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准时到了律师事务所。

江云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换了一身职业装，看起来更加精明强势。

"林小雇，坐吧。"江律师是个中年男人，眼神很犀利。

我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

"首先，我需要确认几件事。"江律师翻开文件夹，"这三年来，您以陆太太的身份参加过多少次公开活动？"

"我...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公开活动。"

江律师和江云薇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私人聚会呢？陆家的家族聚会，朋友聚会？"

"也很少，陆承轩说我身体不好，不适合参加那种场合。"

现在想起来，他哪里是关心我的身体，分明就是怕我露馅。

江律师在文件上记录着什么，然后递给我一份协议。

"这是保密协议，您需要签字。内容很简单，就是这三年发生的事情，您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媒体。"

我看了看协议，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条款。

"如果我不签呢？"

"那就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江律师推了推眼镜，"毕竟您这三年来冒用他人身份，从法律角度来说..."

"我没有冒用！"我打断了他，"是陆承轩让我这样做的！"

"有证据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证据都没有。

当初陆承轩找到我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父母都去世了，没有任何依靠。

他说要娶我，我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哪里会想到要留什么证据。

"林小雨。"江云薇开口了，声音很温和，"我知道这对你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你签了这个协议，对大家都好。"

"对大家都好？"我冷笑一声，"对你们当然好，但对我有什么好处？"

"承轩说了，会给你一笔钱。"

"我说过了，我不要他的钱！"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小雨，你确定要这样吗？"江云薇的声音变冷了，"你要知道，承轩现在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会很大。"

"那又怎样？"

"陆氏集团有十几万员工，如果因为你的任性导致集团出问题，这十几万个家庭怎么办？"

我停住了脚步。

江云薇继续说："而且，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一个孤女，说豪门少爷骗了她三年，谁会信？"

她说得对。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陆家？

就算我把真相说出去，也只会被当成是想要敲诈勒索的女骗子。

"我可以考虑签这个协议。"我转过身，"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见陆承轩最后一面，有些话我想亲口对他说。"

江云薇皱了皱眉："他现在还在医院..."

"那就在医院见。"我的语气很坚决，"如果他不愿意见我，那这个协议我就不签了。"

江云薇和江律师商量了一下，最后同意了。

下午，我再次来到医院。

陆承轩的病房换成了VIP套房，环境比昨天好了很多。

我敲门进去，发现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云薇呢？"我问。

"她去公司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陆承轩看着我，"你来干什么？"

"我来跟你告别。"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

他依然很帅，依然很有魅力，但在我眼中，他已经变得陌生。

"陆承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这三年来，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是真心对我的？"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听到的时候，心还是很痛。

"那个雨夜，你抱着我哭，说你很孤独，那也是假的？"

"我确实很孤独，但不是因为你。"

"去年我生病的时候，你日夜守在我身边，那也是演戏？"

"我只是在履行合同义务。"

我苦笑一声："你真的很狠心。"

"林小雨，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的。"陆承轩的声音很平静，"你出身普通，长相普通，能力普通，我为什么要爱你？"

"因为我爱你。"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真的很爱你，用尽了我所有的真心。"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陆承轩，我恨你。"

"随便你。"

"我会签那个协议，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员工。"我走向门口，"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最好如此。"

走出医院，我直接回到了那个曾经以为是家的别墅。

管家看到我，眼神有些复杂。

"小姐，您回来了。"

"我来收拾东西。"

我上楼回到卧室，看着这个我住了三年的房间。

梳妆台上还放着陆承轩送给我的首饰，衣柜里还挂着他买给我的衣服。

但现在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像是在嘲笑我。

我拿出一个行李箱，把属于我的东西装进去。

其实也没有多少，三年来，我几乎没有买过什么自己的东西，陆承轩提供的一切都太好了，让我忘记了自己。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是我和陆承轩的合影，那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时候拍的。

照片里的我笑得很开心，而他...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在笑，但眼神很空洞，像是在应付什么任务。

当时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我把照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就在这时，卧室门开了，江云薇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江云薇理所当然地说，"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拿不该拿的东西。"

"我不会拿不属于我的东西。"

"那就好。"江云薇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些首饰，"这些都是承轩买的，应该留下。"

我没有反对。

"还有这些衣服，这些包，这些鞋子。"江云薇打开衣柜，"都留下。"

"随便你。"

我把行李箱关上，里面只有几件我自己的旧衣服，还有一些个人用品。

"就这些？"江云薇有些意外。

"嗯，就这些。"

我提起行李箱准备离开，江云薇却拦住了我。

"等等，我想跟你聊几句。"

"没什么好聊的。"

"我知道你恨我，也恨承轩，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也没有恶意。"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没有恶意？你们骗了我三年，还说没有恶意？"

"我们确实骗了你，但也给了你三年的好日子，不是吗？"江云薇坐在床边，"如果没有承轩，你现在可能还在为生计发愁。"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们？"

"至少应该理解我们的苦衷。"江云薇的声音很诚恳，"承轩的父亲一直催他结婚，但我当时在国外读书，不能回来。如果不找个替身，陆家的股价会受影响，很多项目也会受影响。"

"所以就找了我这个倒霉鬼。"

"林小雨，你不觉得这三年你过得很幸福吗？住着豪宅，穿着名牌，有佣人伺候，这种生活不是每个女孩都能拥有的。"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江云薇，你知道这三年我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不是发现真相，而是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我的声音很平静，"你可能觉得那些物质条件很重要，但对我来说，陆承轩的一个笑容，一句关怀的话，比那些东西珍贵一万倍。"

江云薇愣了一下。

"可惜啊，就连那些笑容和关怀，也都是假的。"我提起行李箱，"江云薇，希望你能好好珍惜陆承轩，虽然他很狠心，但至少他是真心爱你的。"

"林小雨..."

"再见。"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房子，走出了这个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

外面还在下雨，我站在门口，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个城市很大，但好像没有一个地方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