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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被硬生生硌醒的。

头沉得像是灌了铅,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某种浓郁到发腻的甜香霸道地钻入鼻腔,熏得人脑仁发懵。

刘斐儿艰难地掀开眼皮,入眼是晃眼的明黄帐顶,绣着繁复无比的金龙戏珠纹样,身下是硬邦邦的榻,铺着***冰凉的缎子。

这不是她的大学宿舍那张软硬适中的小床。

她猛地想坐起来,却差点被自己脑袋上沉甸甸的玩意儿给拽回去——那感觉,活像是顶了一摞板砖。

伸手一摸,满手冰凉润泽,是密密麻麻的珠翠簪环。

“娘娘,您醒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十足谄媚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一道身影隔着纱帐模糊地躬着,“时辰不早了,该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娘娘?景仁宫?请安?

刘斐儿的脑子卡壳了三秒,然后一段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猛地砸进脑海——年世兰,华妃,翊坤宫,皇上……

她触电般抬手,看向自己那双指甲上染着鲜红蔻丹、十指纤纤如玉葱的手,再猛地扭头看向床内侧——空的,但显然昨夜有人睡过。

卧槽?!

不是做梦!她,刘斐儿,二十一世纪大三在读,昨晚还在肝期末论文,熬到凌晨三点眼皮打架,怎么一睁眼就成了《甄嬛传》里那个骄纵跋扈、结局凄惨的华妃娘娘?!而且还是侍寝后的第二天早上?!

巨大的恐慌感还没来得及完全包裹住她,就被两个穿着清宫旗装、表情谨慎的宫女半请半扶地“架”了起来。

梳洗、更衣、上妆……一切快得如同按了加速键。镜子里的人,眉如远黛,眼含秋水,容颜秾丽逼人,眼角眉梢却天然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横与凌厉,此刻正因为宿醉般的头疼和惊疑不定而显得有些……呆滞?

直到被簇拥着坐上那架华丽得晃眼的仪舆,微凉的晨风吹在脸上,刘斐儿才一个激灵,稍微清醒了点。

完了完了完了。穿成谁不好,穿成华妃!还是正在和皇后打擂台、被皇帝当枪使、未来要被一丈红赐死的华妃!

现在是什么情节点?哥哥年羹尧还在蹦跶?甄嬛进宫了没?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景仁宫倒是很快就到了。殿内熏香味道更重,是一种沉沉的檀木气息,混着女人们身上各色花香粉香,闷得人透不过气。

满屋珠翠环绕,衣香鬓影。刘斐儿,不,现在是华妃了,凭着身体本能,在下首最靠近主位的位置坐下,动作甚至带着几分自然的倨傲。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敬畏,有嫉妒,有审视,也有隐藏得极好的幸灾乐祸。

皇后乌拉那拉氏端坐上位,穿着明***的朝服,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她扫了一眼下方,目光在华妃身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例行公事般的寒暄过后,殿内稍稍安静下来。皇后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了撇浮沫,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带着一种故作关切的语调:“本宫瞧着眼下华妃妹妹的脸色,似乎不佳?可是昨夜侍奉皇上,太过辛劳了?”

来了来了!经典情节!表面关心,实则挖坑,暗示她狐媚惑主,不懂体恤皇上!

若是正牌华妃,此刻怕是早已柳眉倒竖,要么反唇相讥皇后人老珠黄不得圣心,要么骄矜自得地炫耀恩宠,无论哪种,都正好落入皇后下怀,坐实她恃宠而骄的名声。

殿内所有嫔妃的目光都聚焦过来,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无声的、期待的窃喜,等着看一场好戏。连站在皇后身后的剪秋,嘴角都似乎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

刘斐儿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怎么办?按原情节走?然后一步步走向凉凉?

不行!绝对不行!

强烈的求生欲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恐惧和混乱。电光石火间,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猛地蹿了上来——既然都不按剧本来了,那不如……玩把大的?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那点因穿越而带来的茫然懵懂瞬间收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真诚和……分享八卦般的兴奋表情?

“皇后娘娘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华妃的声音依旧娇脆,却没了往日那股子攻击性,反而显得格外……耿直?“昨晚皇上是睡得不太踏实,闹得我也没怎么睡好。”

皇后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准备的后话似乎被噎在了喉头。

只见华妃非常自然地从她那宽大的、绣着繁复金线的袖子里……掏了掏。

满殿的人,包括皇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跟着她的手移动。她要掏什么?皇上赏的珍宝?示威的凭证?

然后,所有人看见,华妃娘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光溜溜、黑曜石般闪着暗光的扁平方块物件(谢天谢地,手机跟着穿来了,而且还有78%的电!)。

华妃低着头,手指在那光滑的板子上熟练地划拉了几下,屏幕瞬间亮起,解锁。

她一边戳戳点点,一边抬起头,看向皇后,表情无比自然,甚至带着点“你可算问着了”的热情:“皇上他昨晚打呼噜的声音可真是不小!我这儿正好录了一段儿,您听听?啧,这动静,起起伏伏的,跟演奏似的!”

话音落下,整个景仁宫正殿,刹那间万籁俱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檀香的烟雾凝滞在半空,宫女太监们保持着垂首的姿势,如同泥塑木雕。端妃端到唇边的茶盏顿住了,敬妃微微张着嘴,齐妃眼睛瞪得溜圆,曹贵人手里的帕子绞得死紧。连见惯风浪的皇后,脸上的慈悲假面也彻底碎裂,露出底下全然空白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看着华妃手里那个不知为何物的“黑匣子”,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打呼噜?录下来?听听?

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从华妃嘴里说出来,指向的对象是皇上……这简直比听到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惊悚百万倍!

华妃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这石化般的氛围,甚至还将手机屏幕朝皇后的方向递了递,似乎真想让她观摩一下音频波形图。那屏幕上跳跃着她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图案和符号。

然而,就在这死寂达到顶点的时刻,华妃忽然“哎呀”一声,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顶顶要紧的事,迅速把手机收回袖中,一拍额头,看向皇后,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甚至带着点叮嘱:

“对了对了,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皇上他睡前特意吩咐我来着,说今晚是翻皇后娘娘您的牌子,让您一定记得提醒他,晚膳后千万别再喝奶茶了!就为昨晚那杯奶茶,他愣是躺到快凌晨三点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的,这才打的呼噜!”

她顿了顿,非常恳切地补充了一句,仿佛是在分享什么宝贵的经验之谈:“真的,那玩意儿提神效果太厉害了,比浓茶还凶,皇上说了,下次谁再半夜献奶茶,一律按居心叵测论处!”

“噗——”

一声极其突兀的、压抑不住的闷笑声,猛地从殿侧那扇紫檀木雕花寿山福海图案的屏风后传了出来。

清晰无比。

这笑声如同一个惊雷,骤然劈开了景仁宫内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惨白如纸。

皇后的手猛地一抖,指尖冰冷的护甲磕在温热的茶盏壁上,发出“叮”一声脆响。她几乎是悚然地扭头,看向那扇屏风,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那不再是故作仁慈的面具碎裂,而是真正的惊恐万状。

嫔妃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有些胆小的,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整个大殿,从方才那种诡异的、被华妃惊世骇俗之言震碎的寂静,陡然坠入了一种极致恐慌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落针可闻,只剩下那一声似乎还在梁间缭绕的闷笑余音,和每个人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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