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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山噩耗林凡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冰冷的信息,

指尖无意识地在冷硬的办公桌面上敲出细碎的节奏,每一下都像敲在悬空的心上。

信息是昨天下午发的,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字里行间没有半分温度:“林国栋先生于本月十五日不幸离世。

请尽快联系青山镇林业站处理后续事宜。”十五日——那是三天前的事了。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低鸣,隔间外同事的交谈声、键盘敲击声像隔了层毛玻璃,模糊又遥远。

林凡放下手机,目光落在桌角那张边缘卷翘、泛着旧时光黄渍的照片上:照片里,

父亲林国栋站在一片葱郁的林木前,面容刚毅,手臂随意搭在一棵老松的树干上,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肩头。那是十年前,父亲来城里看他时,在公园门口拍的唯一一张合影。

“主管,我需要请假。”林凡站起身,声音比预想中平静,

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家里出了点事。”两小时后,林凡回到租住的公寓,

机械地往背包里塞换洗衣物。动作迟缓得像生锈的齿轮,脑子里却乱成一团麻——父亲死了。

那个自母亲走后,就固执地守在深山老林里当守林员、几乎与世隔绝的男人,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手机突然震动,是妹妹林晓的视频通话。屏幕那头,

林晓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刚哭过:“哥,你收到消息了吗?”她住在另一座城市,已成家,

和父亲的联系比他多些。“收到了。”林凡简短应着,手里还在往包里塞充电器。

“林业站的人说……说是意外。”林晓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在巡逻路上发现的爸爸,

就在鹰嘴崖下面。说可能是……失足滑下去的。”林凡沉默着点头,指尖却攥得发白。

父亲守了那片山三十多年,每一寸土地都熟得像自己的掌纹,怎么会失足?“我得回去一趟。

”他拉上背包拉链,金属扣“咔嗒”一声,格外清晰,“处理后事,收拾他的东西。

”“我请好假了,明天就过去找你。”林晓担忧地看着他。“不用,我先去看看情况。

”林凡摇头,“等我消息。”挂断电话,林凡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这座城市的霓虹与父亲守护的深山,像是两个永远不会交汇的世界——可现在,

他必须从一个世界,踏入另一个。次日清晨,林凡踏上了去青山镇的路。火车缓缓驶离市区,

高楼逐渐被低矮的厂房、平房取代,最后变成连绵的田野与丘陵。五个小时后,

他在一个简陋的县级车站下车,转乘一辆漆皮剥落的中巴车,继续往山里走。

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山路也愈发崎岖,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感顺着座椅传遍全身。

乘客大多是当地人,拎着装满农产品的布袋,用他听不太懂的方言热烈交谈。越往深山走,

上车的人越少,最后只剩下林凡和几个闭目养神的老人。中巴车在山路上盘旋,

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雾气渐渐聚上来,缠在山腰间,

给林木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纱。林凡心里莫名发紧——这片土地的苍茫与原始,

让久居城市的他生出一种本能的畏惧。“你要去哪个地方?”售票员走过来收票,

眼神里带着打量,显然看出他是外来的。“青山镇林业站。”林凡回答。售票员点点头,

嘴角扯了扯,却没什么笑意:“是来处理林老头的事吧?

”林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林老头”是父亲:“您认识我父亲?”“这一带跑车的,

谁不认识守林的老林啊。”售票员一边撕票一边说,“是个好人,

就是太倔——非要一个人守在那老林子里。”林凡没接话,只是攥紧了背包带。

“怎么这时候才来?”售票员找零的时候又问,声音压低了些,“你爸的事都过去好几天了。

”“刚收到消息。”林凡接过零钱,指尖碰到纸币的褶皱,有些发凉。售票员摇摇头,

突然凑近了点,声音压得更低:“那地方……最近不太平。你办完事就早点走,别久留。

”“不太平?”林凡追问,“什么意思?”可售票员已经转身走向司机,大声说着山路的事,

仿佛没听见他的问题。三小时后,中巴车在一个尘土飞扬的停车点停下:“青山镇到了!

”林凡拎着背包下车,中巴车立刻“哐当”关上门,几乎是匆忙地驶离,

扬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所谓的“镇”,不过是一条不足百米的土街,

两旁散落着几家店铺:杂货店、农资店、一家门脸破旧的小餐馆,

还有一栋挂着“青山镇林业工作站”牌子的平房。时值午后,街上却没什么人,

只有几条土狗趴在路边,懒洋洋地抬眼打量他这个陌生人。林业站的门虚掩着,

林凡推门进去。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伏在桌前写东西,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您好,

我是林凡,林国栋的儿子。”林凡报上名字。“哦!林师傅的儿子啊!”男人连忙站起来,

伸手过来,“我是林业站的副站长,姓王。之前跟你通过电话的。”两人握了手,

王副站长给林凡倒了杯温水:“一路辛苦了吧?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林师傅以前总提你,

说你在城里工作,有出息。”林凡接过水杯,没喝,

只是握着温热的杯壁:“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事,具体是怎么回事。

”王副站长的笑容淡了下去,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唉,真是可惜了。

林师傅是我们这儿最资深的守林员,对那片林子比谁都熟……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具体怎么意外的?”林凡追问。“五天前,林师傅没按惯例汇报巡逻情况。

我们担心他出事,就派人去看——最后在他常走的巡逻路上,鹰嘴崖下面发现了他。

”王副站长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看样子是失足掉下去的。那几天下雨,山路滑得很。

”林凡沉默了片刻,喉结动了动:“我能看看他吗?”王副站长摇了摇头,

眼神里带着歉意:“已经……已经火化了。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意外身故的要尽快处理。

当时联系不上你们兄妹,我们就先……”林凡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杯壁的温热传不到心里——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是他的遗物。

”王副站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

里面装着一块老旧的电子表、一串钥匙、一个磨得发亮的钱包,还有一部摔得变形的手机,

“都是在现场找到的。他住的守林屋我们没动,钥匙在这儿。”林凡接过塑料袋,

指尖碰到电子表的金属链,一阵冰凉。那是他小学毕业时,

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父亲买的礼物,没想到父亲戴了这么多年。

“我想去他的住处收拾一下东西。”林凡说。王副站长点点头:“应该的。

不过那地方有点远,现在过去,今天肯定回不来了。镇上有家小旅馆,你先住一晚,

明天早上再过去?”“不用,我想今天就过去。”林凡坚持。

王副站长面露难色:“林师傅住的地方偏得很,离这儿还有十几里山路,

而且……”他犹豫了一下,“那片林子最近有点……不太安静。”“不太安静?

”“就是……有奇怪的动静。”王副站长含糊其辞,“可能是野猪群迁移,也可能是熊。

今年山上食物少,野兽有时候会靠近住处。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林凡想起中巴车上售票员的话,追问:“我父亲的事,真的只是意外吗?

会不会是……野兽弄的?”王副站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现场没发现野兽的痕迹,

就是失足。”可他说话时,眼神闪了一下,没逃过林凡的眼睛。“我还是今天去。

”林凡没松口,“能不能帮我找个向导?

”王副站长叹了口气:“这时候没人愿意进那片老林子,

特别是现在……”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起身拿起电话,“这样吧,

我找个人骑摩托车送你到路口,从那儿到守林屋还有三四里路,不算太远。你认得路吗?

”林凡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一次,还有点模糊的印象:“大概记得。

”王副站长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过来了。

王副站长跟他交代了几句,年轻人点点头,看向林凡的眼神有点复杂。“这是小陈,

他送你到路口。”王副站长拍了拍林凡的肩,“你自己小心点。林师傅的屋子就在老路尽头,

现在天还亮,应该能看清路。要是有什么事……”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明天我再派人去看你。”林凡道了谢,坐上摩托车后座。小陈没说话,

发动车子就往镇外走,很快转入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越往山林深处走,空气越凉,

风里带着树叶和泥土的气息。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枝叶缝隙,

落在路上像碎金子。林凡注意到,路旁的草越来越密,有些地方几乎把小径都盖住了。

“你父亲是个好人。”小陈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以前常帮我们村里的人修农具、指路。”“谢谢。”林凡低声回应。

“他在那林子里待了一辈子,从没出过事。”小陈又说,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比谁都熟那地方。”林凡没接话,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摩托车又走了一段,

最后在一个被树林围着的路口停下。“从这儿往前走,大概半小时就能到守林屋。

”小陈指着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径,“路不太好认,跟着树干上的红漆标记走就行。

”林凡下车,付了车费。小陈接过钱,犹豫了一下,

又开口:“那个……你父亲有没有跟你提过林子里的事?”“什么事?

”“就是……最近的奇怪动静。”小陈的眼神飘了飘,声音压低了些,“晚上有怪声,

不是平常的动物叫。还有人说……看到过大家伙。”“看到什么?”“没、没什么。

”小陈突然慌了,摇了摇头,“你早点收拾完就离开,别在那儿过夜。

那屋子……最近不太干净。”说完,他调转车头,猛踩油门,摩托车“嗡”地一下窜了出去,

很快消失在树林里。林凡独自站在路口,望着眼前幽深的林子。一阵山风吹过,

树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把背包背紧,

迈步走进了那条被阴影裹着的小径。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参天古木的枝叶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顶,只有零星的光顽强地钻下来,

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空气里除了泥土和腐叶的味,

还飘着一股说不清的甜腻香气,有点像某种草药,却又很陌生。林凡凭着模糊的记忆往前走,

小径弯弯曲曲,时不时被灌木丛挡住,得用手拨开才能过。他走得很慢,

时不时停下来确认方向——树干上确实有父亲画的红漆标记,歪歪扭扭的,像老人的笔迹。

林子里太静了,静得不正常。没有鸟鸣,没有虫叫,只有他的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这种死寂让人心里发毛,和他记忆里热闹的森林完全不一样。突然,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怪叫——既不是狼嚎,也不是鹿鸣,像是某种东西被掐住喉咙,

又强行拉长的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林凡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咚咚”跳得飞快。

“应该是某种鸟吧。”他给自己打气,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刚才快了些。又走了一段,

他发现路旁一棵老松树的树干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位置很高,比成年人抬手还高,

更别说黑熊了。抓痕看起来很新,树皮下的木质还露着,渗着点透明的树脂。

林凡皱着眉凑近看,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他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到父亲的小屋。

天色越来越暗,林子里的阴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就在林凡快要怀疑自己迷路的时候,

前方树林间突然露出一点暗褐色——是守林屋!那是一栋简陋的木屋,比他记忆里更破旧了。

屋顶的木板翘起来好几块,窗户关着,门廊上堆着一堆劈好的木柴,用绳子捆得整整齐齐。

屋子周围有一小片空地,再往外就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像一片绿色的海,把小屋围在中间,

成了一座孤岛。林凡走近了些,发现门廊的台阶断了一级,断口处还很新,

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他从塑料袋里找出父亲的钥匙串,

试了三把,才把锁打开。“吱呀——”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声,

一股混合着木头、煤油和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微光。

林凡迈进去,目光扫过这个父亲住了几十年的地方:简单的木桌木椅,一个铸铁的炉子,

墙上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有镰刀、斧头之类的工具。角落里摆着一张窄床,

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部队里的样式。一切都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出去巡逻,

过会儿就会回来。他放下背包,靠在桌沿上,疲惫感突然涌上来。指尖划过桌面,

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桌上已经积了层薄灰。就在这时,

桌角一本蓝色封皮的本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封面上是父亲的笔迹,

歪歪扭扭写着“巡逻日志”。林凡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日期、天气,还有森林的情况。

他随手翻到最近的一页,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三天:“十月十二日,阴。东北区有异常声响,

非风非兽。带狗去查了,没找到源头。地上的足迹比上次更大了。它好像知道我在看它。

”林凡的眉头一下子皱紧,又读了一遍最后两句——“足迹较前更大”“它知道我在观察”。

这根本不像父亲平时客观的记录风格,倒像是……在害怕什么。他继续往前翻,

现最近几个月的日志越来越奇怪:“异常声响”“不明足迹”“东区勿近”的字样反复出现,

还有几页被硬生生撕掉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边。一阵寒意顺着脊柱爬上来,

林凡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面的天已经快黑透了,树林在风中摇晃,

枝桠交错着,像无数只伸出的手。就在这时,

林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很响,

绝不是小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能弄出来的。林凡屏住呼吸,

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树影重重,什么都看不见。又一声“咔嚓”,更近了。突然,

一种强烈的恐惧攥住了他——那是一种原始的、本能的害怕,

像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危险”。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远离了窗户。

远处的树林又静了下来,只有风还在吹。林凡站在屋子中央,心跳得像要撞破胸口。

他突然明白了——售票员的警告、王副站长的犹豫、小陈的慌张,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片林子里,确实藏着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而他的父亲,恐怕根本不是意外身亡。

2 纸页间的低语夜色像墨一样泼下来,把守林屋裹得严严实实。

林凡点亮了父亲留下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屋里颤巍巍地摇曳,

将桌椅的影子拉得瘦长扭曲,贴在粗糙的木墙上像蛰伏的怪物。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

时而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响动,让他忍不住频频看向门窗。守林屋比从外面看宽敞些,

分里外两间:外间是厨房兼工作室,里间是卧室。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

连斧头都按刃朝里的方向靠在墙角,透着父亲一丝不苟的性子。林凡开始翻找父亲的遗物。

床底下有个旧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日记本和记录册,从封面的磨损程度看,

最早的得有二十年了。他拿起最旧的一本,里面的字迹工整,

详细记着天气、树木的生长情况、动物的活动轨迹,

还有火灾隐患的排查——完全是专业守林员的记录。可越往后翻,字迹越潦草,

内容也越来越奇怪。林凡坐在桌前,就着煤油灯的光,翻开最近的一本日记。纸页泛黄,

还带着点潮气,父亲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九月三日,晴转多云。

又在东区听到那声音了——不是熊的低吼,也不是豹的嘶叫,

倒像是有人拖着块大石头在地上走,‘咕噜咕噜’的。我跟着声音走了半小时,

什么都没找到。地上的足迹很奇怪,像熊爪,却比熊爪大一圈,步幅也宽得吓人。

”“九月十五日,阴。在西区发现一头死鹿,尸体被撕得乱七八糟,

可肉没少多少——不像是野兽捕食,倒像是……故意糟蹋的?或者是……警告?

这绝不是正常的野兽能做出来的事。”“九月二十八日,雨。半夜听到敲门声了。

不是风吹门板,是实打实的‘咚、咚、咚’,三下一停,特别有规律。我抄起猎枪开门,

外面连个影子都没有。地上倒是有个爪印,比脸盆还大。它在试探我。

”林凡的指尖有些发颤,继续往下翻:“十月五日,雾。终于远远看到它一次。体型特别大,

毛是深褐色的,在树影里几乎看不见。只有肩膀上有片浅灰色的斑纹,斜斜的,

像披了件破袈裟。它走路的样子很怪——太安静了,也太稳了,一点不像野兽,

倒像个人披着兽皮在走。”“十月八日,晴。翻了村里的老本子,里面写着‘袈裟披,

山精也,形似巨熊,肩有白纹,性聪慧,善学人语,记仇。触之者,祸延三代’。

听起来像瞎编的,可……跟我看到的太像了。”“十月十日,阴。它知道我在盯着它。

今天早上开门,门口放着一只死乌鸦,脖子断了,摆得整整齐齐。这绝对是警告。

我得把这事报上去,可……谁会信我呢?”日记到这儿就断了。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十月十日,

而父亲是十月十五日去世的——中间这五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煤油灯突然“噼啪”响了一声,火焰晃了晃,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动。林凡抬头看了眼窗户,

外面黑得像墨,什么都看不见。他继续在木箱里翻找,在最底下摸到一个铁盒子,还上着锁。

钥匙不在父亲的钥匙串上,林凡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小刀,撬开了锁。

盒子里的东西让他心里一沉:几张父亲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了好几个点,

旁边还写着“异常声响”“足迹”“死兽”;还有一叠照片,都是用旧相机拍的,画面模糊,

只能看出是个黑色的大家伙,藏在树后面;最底下是几张复印纸,

像是从很老的书里抄下来的,写的都是本地的传说,大多跟“山精”“野兽”有关。

其中一张地图上,有个区域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雾潭,勿近”,还画了个骷髅头。

地图边缘有父亲的小字批注:“巢穴可能在这里。没找到确切证据,一个人去太危险。

”林凡盯着“雾潭”两个字——那地方离守林屋大概五里路,在一个山谷里,常年有雾。

父亲在几条通往雾潭的路上都画了叉,只有一条小路旁边画了个问号,像是不确定能不能走。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响,从门外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墙上。林凡猛地站起来,

心脏“咚咚”跳得飞快。他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声。

没等他松口气,又一声“咚”——这次更重,整面墙都微微震动了一下。林凡走到窗边,

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夜色太浓,只能看到屋前空地上的一小片区域,什么都没有。

他放下窗帘,后背紧紧贴着墙,手心全是汗。理智告诉他,可能是树枝掉下来砸到了墙,

或者是熊蹭痒——可父亲的日记,让他忍不住往更可怕的地方想。突然,

门外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是爪子刮擦门板的声音,缓慢又有节奏,一下,

两下,三下……跟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林凡的目光落在门后立着的猎枪上。

那是一把老式的双管猎枪,还是父亲年轻时买的。他记得小时候,

父亲教过他怎么装弹、瞄准——虽然很多年没碰过了,但动作还没忘。他悄步走过去,

拿起猎枪,检查了一下——枪膛是空的。他从抽屉里找出子弹,手抖着装上,把枪举在手里,

对准门口。刮擦声停了。屋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林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睛死死盯着门板。过了大概十分钟,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咕噜”声——既不是咆哮,

也不是呻吟,透着股说不出的威胁。声音好像绕着屋子在走,时远时近,根本分不清在哪儿。

最吓人的是,这“咕噜”声里,还夹杂着一点类似人说话的调子——不是清晰的词语,

只是模糊的音节,像是在模仿人的声音。林凡的后背全是冷汗。他终于明白,

售票员、王副站长、小陈为什么都劝他赶紧走——这林子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声音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突然停了,跟开始时一样突然。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林凡就靠在墙上坐着,猎枪放在腿上,眼睛盯着门口。他不敢合眼,

耳朵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天快亮的时候,

他才稍微松了口气——外面没再传来奇怪的声音,只有正常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

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林凡站起身,腿都麻了。他打开门,走到屋外,

仔细检查了一圈。门旁边的墙上,有个碗口大的凹痕,是新的;屋后的墙更严重,

一块木板都裂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最让他心惊的是,门廊的地上,

有几个深深的印记——不是爪印,倒像是某种巨大的蹄子踩出来的,边缘还带着点泥土。

林凡回到屋里,坐在桌前,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现在面临一个选择:要么立刻离开这里,

把父亲的遗物带走,再也不回来;要么留下来,查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弄明白那“袈裟披”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看着桌上的日记,想起父亲守了一辈子的山林,

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恐惧和不甘——他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决定再留一天。

白天的森林没那么吓人。林凡把父亲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有用的都装进背包:猎枪、子弹、斧头、急救包、几包压缩饼干和水,

还有父亲的望远镜和***。下午,他沿着父亲常走的巡逻路往前走,想找找线索。

林子里比昨晚热闹多了,有小鸟在树上跳,还有松鼠抱着松果跑过。可走了没多久,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像是有双眼睛,在树后面看着他。他好几次猛地回头,

举起望远镜扫视,可什么都没找到,只有摇曳的树影。在一条小溪边,

他停下了——岸边的泥地上,有一串巨大的脚印,深深陷在泥里。脚印的形状像熊爪,

却比他的手掌还大,步幅也宽得吓人,差不多有一米远。他用手机拍了照,又蹲下来,

仔细看了看——脚印很新,边缘还没被雨水冲模糊。林凡继续往前走,在一棵老橡树下,

发现了更多奇怪的痕迹:树枝断了好几根,断口很整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

而且位置很高,至少得有两米;树皮上有几道深抓痕,

露出里面的木头;地上还掉着几根粗硬的毛,是深褐色的,像猪鬃一样。他把毛捡起来,

放进塑料袋里——也许以后能找人鉴定一下。越往森林深处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越强烈。

林凡的心跳越来越快,脚步也放慢了。突然,他好像看到远处的树影里,

有个黑色的大家伙闪了一下——等他举起望远镜,什么都没有了。“是错觉吧。

”他小声嘀咕,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往回走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条被杂草盖着的小径,

偏离了主路。对照父亲的地图,这条路好像能通到雾潭。父亲在地图上画了叉,

还写着“危险”。林凡站在小径口,犹豫了很久。父亲警告过不能去,

可那里说不定藏着真相——父亲的死,还有那“袈裟披”的秘密。最后,

他咬了咬牙——明天去雾潭看看。天黑前,林凡回到了守林屋。他找了几块木板,

把窗户钉得更严实,又在门后抵了根粗木棍。还在窗外挂了几个铃铛,

地上撒了层细土——只要有东西靠近,他就能知道。今晚,他打算通宵守着。前半夜很安静,

林凡坐在桌前,翻着父亲更早的日记,想找出更多线索。他发现,父亲在最后几个月里,

好像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日记里提到“关键”“弱点”,可相关的几页都被撕掉了。

午夜过后,风变大了,铃铛偶尔会“叮铃”响一下,都是风吹的。林凡打了个哈欠,

正想揉揉眼睛,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咚、咚、咚”——三下一停,跟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

林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抓起猎枪,对准门口,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

敲门声又响了一次,还是三下。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沙哑、扭曲,

像是从生锈的管子里挤出来的,却清晰地形成了两个字:“开……门……”停顿了几秒,

那声音又响了,这次更清楚了点:“林……凡……”它知道他的名字!

林凡的血液几乎冻住了。门外的东西,不仅知道他在屋里,还知道他是谁。这根本不是野兽,

是父亲日记里写的“袈裟披”——它真的会学人说话。敲门声没再响,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像是满意的笑声。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

慢慢远去了。林凡靠在墙上,浑身都是冷汗,猎枪还紧紧握在手里。他一夜没敢合眼,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稍微放松了点。天亮后,他打开门,外面的细土上有几个巨大的爪印,

还有一道拖拽的痕迹。门旁边的地上,插着一根树枝,

上面系着一块蓝色的布料——是父亲常穿的那件衬衫上的。林凡盯着那块布料,

心里明白了——这既是警告,也是邀请。外面的东西知道他来了,也知道他是父亲的儿子。

它在跟他玩一场游戏,就像当初跟父亲玩的一样。他握紧了手里的猎枪,眼神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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