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咨询室的百叶窗，将午后的阳光，切割成一条条，冰冷的几何图形。我的来访者，一个，

因为丈夫出轨，而患上重度焦虑症的女人，正坐在我的对面，歇斯底里地哭泣。“林老师，

你救救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离不开他！可我又恨他！”我看着她，那张，

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我那，庞大的心理学知识库里，

调取出一套，最标准，也最有效的，安抚方案。可是，我失败了。我的共情系统，仿佛，

被人为地，拔掉了电源。我无法，感知她的痛苦。也无法，给出任何，带有温度的回应。

最终，这场咨询，以失败告终。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林老师，我觉得，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她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地，扎在了我的心上。不痛，却很麻。

送走她，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律师事务所的信。

信上说，我那个，早已失联多年的外婆，去世了。她将她在老城区里，那家，

几乎快要被我遗忘的，旧旗袍店，留给了我。我怀着一种，复杂而又麻木的心情，

来到了那家，名叫“寸缕”的旗袍店。店门，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樟脑丸混合的，陈旧的味道。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照了进来。

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店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老旧衣物。有，

做工精致的旗袍。有，款式古朴的长衫。也有，早已褪色的，学生装。我开始，机械地，

整理着这些遗物。就在我，不小心，触碰到一件，早已残破不堪的，民国学生装时。异变，

发生了！我的大脑，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击中！我的眼前，一黑！紧接着，一个，

无比真实的场景，就毫无预兆地，涌入了我的脑海！一个，同样穿着这身学生装的，

瘦弱少女，正跪在地上，被人，当众，剪断了她那，乌黑的长发！周围，是无数张，

充满了鄙夷和嘲讽的，麻木的脸。“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竟然，敢跟男人，

自由恋爱！”那些，恶毒的，刻薄的，咒骂声，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进我的耳膜！

窒息！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就攫住了我的心脏！我剧烈地心悸，冷汗涔涔地，从那个，

不属于我的，痛苦的瞬间，挣脱了出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恐地，

看着我手中那件，残破的学生装。然后，我抬起头，看着这满屋子的，老旧衣物。它们，

不再是，一件件，没有生命的布料。而是一个个，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黑色的，

情感漩涡！“轰隆！”窗外，雷声大作！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

店铺最深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在那里，静静地，挂着一件，款式现代的，女士工装。

那件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面料。都与这家，充满了年代感的，老店，格格不入。它，

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2我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鬼使神差地，一步一步，

走到了那件，现代工装的面前。那是一件，我再熟悉不过的，卡其色的，连体工装。

是我平时，最喜欢穿的，那个牌子。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伸向了它。就在，

我触碰到，那冰冷的面料的，一瞬间！那个，恐怖的，被拉入另一个时空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一次，我看到的画面，不再是，属于别人的，遥远的过去。而是，属于我自己的，

可怖的未来！深夜的咨询室里。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穿着这件工装，

趴在桌子上，崩溃大哭。她的眼神，空洞，麻木，充满了，无尽的绝望。桌子上，散落着，

好几个，抗抑郁药物的，空瓶子。墙上的日历，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上面的日期，

清晰地，显示着——三个月后。巨大的恐惧，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就将我，

牢牢地，包裹住了！那个未来，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让人不寒而栗！我不要！

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从那个，绝望的未来倒影中，惊醒过来。浑身，已经被冷汗，

湿透了。我意识到，这家店，和我这，突然觉醒的，“能力”，或许，并非偶然。这一切，

似乎，都是，外婆，精心安排好的。我开始，疯狂地，翻找着，外婆留下的遗物。终于，

在一个，上了锁的，樟木箱里，我找到了一本，外婆的日记。日记本的封面，是深蓝色的，

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沉静。我颤抖着手，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上面，是外婆那，

娟秀而又，熟悉的字迹。“小晚，我的孩子。”“当你，能看到，这些的时候。”“说明，

你终于，开始‘感觉’到了。”“这是一件好事。”“记住，你接下来，要做的，不是，

简单地，修补旗袍上的开线。”“而是，要将她们那些，被无情剪断的，情感的红线，

一针一针地，重新，缝合起来。”“这也是，你，唯一可以，拯救自己的，方法。

”外婆的话，像一个，充满了禅意的，谜语。我似懂非懂。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

必须，留下来。留在这家，充满了秘密的，旗袍店里。找出，关于我自己的，那个，

惊天的谎言。并且，改写，那个，早已注定好的，绝望的，未来。3我辞去了，

情感咨询师的工作。正式，接手了这家，名叫“寸缕”的旗袍店。我将店里，打扫得，

一尘不染。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我的第一个“客户”。我知道，她，很快就会出现。

果然，没过几天。一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女人，推开了，我店里的门。她叫薇薇安，

是市里，最有名的，婚礼策划师。她经手的每一场婚礼，都浪漫得，像童话故事。可她自己，

却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她拿来的，是一件，早已洗得发白的，旧旗袍。她说，

是她母亲的遗物，希望我，能帮忙，修复一下。但，我的眼睛，却看得分明。那根本，

就不是什么旗袍。而是一件，被心灵手巧的母亲，用旧的初中校服，改造而成的，

“伪旗袍”。薇薇安在言语间，不经意地，透露出，她对婚姻和爱情的，极度的，

不信任和恐惧。她说：“所有的男人，都是骗子。”她说：“所有的婚礼，都不过是，一场，

精心包装的，谎言。”送走她，我将那件，承载了她，灰色青春的，“伪旗袍”，

拿在了手中。我闭上眼睛，轻轻地，触碰着它。瞬间，我就被拉入了，她的过去。

初中的校园里，阳光正好。一个，长相清秀，戴着黑框眼镜的，名叫“薇薇”的女孩，

正低着头，替她们班，那个，最帅气的校草，***情书。不是，写给某个女生的。而是，

写给，她们班，那个，最不起眼的，总是，被大家欺负的，小胖妹。那封信里，没有，一句，

轻浮的爱慕。通篇，都是，真诚的，善良的，赞美和鼓励。“你的歌声，很好听。

”“你画的画，很有想象力。”“你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否定自己。”“你，

是独一无二的，你，值得，所有的美好。”可是，这封，充满了善意的信，却被，

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他们将这封信，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然后，添油加醋地，

散播着，恶毒的谣言。他们说，是薇薇，这个，没人要的丑小鸭，暗恋校草，求而不得。

所以，才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去“勾引”他。他们骂她是，“不要脸的妓女”。

骂她是，“癞***想吃天鹅肉”。从那天起，校园暴力，便如影随形。她的书本，会被人，

扔进垃圾桶。她的凳子上，会被人，涂满胶水。她成了，所有人眼中，那个，最肮脏，

最不堪的，笑话。我从她那，窒息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心中，已经有了，治愈她的，方法。

我鼓励薇薇安，勇敢地，去找到，当年那个，收到情书的，“小胖妹”。几经周折，她们，

终于，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再次相遇。当年的“小胖妹”，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一个，

自信，开朗的，插画师。当她得知，当年的真相后，她给了薇薇安，一个，迟到了十几年的，

温暖的拥抱。“谢谢你，薇薇。”“你的那封信，是我，整个灰暗的青春里，唯一的一束光。

”她们合力，将一封，澄清了所有真相的，重写的信，投进了，老街上，那个，早已废弃的，

象征着时光的，旧邮筒里。那一刻，阳光正好。治愈了薇薇安的同时，我感觉，我自己心里，

那块，坚硬的冰，似乎，也融化了一丝。我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也曾为了赚取生活费，

而偷偷地，在网上，替别人，***过情书。后来，因为害怕被学校发现，我连夜，销毁了，

电脑里，所有的，***记录和广告。那个，靠出卖文字，来换取生存的，卑微的自己。似乎，

也随着，薇薇安的和解，而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救赎。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

暂时，归于平静的时候。我店里，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件，

印着“王者之师”字样的，蓝色电竞队服，突然，微微地，发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

幽光。4第二个客户，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推开我店门的。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我还是，从他那双，

锐利如鹰的眼睛里，认出了他。他就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电竞明星选手——K神。

一个，以，操作犀利，打法凶悍，和，钢铁直男的，“恐同”人设，而闻名于世的天才少年。

他将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了我的柜台上。声音，因为紧张，

而显得有些，沙哑。“老板，我……我想，修补一件衣服。”袋子里，装的，正是我前几天，

看到的那件，闪着微光的，蓝色电竞队服。队服的胸口，有一个，被烟头，烫出来的，

小小的破洞。“有什么要求吗？”我问。“没……没什么要求。”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

“只要，补好就行。”他顿了顿，又画蛇添足般地，补充了一句。“我这个人，最讨厌的，

就是同性恋了！”“娘里娘气的，真恶心！”他的这番话，说得，既刻意，又充满了，一种，

莫名的恐慌。送走他，我将那件，承载了他，少年时代所有秘密的，旧队服，拿在了手中。

我闭上眼睛。瞬间，就被拉入了，他那段，充满了谎言和挣扎的，青葱岁月。

五年前的训练基地里。一个，同样穿着这身队服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因为，

和他们俱乐部的队花，偷偷早恋，而被经理，叫到了办公室。经理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

立刻退队，滚出俱乐部。要么，就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同性恋，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

以此，来平息这场，“足以影响俱乐部声誉”的，“队内恋爱”风波。为了，保住自己，

那来之不易的，电竞梦想。少年，选择了后者。他被迫，当着所有队友的面，亲口承认，

自己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他也因此，成了，所有队友，嘲笑和霸凌的对象。

他们往他的床上，泼冷水。在他的储物柜里，放死老鼠。用各种，侮辱性的词汇，来攻击他。

而那个，他曾深爱过的，队花，也在第一时间，就和他，划清了界限。甚至，还在背后，

和别人一起，嘲笑他，是个“死GAY”。从那天起，他便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

极度“恐同”的，钢铁直民。他用这种，近乎于，自残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那道，

早已溃烂流脓的伤口。我从他那，窒息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心中，五味杂陈。我突然，

想起了，我自己。为了，躲避父母那，无休无止的，催婚。我也曾，在一次，家庭聚会上，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所有亲戚，宣称：“其实，我是个Le***ian，我喜欢女人。

”虽然，最终，这场风波，被我，以“开玩笑”为由，搪塞了过去。但，那种，为了，

反抗外界压力，而被迫，扭曲真实自我的，无力感和荒诞感。却和我此刻，感受到的，

K神的情绪，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我通过，外婆日记里，留下的一些，人脉关系。

几经周折，联系到了，K神当年，那个俱乐部的，队长和几个老队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

如今，都已退役。谈及当年的那场“霸凌事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

深深的悔意。我为他们，组织了一场，迟到了五年的，“道歉局”。在那家，他们当年，

最喜欢去的，烧烤店里。几个，早已褪去青涩的，中年男人，对着，早已成为“神”的K神，

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那一刻，K神，这个，在赛场上，杀伐果断，

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的硬汉。哭得，像个孩子。后来，他在一次，直播中，半开玩笑地，

对自己那，“恐同”的人设，进行了澄清。“其实吧，我就是个普通直男。”“以前，

那都是，公司给的人设，大家，别当真哈。”无论，他的性向，究竟如何。至少，在那一刻。

他，终于，可以，和那个，充满了谎言的过去，和解了。就在我，为K神，感到欣慰的时候。

我总感觉，我店门外的，那条，寂静的小巷里。似乎，总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

在悄悄地，观察着我，和我的这家店。5那个，一直，在暗中观察我的人，终于，现身了。

他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推开我店门的。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件，干净的，

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气质，温文尔雅，像从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

翩翩公子。“老板，你好。”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而又，富有磁性。“我叫顾屿，

是一名，民国服饰史的研究者。”“我路过这里，被你店里的这些，老物件，吸引了。

”“不知道，方不方便，进来，参观一下？”他的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但我，

却从他那，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隐藏得极好的，锐利和探究。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不简单。他，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历史研究者。

接下来的几天，他成了我店里的常客。他会以，研究旗袍的盘扣，和刺绣工艺为由，

在我店里，一待，就是一下午。他言行得体，举止有度。从不，问任何，与旗袍无关的，

私人问题。但，他又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比如，在我，因为，

某个“客户”的痛苦经历，而情绪低落时。他会“碰巧”，给我带来一杯，热气腾腾的，

桂花拿铁。比如，在我，因为，整理那些，沉重的布料，而腰酸背痛时。他又会“碰巧”，

提醒我，该起来，活动一下了。他的出现，像一场，恰到好处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地，

一点一点，渗透着我那，早已干涸龟裂的心田。我一边，对他，心生警惕。一边，

又无可救药地，被他身上那股，温暖而又，神秘的气质，所吸引。这种，矛盾而又，

拉扯的情绪，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我开始，对他，言语带刺，处处设防。试图，

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掩盖，我内心的，慌乱和动摇。而他，却对我的，所有“攻击”，

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包容和理解。那天，他又“碰巧”，在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

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竖起了我，浑身的尖刺。“你不要，再用你那，虚伪的温柔，

来靠近我！我不吃你这一套！”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良久，他才用一种，

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心疼的语气，轻声说道：“林晚，我知道，你很苦。”“但，你不用，

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暖存在的。”他的话，

像一把钥匙，瞬间，就打开了我，情绪的闸门。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被他，攻破心防的时候。我在整理，外婆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

她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外婆，笑靥如花。而她身后的背景，竟然是，一个，

充满了现代化气息的，心理学研究机构！墙上，那个，大大的LOGO，我认得！那是一家，

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心理创伤治疗中心！照片的年代，和背景，完全，对不上！

一个巨大的，荒诞的，念头，在我脑中，疯狂滋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6那个，

关于外婆照片的，巨大的疑团，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里。我开始，不动声色地，

对顾屿，进行试探。也开始，怀疑，发生在这里的，所有的一切。就在这时，

我的第三个“客户”，出现了。她是一位，看起来，至少有八十多岁高龄的，独居老太太。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布满了，岁月雕刻的，深深的皱纹。但她的腰背，

却依旧挺得笔直。她的手里，拿着一件，用一块，早已洗得发白的，蓝印花布，

包裹着的东西。她将布包，放在柜台上，一层一层地，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件，

极其陈旧的，男士长衫。长衫的料子，是那种，最普通的，粗布。款式，也是，最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