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像张灰色的网，猛地罩下来时，白清欢下意识捂住了口鼻。碎石子顺着风砸在脸上，疼得她眼眶发酸。她攥着 U 盘往旁边退，后背撞在生锈的铁架子上，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

“白清欢！”

听筒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厉色。白清欢这才想起还在通话，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穆总，我在…… 城西废弃工厂。”

“站在原地别动。” 穆尘野的声音像淬了冰，“我马上到。”

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白清欢抬头看向那片废墟，烟尘里隐约有黑影在动，像是有人在扒拉碎石。她心尖一紧 —— 刚才那个戴口罩的男人，还在里面吗？

风卷着沙尘往嘴里灌，她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指尖碰到 U 盘，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发疼，这才惊觉自己还攥着它。她慌忙把 U 盘塞进西装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点寒意。

“有人吗？” 她朝着废墟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散碎，“需要帮忙吗？”

没人回应。只有碎石滚落的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响得格外清晰。

白清欢咬了咬唇，往前挪了两步。刚走没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黑色的口罩，边缘沾着点血迹。

心脏猛地缩紧。她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那血迹，还带着点温度。

“别碰！”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清欢猛地回头，看见穆尘野站在不远处，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西装外套上沾着灰，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应该是保镖，正警惕地盯着四周。

穆尘野走到她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谁让你过来的？”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眼底却藏着点她看不懂的慌乱，“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白清欢被他捏得疼，想抽回手却没成功：“我……”

“跟我走。” 他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拽着她就往厂区外走。保镖跟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个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口罩，放进证物袋里。

坐进车里时，白清欢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穆尘野把一瓶水递到她手里，指尖碰到她的手，皱了皱眉：“很冷？”

“还好。”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车里的冷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火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穆尘野没再说话，只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车子往市区开，窗外的景象渐渐变得熟悉。白清欢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手悄悄摸向心口的 U 盘 —— 刚才太急，忘了把它藏起来。

“那个男人是谁？” 穆尘野突然开口，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白清欢愣了愣：“我不知道。他戴着口罩，没看清脸。”

“他给了你什么？”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没什么。”

穆尘野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像 X 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衣服，看到她藏在怀里的 U 盘。白清欢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敢再看他。

车子停在星寰大厦楼下时，已经快五点了。穆尘野把她送到电梯口：“上去把东西放下，然后到我办公室来。”

“穆总，我……”

“别让我再说一遍。” 他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但现在，你最好老实点。”

白清欢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攥着口袋里的 U 盘，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进了电梯。

回到工位，林薇薇立刻凑过来：“清欢，你去哪了？赵副总刚才又来问你了，脸黑得像锅底。”

白清欢的心沉了沉：“他问我什么了？”

“没说，就问你回来没有。” 林薇薇往她身上打量了一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衣服上还有灰。”

“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清欢敷衍了一句，把包放进抽屉里，“我先去趟穆总办公室。”

走到 38 层，白清欢深吸了口气，叩了叩门。“进。”

穆尘野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城西废弃工厂的监控画面。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白清欢坐下，手悄悄放在口袋里，攥紧了 U 盘。

“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 穆尘野关掉监控画面，看着她，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白清欢咬了咬唇：“真的没什么。”

“白清欢。” 穆尘野的声音沉了沉，“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那个男人很可能跟沈明哲有关，你把他给你的东西交出来，对你没坏处。”

“如果我说了，你会告诉我市三年前的事吗？” 白清欢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倔强。

穆尘野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有些事，不知道对你更好。”

“可我想知道。” 白清欢攥紧了拳头，“周启山说的那个学生，是不是我？三年前那个挪用科研经费的教授，是不是我爸？”

穆尘野的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白清欢看着他，心里渐渐凉了下去：“你果然知道。”

“清欢，” 穆尘野的声音软了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爸他……”

“他怎么了？” 白清欢追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是不是被人冤枉的？是不是跟周启山有关？是不是跟沈明哲背后的人有关？”

穆尘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摸她的头，却被她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苦笑了笑：“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把那个男人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白清欢犹豫了很久，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 U 盘，递给他。

穆尘野接过 U 盘，***电脑里。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叫 “真相”。他点开文件夹，里面有几张照片和一份录音。

照片是沈明哲和一个男人的合影，那个男人穿着西装，看起来很面熟。白清欢仔细看了看，突然想起 —— 是赵副总！

“这是……” 白清欢惊讶地睁大眼睛。

穆尘野没说话，点开了录音。里面传来沈明哲和赵副总的声音。

“赵副总，星寰查得越来越紧了，我该怎么办？” 是沈明哲的声音，带着点慌乱。

“慌什么？” 赵副总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按我说的做，把那些证据都销毁了，然后躲起来。等风头过了，我会安排你出国。”

“可是…… 穆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又怎么样？没有证据，他动不了我。” 赵副总的声音带着点得意，“你别忘了，董事会里有不少人跟我站在一边。只要把穆尘野搞下去，星寰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白清欢看着电脑屏幕，手心里全是汗。原来赵副总才是幕后黑手！

“现在你明白了？” 穆尘野关掉录音，看着她，“赵副总早就想夺权了。沈明哲只是他的棋子。”

“那三年前的事呢？” 白清欢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跟他有关系吗？”

穆尘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爸的事，确实跟赵副总有关。当年你爸发现了他挪用科研经费的证据，想上报，结果被他反咬一口，说你爸学术造假。”

白清欢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就知道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对不起。” 穆尘野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当年我没能帮到你爸。”

白清欢愣住了：“你…… 你认识我爸？”

“嗯。” 穆尘野点点头，“我是你爸的学生。”

白清欢惊讶地睁大眼睛：“你…… 你是穆师兄？” 她小时候听爸爸提起过，说他有个很优秀的学生，叫穆尘野。

穆尘野笑了笑：“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白清欢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委屈。

“我怕你知道了会难过。” 穆尘野叹了口气，“而且我也不知道赵副总还会对你下手。”

“现在怎么办？” 白清欢擦干眼泪，看着他，“我们有证据了，可以告他了吧？”

“还不行。” 穆尘野摇摇头，“这份录音只能证明赵副总跟沈明哲有关系，不能证明他挪用科研经费，也不能证明他陷害你爸。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 穆尘野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坚定，“赵副总肯定还会有动作。我们只要等着，就能找到机会。”

白清欢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她看着穆尘野，突然想起刚才在废弃工厂的事：“对了，刚才那个厂房为什么会突然塌了？”

穆尘野的眼神暗了暗：“可能是有人故意炸的。”

“谁？”

“不知道。” 穆尘野摇摇头，“可能是赵副总的人，也可能是其他想浑水摸鱼的人。”

白清欢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别担心。” 穆尘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手很暖，拍在肩膀上，让白清欢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他在身边，好像什么困难都不怕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 穆尘野看着她，“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

“嗯。” 白清欢点点头，站起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穆尘野：“穆师兄，谢谢你。”

穆尘野笑了笑：“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回到工位，白清欢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她没想到赵副总竟然是幕后黑手，也没想到穆尘野竟然是爸爸的学生。她看着电脑屏幕，突然想起 U 盘里还有个地址。她打开 U 盘，找到那个地址 —— 是一家***社。

白清欢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看。她想知道，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些东西。

下班后，白清欢没回宿舍，直接打车去了那个侦探社。侦探社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门面很小，看起来不太起眼。她推开门，里面很暗，只有一盏台灯亮着。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白清欢愣住了 —— 是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他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清瘦的脸，眼睛很大，带着点疲惫。

“你来了。” 男人笑了笑，声音还是有点沙哑。

“你到底是谁？” 白清欢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警惕。

“我叫陈默。” 男人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是你爸以前的助理。”

白清欢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认识我爸？”

“嗯。” 陈默点点头，“当年我跟你爸一起做项目。你爸被陷害后，我就辞职了，一直在查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些东西？”

“因为我知道你在查沈明哲，也知道你跟穆尘野在一起。” 陈默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复杂，“我想让你知道真相。”

“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沈明哲？”

“我一直在盯着赵副总。” 陈默叹了口气，“沈明哲是他的人，我早就注意到他了。那天我看到你在查沈明哲的资料，就知道你肯定跟你爸的事有关。”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穆尘野？”

“穆尘野？” 陈默冷笑了一声，“他不一定可信。当年你爸出事，他也在场。谁知道他是不是跟赵副总一伙的？”

白清欢皱了皱眉：“穆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我爸的学生，他一直想帮我爸洗清冤屈。”

“是吗？” 陈默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怀疑，“那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真相？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白清欢被问住了。她确实也有点疑惑，穆尘野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好了，不说这些了。” 陈默转移了话题，“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看过了吧？”

“嗯。” 白清欢点点头，“我知道赵副总才是幕后黑手了。”

“这只是开始。” 陈默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凝重，“赵副总手里还有很多证据，我们必须把它们找出来。”

“怎么找？”

“赵副总最近在跟一个叫‘天启资本’的公司合作。” 陈默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这家公司很可疑，我怀疑他们跟赵副总挪用科研经费的事有关。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白清欢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天启资本是一家新成立的投资公司，背景很神秘。

“我知道了。” 白清欢把资料收好，“谢谢你，陈默哥。”

“不用谢。” 陈默笑了笑，“保护你，也是我对老师的承诺。对了，你要小心穆尘野。别轻易相信他。”

白清欢点点头，心里却有点不舒服。她不想相信穆尘野会骗她。

离开侦探社时，天色已经黑了。白清欢走在小巷里，心里很纠结。她不知道该相信陈默，还是该相信穆尘野。

回到宿舍，白清欢把资料放在桌上，仔细看了起来。天启资本的负责人叫李天启，是个美国人。资料里还有几张他和赵副总见面的照片。

白清欢看着照片，突然想起下午在穆尘野办公室看到的监控画面。那个炸厂房的人，好像跟李天启有点像。

难道是他？

白清欢的心沉了沉。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第二天早上，白清欢刚到公司，就被林薇薇拉到了一边。“清欢，不好了！赵副总被人举报了！”

白清欢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谁举报的？”

“不知道。” 林薇薇摇摇头，“听说有人把他跟沈明哲的录音寄给了董事会。现在董事会正在开会呢，估计要对他进行调查。”

白清欢心里一喜：“太好了！”

“好什么好啊。” 林薇薇叹了口气，“我听说赵副总把责任都推给了你，说你是为了上位，故意陷害他。现在好多人都在说你的闲话呢。”

白清欢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胡说！”

“我知道他胡说，可别人不知道啊。” 林薇薇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担心，“你可得小心点。”

白清欢点点头，心里很生气。赵副总真是太无耻了！

她刚回到工位，就收到了穆尘野的消息：“来我办公室。”

白清欢深吸了口气，往 38 层走去。

“你都知道了？” 穆尘野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复杂。

“嗯。” 白清欢点点头，“赵副总太无耻了，竟然把责任推给我。”

“别生气。” 穆尘野笑了笑，“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我已经跟董事会解释过了，他们不会相信他的。”

“真的？” 白清欢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嗯。” 穆尘野点点头，“而且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找到赵副总挪用科研经费的证据了。”

白清欢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在哪找到的？”

“在沈明哲的住处。” 穆尘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我们的人昨天找到了沈明哲的住处，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这些。”

白清欢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里面是一些银行流水和转账记录，清楚地证明了赵副总挪用科研经费的事实。

“太好了！” 白清欢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爸终于可以洗清冤屈了！”

“嗯。” 穆尘野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董事会调查结束，我们就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赵副总肯定会受到惩罚的。”

白清欢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看着穆尘野，突然觉得，自己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