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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寰集团总部大厦的旋转门像吞吃野心的巨兽，每分每秒都在吞吐着西装革履的身影。白清欢攥紧了帆布包带，米色衬衫的袖口被她悄悄捋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得像能被风卷走，可那双落在玻璃幕墙上的眼睛，亮得过分。

“白小姐，这边请。”

引路的行政助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像在倒计时。白清欢跟上步伐时，余光扫过前台电子屏 ——2023 年 9 月 15 日，星寰集团成立十五周年庆前三天。

她能拿到这个战略投资部的实习名额，连系主任都说是撞了大运。星寰是金融圈的神话，而战略投资部更是神话的心脏，传说部门总监穆尘野只用三年就把星寰的版图扩了两倍，手段狠得连对手公司老板都在酒局上骂他 “活阎王”。

“穆总今天在顶层开董事会，本来不该这个点见实习生的。” 助理转过镀金扶手的楼梯，声音压得更低，“但他特意交代了，要亲自面你。”

白清欢的指尖蜷了蜷。她投简历时只填了基础信息，连获奖经历都删了大半，按理说不该被这位大忙人注意到。

电梯 “叮” 地一声停在 38 层，扑面而来的冷香让白清欢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是香水味，倒像某种木质香调的香薰，混着淡淡的纸墨气，冷得让人不敢造次。

“进去吧，穆总在里面。” 助理指了指尽头的磨砂玻璃门，转身时步子都轻了不少。

白清欢深吸口气，抬手叩门的瞬间，门内传来低沉的男声：“进。”

她推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这声音比想象中年轻，甚至带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和 “活阎王” 的标签实在对不上。

办公桌后的男人正低头看文件，金丝边眼镜滑在鼻梁上，暖黄的灯光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淌，落在深灰色西装的领口，竟衬得那片布料柔软了几分。直到白清欢走到离办公桌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他才慢悠悠地抬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白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惊艳 —— 虽然男人的眉眼确实生得极好，眼尾微挑时带着点天然的疏离感 —— 而是他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能把人拖进去的暗流。

“白清欢？” 穆尘野把文件合上，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简历上写，你擅长数据分析。”

“是。” 她挺直脊背，“曾协助导师完成过两家上市公司的财务模型搭建。”

“哦？” 他挑眉，伸手从桌角的文件堆里抽出一叠纸推过来，“那就试试。这是星寰上周收购的新能源项目原始数据，下班前给我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

白清欢低头去看，指尖刚碰到纸张就僵住了。这哪是原始数据，分明是被打乱了顺序的碎片，光整理逻辑就得耗上半天，更别说做分析了。

“怎么？” 穆尘野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做不了？”

“可以做。” 她把文件抱在怀里，指尖用力掐了下掌心，“我会按时交。”

他没再说话，重新低下头看文件，仿佛她只是空气。白清欢鞠了一躬，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关上门的瞬间才发现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

战略投资部的办公区在 37 层，开放式的工位间摆着几盆绿植，却挡不住弥漫在空气里的紧张感。白清欢被安排在靠角落的位置，刚放下东西，邻座的女生就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就是白清欢？被穆总亲自面的那个？”

女生叫林薇薇，是已经实习了半年的老员工。她往白清欢桌上塞了颗薄荷糖：“别紧张，穆总对谁都这样。不过他让你做的那个新能源项目，上周已经被毙了。”

白清欢捏着薄荷糖的手一顿：“毙了？”

“是啊，” 林薇薇撇撇嘴，“据说数据有问题，法务部查了三天都没查出头绪。穆总让你做这个，估计就是想看看你的底子。”

白清欢拆开薄荷糖塞进嘴里，冰凉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心底的疑惑。如果只是想摸底，没必要用一个已经被毙了的项目。

她翻开文件，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数据上划过。前几页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收支明细，但翻到后几页时，她的眼神凝住了 —— 有几笔款项的流向标注得模糊不清，收款方的名字像是被刻意抹掉了一半。

这不是数据混乱，是有人动了手脚。

白清欢拿出手机，刚想拍下那几页纸，办公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一下。她抬头，看见穆尘野站在办公区入口，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正落在她的桌上。

“进度怎么样？” 他走过来，停在她的工位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整理完了一半。” 白清欢把手机收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发现了一些疑点。”

穆尘野弯腰，指尖点在那几页有问题的纸上：“说说看。”

他的靠近让那股冷香更浓了，白清欢能闻到他袖口淡淡的雪松味。她定了定神，指着其中一笔款项说：“这里的收款方名称被篡改过，而且根据市场行情，这笔设备采购费比正常价格高了三成。”

穆尘野没说话，指尖顺着纸张往下滑，停在最后一页的签名处。那是个潦草的签名，隐约能看出是 “沈明哲” 三个字。

“沈明哲是项目负责人。” 林薇薇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声音发颤，“上周他已经辞职了。”

穆尘野直起身，看了眼腕表：“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白清欢懂他的意思。她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她没有直接查沈明哲，而是顺着那几笔异常款项的流向，一点点往前追溯。当她把整理好的脉络图调出来时，办公室里已经没人说话了。

“这几笔高出来的费用，最终都流向了一家空壳公司。” 白清欢指着屏幕，“而这家公司的法人，是沈明哲的远房表哥。”

穆尘野看着屏幕，没说话。白清欢却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按什么东西。

“做得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明天不用来了。”

白清欢猛地抬头：“您说什么？”

“我说，” 穆尘野看着她，眼神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被录用了，正式员工。明天直接来报道。”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林薇薇拽了拽白清欢的衣角，眼里满是震惊。

白清欢却笑不出来。她总觉得，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就像穆尘野刚才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说 —— 欢迎入局。

下班的铃声响起时，白清欢还坐在工位上整理文件。林薇薇跑过来邀她一起吃饭，被她婉拒了。她看着屏幕上沈明哲的照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

“喂？”

“白小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带着点刻意的沙哑，“我知道沈明哲在哪。”

白清欢的心猛地一沉：“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对方笑了笑，“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三点，城西废弃工厂见。别告诉别人，尤其是穆尘野。”

电话被匆匆挂断，白清欢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星寰大厦的灯光亮起来，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她，好像正一步步走进它的獠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