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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烨,你……你说什么?”李皓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了能嫁给他,不惜跟父皇软磨硬泡的赵灵烨,竟然会拒绝这门婚事?

赵青鸾也震惊地捂住了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窃喜,随即又换上担忧的神情:“妹妹,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嫁给三殿下,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她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火上浇油,提醒李皓,赵灵烨以前是多么“非君不嫁”。

赵灵烨没有理会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李皓,眼神清明而决绝。

“我没有说胡话。三皇子,你我八字不合,若强行婚配,于国于家,皆是大凶之兆。”

“八字不合?”李皓气笑了,“灵烨,你何时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以往不信,现在信了。”赵灵烨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落水昏迷之时,恍惚间见到一位白发仙人。他告诉我,我命格贵重,却身负水劫。此劫因一段孽缘而起,若不斩断,不只会累及自身,更会祸及夫家,克夫、克国、克天下。”

“荒唐!”李皓终于沉下脸,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赵灵烨,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他头顶的灰色光晕剧烈翻腾,其中升腾起一股代表愤怒的猩红色。他觉得赵灵烨是在欲擒故纵,是在羞辱他!

赵灵烨却不为所动,反而转向殿门方向,盈盈下拜。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只见皇帝和皇后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李乾面沉如水,皇后赵氏——赵灵烨的亲姑姑,则是一脸的惊疑不定。

“灵烨,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李乾迈步走入,龙行虎步间带着无形的威压。

“回父皇,儿臣不敢有半句虚言。”赵灵烨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儿臣所言,皆是梦中仙人警示。为了大燕江山,为了三皇子前程,儿臣恳请父皇,收回赐婚的念头!”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李皓和赵青鸾的脸都白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赵灵烨竟然会把事情闹到皇帝面前!

“胡闹!”皇后快步上前扶起她,又气又急,“什么仙人警示,我看你就是落水吓坏了!快给你父皇和三皇子道歉!”

“母后,”赵灵烨反手握住皇后的手,眼神恳切,“儿臣知道此事匪夷所思,但儿臣不敢拿国运开玩笑。若父皇不信,儿臣愿自请前往城外皇家寺院——静云寺,为国祈福一年,以证诚心。待一年后,若大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便证明儿臣所言非虚。到那时,再谈婚嫁不迟。”

这番话一出,连皇帝李乾都愣住了。

去静云寺清修一年?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金枝玉叶来说,这几乎等同于一种惩罚。那地方虽然清净,但也意味着要远离京城的繁华和亲人,过着青灯古佛的枯燥生活。

赵灵烨竟然主动提出这个要求,可见其决心之大。

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证明一个“梦”,这背后传递出的信息,让李乾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是个多疑的君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事关国运和皇子。

李皓急了,他今天来,本是想趁着赵灵烨生病,多献殷勤,好让皇帝尽快下旨赐婚。一旦他和赵家绑在一起,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可现在,赵灵烨釜底抽薪,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父皇!儿臣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灵烨定是被人蛊惑了!”他急切地辩解,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赵青ähän。

赵青鸾心中一紧,连忙跪下:“陛下,娘娘,此事都怪臣女。若不是臣女约公主赏鱼,便不会有后面这些事。臣女愿代公主受过,前往静云寺清修!”

她这招以退为进玩得极其漂亮,既撇清了自己,又显得情深义重,舍己为人。

赵灵烨看着她头顶那团因为得意而微微发亮的绿光,心中冷笑。

想抢我的戏?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赵灵烨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委屈,“梦到仙人的是我,惹上水劫的也是我,怎能让姐姐替我受过?难道姐姐也认为,我在欺君罔上吗?”

一顶“欺君”的大帽子扣下来,赵青鸾的脸色顿时煞白。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李乾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三儿子李皓眼中的急切和野心,看到了赵青鸾的慌乱和伪善,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身上。

赵灵烨跪在那里,脸色苍白,神情却异常坚定。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痴缠爱恋,只剩下一种他看不懂的决绝。

“灵烨,”李乾沉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静云寺清苦,你金枝玉叶,受得了吗?”

“为大燕祈福,为父皇分忧,儿臣甘之如饴。”赵灵烨再次叩首。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李乾心中那点疑虑反而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疼。他觉得,或许女儿真的只是被那场落水吓坏了,才会胡思乱想。让她去静云寺静静心,远离京城的纷扰,也好。

“也罢。”李乾终于松口,“既然你如此坚持,朕便准了。你便去静云寺住上一年,好生为国祈福。至于你和老三的婚事……”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皓。

“……暂且搁置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皓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这桩他谋划已久的婚事,黄了。至少在一年之内,是绝无可能了。

而赵青鸾,则低着头,掩去了眼底那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

赵灵烨走了,李皓身边不就空出来了吗?

赵灵烨的目的达到了。

她不仅成功地暂时摆脱了李皓这块狗皮膏药,更重要的是,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里,她要做的,远不止是“祈福”那么简单。

……

三日后,公主仪驾从皇城出发,一路简行,前往城外的静云寺。

没有了前呼后拥,只带了知夏等几个信得过的宫人。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赵灵烨挑开车帘,回头望向那巍峨的皇城。

前世,她从这里风光大嫁,又从这里被打入地狱。

这一世,她主动离开,是为了将来,能以王者的姿态归来。

“公主,您真的要去那清苦地方待一年啊?”知夏在一旁小声嘀咕,满脸不舍。

“知夏,”赵灵烨放下车帘,目光深邃,“有时候,后退一步,是为了更好地前进。京城这个棋盘太小,也太拥挤了。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能看清棋局,布下我的棋子。”

知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只觉得,公主自从落水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静,也变得……让人敬畏。

马车行至半途,在一处官道旁的茶寮歇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数十骑玄甲卫士护卫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卷起一路烟尘,停在了茶寮之外。那肃杀的气势,让周围的行人都噤若寒蝉。

知夏紧张地护在赵灵烨身前:“公主,是……是九殿下的人。”

九殿下,萧玦。

当今陛下的第九子,因其母妃是异族战俘,自小备受歧视,被养在深宫,形同透明。几年前,他主动请缨前往北境,凭借铁血手腕和悍不畏死的疯狗打法,竟在蛮族环伺的边境杀出了一片天,被北境军民称为“镇北王”,却也被京城权贵们私下里叫做“疯狗”。

前世,李皓登基后,最为忌惮的便是手握重兵的萧玦。他曾数次设计陷害,都被萧玦一一化解。直到最后,李皓是用赵家的兵力,配合蛮族,才将萧玦的大军围困在绝龙谷,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

赵灵烨记得,李皓得到萧玦死讯的那天,开怀畅饮,大宴群臣。

而她现在,看着那辆玄黑色的马车,心中却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皓要太子之位,要皇位,最大的竞争对手,除了其他几位皇子,便是这位远在天边,却声威赫赫的九弟。

或许,她可以和他谈一谈。

正思索间,那黑色马车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

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美得极具攻击性,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是化不开的冰雪和戾气。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就如同出鞘的利刃,让人不敢直视。

正是萧玦。

他刚从北境回京述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公主仪驾。

他的目光在茶寮中淡淡一扫,最后,落在了赵灵烨的身上。

赵灵烨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她清晰地看到,萧玦的头顶,悬浮着一团极其特殊的光晕。

那是一团银灰色的光,像暴风雪来临前的天空,冷冽、锋利、充满了肃杀之气。但在那片银灰色的中心,却包裹着一小簇比黄金还要璀璨的金色。

那金色,代表着极致的忠诚、不屈的意志,以及……深埋心底,从未对人言说的,对温暖的渴望。

这是一个,被全世界的恶意包裹,却依然坚守着自己底线的男人。

赵灵烨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萧玦也有些意外。

京城里的人,无论是皇子还是大臣,看到他哪个不是或畏惧或鄙夷?就连父皇,看他的眼神也总是带着一丝审视和不喜。

可眼前这个传说中娇纵任性的嫡公主,大燕最耀眼的明珠,看着他的眼神,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爱慕,没有畏惧,只有……一丝平等的,探究的意味。

有点意思。

萧玦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迈步,向她走来。

萧玦的走近,让茶寮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身后的玄甲卫士杀气腾腾,知夏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护在赵灵烨身前。

“九皇子。”赵灵烨却先一步开口,声音清冷,不卑不亢。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安坐在原位,做了一个平淡无奇的“请”的手势。

这番姿态,让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不是没见过赵灵烨。在宫宴上,远远地见过几次。那时的她,总是众星捧月,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目光永远追随着她的三皇兄李皓。

眼前的她,却像一块被洗去铅华的璞玉,沉静,内敛,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锋芒。

“嫡公主殿下,别来无恙。”萧玦在她对面的长凳上坐下,高大的身形让简陋的茶寮都显得逼仄起来,“听闻公主要去静云寺为国祈福,真是心怀天下,令人佩服。”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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