军务,
比往常早半个时辰回府,路过芷兰院时,看到穆芷颜正站在廊下喂鸽子。她穿着淡蓝色襦裙,
手里拿着掰碎的杂粮,耐心地等着鸽子落在她的手上,夕阳洒在她的发顶,
给她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眉眼温柔得像春日的流水。萧淮衍的脚步顿住了。
他想起陆峥说的 “穆夫人温柔”,想起桌角没吃的桂花糕,想起她递披风时碰到的指尖,
心里莫名动了一下。他刚想开口打招呼,却又想起自己说过 “无趣”,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看了她几秒,就转身默默回了静远院。而穆芷颜,
其实早就看到了他的马车。她喂鸽子的手顿了顿,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继续笑着给鸽子递食,只是那笑容,比刚才淡了些。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短暂的、未打招呼的对视,是两人疏离关系里,第一次无声的交集。
冰层的裂痕—— 心动不自知第 6 章:宫宴风波圣上为庆祝边疆暂安,
在皇宫***设下宫宴,下旨让百官携家眷出席。萧淮衍本想以 “军务繁忙” 推脱,
却架不住老夫人劝 “你刚成婚,该带芷颜见见世面”,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宫宴当日,
穆芷颜穿了一件淡紫色织金襦裙,头发挽成惊鸿髻,插了一支老夫人送的珍珠钗,
既不失侯夫人的体面,又不会太过张扬。萧淮衍则身着玄色织金蟒袍,
身姿挺拔地站在她身边,两人并肩走向***,一路上,他话不多,却会刻意放慢脚步,
配合她的速度,偶尔有官员上前打招呼,他也会淡淡介绍 “这是内子”。宴至中途,
圣上让各国使臣即兴助兴。西域使臣却故意发难,他端着酒杯,走到殿中,
目光落在穆芷颜身上,笑着说:“听闻大宋朝臣个个才高八斗,连侯夫人都饱读诗书。
可方才尝了贵国的汴京酥点,只觉得甜腻黏牙,不如我西域糕点爽口。莫不是大宋朝的口味,
本就这般平庸?”话音刚落,满座瞬间寂静。百官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西域使臣是故意找茬 —— 骂酥点平庸,实则是暗讽大宋朝无才。
萧淮衍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起身反驳,就被穆芷颜轻轻拉了拉衣袖。只见穆芷颜从容起身,
端起侍女递来的一盏温茶,走到殿中,笑容温婉却带着锋芒:“使臣大人有所不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朝酥点用的是江南新米、汴京头茬蜜糖,蒸制时火候分毫不差,
入口暖胃,恰如我朝待人 —— 赤诚温和,不似西域糕点虽爽口,却少了几分烟火温情。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西域使臣,语气更坚定了些:“况且,口味无高低之分。
使臣大人偏爱西域糕点,是因习惯了家乡味道;我朝百姓偏爱汴京酥点,是因藏着烟火家常。
各有千秋,何来‘平庸’之说?”一番话,既没失了礼仪,
又狠狠反击了 “平庸” 的嘲讽,连圣上都忍不住拍手称赞:“定北侯夫人说得好!
既懂礼,又聪慧,定北侯好福气!”萧淮衍坐在座位上,看着殿中从容不迫的穆芷颜,
眼底满是意外。他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对她的 “京中闺秀、无趣” 的认知,
错得离谱 —— 她不是只会应付内宅的女子,她有急智、有锋芒,更有不输男子的气度。
他下意识拿起桌上的温酒,在穆芷颜走回座位时,悄悄往她手边推了推,
低声说:“喝口酒暖一暖。”穆芷颜愣了愣,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眼底的认可,
她脸颊微微一红,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心里的暖意,比酒还浓。散宴后,
萧淮衍没有让侍从扶她上马车,而是亲自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马车里,两人依旧话不多,
却没有了往日的尴尬,他看着她鬓边的珍珠钗,轻声说:“方才,你说得很好。
” 穆芷颜笑着点头,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心里的冰山,似乎开始慢慢融化。
第 7 章:初现的关怀宫宴结束后,萧淮衍明显变了 —— 他不再刻意避开穆芷颜,
偶尔回府早了,还会去芷兰院转一圈,只是每次都找借口,
要么说 “看看老夫人在不在这”,要么说 “路过,看看你的花长得怎么样”。这日夜里,
萧淮衍在军营处理粮草调度,直到三更才回府。路过芷兰院时,他看到院里还亮着灯,
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推门走了进去。院子里很静,只有小厨房传来微弱的声响。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穆芷颜靠在小厨房外的榻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榻上的小桌上,放着一碗还温着的莲子羹,旁边压着一张字条:“听闻侯爷今夜回府,
莲子羹安神,没放糖,若您未睡,可趁热吃;若已睡,便让青禾明早热了给您送过去。
”萧淮衍的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自己不喜甜,
她竟特意记在了心里。他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旁的披风,
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 —— 怕吵醒她,他的动作格外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
她的肩膀很软,他像碰到了烫手的山芋,瞬间收回手,又忍不住重新调整披风的位置,
确保能裹住她的后背。穆芷颜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是他,慌忙起身,
有些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侯爷,您回来了?莲子羹还温着,我去给您盛。”“不用了,
我自己来。” 萧淮衍拦住她,拿起小桌上的莲子羹,
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 莲子炖得软烂,带着淡淡的清香,刚好合他的口味。他喝了两口,
才想起什么,抬头对她说:“以后不用等我,军营的事没个准点,你熬夜伤身子,早些休息。
”穆芷颜愣了愣,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一暖,轻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萧淮衍喝完莲子羹,把碗放在桌上,又叮嘱了一句 “夜里凉,别再出来了”,
才转身回了静远院。回到书房,他让侍从把穆芷颜披过的披风叠好,放在床头,
夜里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她靠在榻边熟睡的模样,连梦里,都飘着淡淡的莲子香。
次日清晨,萧淮衍特意绕路经过芷兰院,看到穆芷颜正在花圃里给茉莉浇水,
才放心地去上早朝。陆峥见他嘴角带着笑意,忍不住打趣:“侯爷今日心情不错,
是有什么好事?” 萧淮衍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第 8 章:第一份礼物萧淮衍奉命去西域巡查的前一日,特意叫来了刘忠。
他坐在静远院的石凳上,假装看院子里的松树,
语气不经意地问:“穆夫人平时…… 有什么喜好?”刘忠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笑着说:“回侯爷,穆夫人最爱养花,芷兰院的花圃都是她亲手打理的,还总说‘看着花开,
心里踏实’。”萧淮衍点点头,没再多问,心里却悄悄记了下来。西域巡查的半个月里,
他忙着和西域部落谈合作,却没忘刘忠的话。在西域都城的集市上,
他看到一个商贩在卖奇花异草,其中一株翠绿的兰草吸引了他的注意 —— 商贩说,
这花叫 “凝露兰”,只在清晨有露水时开花,花瓣上会挂着晶莹的露水,像缀着碎钻。
萧淮衍立刻停下脚步,问清了价格(要十两银子,是他半月的俸禄),没犹豫就买了下来。
为了不让花蔫掉,他特意让侍从找了个精致的木盒,在盒里铺了厚厚的棉絮,
还叮嘱侍从每隔两个时辰,就用温水浇一点在花根处,全程小心翼翼,
比护着军营的密信还上心。半个月后,他凯旋回府。刚进定北侯府大门,
他没先去慈安院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回静远院放行李,而是抱着装着凝露兰的木盒,
径直往芷兰院走。彼时,穆芷颜正在花圃里摘茉莉,打算晒干了做花茶。
看到他抱着木盒过来,她手里的花剪顿了顿,有些意外:“侯爷,您回来了?
”萧淮衍把木盒往她手里一塞,立刻别过脸,耳尖悄悄泛红,
语气却装得很随意:“路上遇到个西域商贩,这花看着稀奇,就买了。放你这儿,
总比放在我书房积灰强,免得糟蹋了。”穆芷颜打开木盒,
看到里面的凝露兰 —— 翠绿的叶片上还带着淡淡的露水痕迹,显然被精心养护着。
她抬头看他,刚好看到他泛红的耳尖,心里一暖,笑着说:“谢谢侯爷,这花很漂亮,
我很喜欢。”萧淮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转身就走,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
不小心碰倒了花圃边的小水壶。水壶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慌忙扶起来,
没回头就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 “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先走了”。看着他慌乱的背影,
穆芷颜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小心翼翼地把凝露兰从木盒里拿出来,
种在了花圃最显眼的位置 —— 就在她最爱的茉莉旁边。之后每天清晨,她都会特意早起,
去看凝露兰开花,看着花瓣上的露水,就想起萧淮衍递木盒时的模样,心里甜甜的。
青禾见她天天去看凝露兰,笑着打趣:“姑娘,您对这花比对自己还用心,
莫不是因为这是侯爷送的?” 穆芷颜脸一红,没反驳,只是轻轻摸了摸凝露兰的叶片,
眼里满是温柔。第 9 章:清晨的 “礼仪”自从送了凝露兰,
萧淮衍往芷兰院跑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是 “路过”,
顺便点评她种的花 “茉莉该剪枝了”;有时是 “老夫人在你这儿”,坐下来就不走,
还会尝一口她做的点心;有时甚至会拿着兵书,坐在芷兰院的廊下看,
美其名曰 “这儿清静”。穆芷颜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有时他没来,
她还会下意识往院门口看,连自己都没察觉这份心思的变化。这日清晨,萧淮衍要去上早朝。
他穿着轻便的常服(特意换的,怕铠甲硌到她),路过芷兰院时,
看到穆芷颜正在廊下喂鸽子,阳光落在她身上,格外好看。他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
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穆芷颜见他要出门,笑着说:“侯爷,早啊,今日要上早朝,
路上小心。”刚要转身回屋,就被他叫住:“颜颜,等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闺名,
穆芷颜愣在原地,脸颊瞬间红透,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萧淮衍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
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却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昨日我去镇国公府赴宴,
见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离别时,都有吻别礼。咱们是定北侯府的主人,
不能让人笑话失了规矩,得守‘礼仪’。”“吻、吻别礼?” 穆芷颜结结巴巴地重复,
手指紧紧绞着裙摆,连头都不敢抬。她能感觉到萧淮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烫得她浑身发紧。
见她犹豫,萧淮衍心里有些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就是、就是碰一下,走个形式,
不算什么。”穆芷颜咬了咬唇,犹豫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踮起脚尖,
轻轻在他的左脸颊碰了一下 —— 像羽毛拂过,又轻又软。萧淮衍的心跳瞬间炸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温度,浑身都僵住了。他清了清嗓子,
硬邦邦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等穆芷颜反应,他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力道很轻,
怕弄疼她),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浅吻 —— 他的唇很凉,碰在她的额头上,
像触电一样。吻完,他立刻松开手,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边走一边说:“我、我上早朝去了,
晚了要迟到!” 直到走出很远,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脸颊,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穆芷颜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青禾从屋里出来,
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着说:“姑娘,侯爷这‘礼仪’,倒挺特别的。” 穆芷颜瞪了她一眼,
却忍不住笑了。从这天起,每天清晨萧淮衍上朝前,都会来芷兰院 “守礼仪”。
有时他起晚了,会一路小跑过来,匆匆要个吻就走;有时会提前来,等她喂完鸽子,
再慢悠悠地要吻;后来甚至会主动说:“今日的礼仪,该履行了。”这份 “礼仪”,
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成了彼此心动的开始。
第 10 章:黏人侯爷上线“吻别礼” 成了日常后,
萧淮衍彻底暴露了 “黏人” 的本性。清晨上完早朝,他不回静远院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