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县域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把最后一丝凉意都榨得干干净净。易寒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沿着坑洼的水泥路往出租屋挪,影子被路灯拉得又细又长,像根没扎稳的豆芽菜。书包里装着刚发的月考卷,数学37分,英语41分,红色的叉叉像无数只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盯着他。
出租屋在巷子深处,是栋爬满青苔的二层小楼。他住二楼最里间,月租一百二,押一付三的钱还是父母卖了半袋新收的花生凑的。钥匙***锁孔时,铁锈摩擦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这声音他听了快两年,还是没习惯。
推开门,霉味混着泡面汤的酸气扑面而来。十二平米的房间里,木床占了一半,剩下的空间被一张掉漆的书桌和塑料衣柜挤得满满当当。墙壁上糊着旧报纸,边角已经泛黄卷翘,露出里面灰黑色的霉斑,像幅抽象的地图。唯一的"电器"是台二手台扇,扇叶转起来"嗡嗡"响,风却是热的。
易寒把书包扔在桌上,试卷滑出来,数学卷上那个鲜红的"37"正好对着他。他盯着最后一道大题——证明函数f(x)=x³-2x+1在区间(-∞,-√6/3)上的单调性。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步骤,"任取x₁<x₂""作差f(x₁)-f(x₂)""因式分解",可最后一步总是算错符号。老师在讲台上说"基础题型",同学在底下翻卷子的沙沙声,还有同桌张薇不经意间把练习册往旁边挪了挪的动作,突然一起涌进脑子里。
他蹲在地上翻纸箱找泡面,手指触到冰凉的塑料袋时顿了顿。上周母亲打电话来,说家里的玉米快熟了,"卖了给你凑下学期学费,省着点花,别老吃泡面"。电话那头的电流声里,隐约能听见父亲在旁边咳嗽——为了多挣点钱,父亲开春后就去镇上的砖窑厂搬砖,尘肺病又犯了。
"省着点花......"易寒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帆布书包的肩带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线,像他此刻乱七八糟的心情。他不是没努力,每天五点半起床背单词,晚自习到十一点才回,草稿纸用了一摞又一摞,可卷子上的分数就是不见涨。班主任找他谈话时,语气里的惋惜像针一样扎人:"易寒啊,不行就考虑下职高吧,学门手艺也能糊口。"
糊口。他想起村口那棵老槐树,小时候父亲总在树下教他写字,用木炭在地上画"人"字,说"人要站得直"。可现在,他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了。
眼泪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抹了把脸,摸到桌角的英语书,翻开必修三的单词表。"abandon",放弃。第一个单词就像在嘲笑他。他盯着单词看了半分钟,合上书,脑子里却空空的,连第一个字母都记不住。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像夏天傍晚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符合绑定条件......】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易寒猛地抬头,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台扇在"嗡嗡"转。他以为是饿昏了头,揉了揉眼睛,蓝光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凝成一块半透明的光幕。
【人生觉悟系统绑定中...10%...50%...100%】
【绑定成功!宿主:易寒】
光幕上跳出几行字,像游戏里的角色面板:
【体质:65(普通成年男性均值60)】
【智力:70(+0)(普通高中生均值85)】
【气质:58(+0)(长期营养不良导致)】
【颜值:68(中上水平,被自卑掩盖)】
【技能:无】
易寒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伸手去摸光幕,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这不是幻觉!他想起同桌偷偷看的网络小说,难道......
【新手任务发布:绝境中的觉醒】
【任务目标:理解并记忆10个英语必修三单词(Unit1-Unit2)】
【任务奖励:解锁技能「过目不忘」(初级),智力+2】
【失败惩罚:无(系统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给予一次容错机会)】
机械音消失,光幕缩小成巴掌大,悬浮在他眼前。易寒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英语书。他翻到必修三Unit1,盯着第一个单词"abandon",深吸一口气——就当是最后一次发疯吧。
"A-b-a-n-d-o-n,放弃......"他小声念着,手指在书页上划过。奇怪的是,这次单词的字母像长了钩子,一个个钻进脑子里。他又看了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十个单词"celebration",合上书,试着在心里默写。
Abandon,celebration,congratulate......十个单词,一个没错。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
【技能「过目不忘」(初级)已解锁:可瞬间记忆视觉信息,持续时间10分钟】
【智力+2,当前智力:72】
易寒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他冲到书桌前,抓起那张写满红叉的数学试卷,盯着最后那道函数题。之前怎么也记不住的单调性证明步骤,此刻突然清晰起来——取值、作差、变形、定号......他甚至能想起老师讲过的例题,那个用因式分解处理x³-x²的技巧!
他抓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
"任取x₁<x₂<-√6/3
f(x₁)-f(x₂)=(x₁³-2x₁+1)-(x₂³-2x₂+1)
=(x₁³-x₂³)-2(x₁-x₂)
=(x₁-x₂)(x₁²+x₁x₂+x₂²-2)
∵x₁<x₂<-√6/3,
∴x₁-x₂<0
x₁²+x₁x₂+x₂²-2> ( (-√6/3)² + (-√6/3)² + (-√6/3)² ) -2
= (2/3+2/3+2/3)-2
=0
∴f(x₁)-f(x₂)<0,即f(x₁)<f(x₂)
∴f(x)在(-∞,-√6/3)上单调递增"
写完最后一个等号,易寒盯着草稿纸,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这次不是绝望,是热的,带着点咸,还有点甜。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落在泡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