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单调与压抑中缓慢流逝。

第四天，观南依旧雷打不动地执行着他的食物储蓄计划。

他忍受着锥心刺骨的饥饿感，每一次进食都像一场意志力的酷刑。

胃部因缺少食物而痉挛，四肢也有些发软，但他眼神中的平静却愈发深邃。

这份异于常人的冷静和自律，终于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同监室的“耗子”是个老油条，因为盗窃和诈骗三进宫，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他不像刀疤脸那样头脑简单，只会嘲讽。

他眯着一双小眼睛，观察了观南整整两天。

这个来自潮国的罪名为“间谍”的家伙，从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绝望、愤怒或者恐惧。

他的言行举止，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被国家抛弃、身陷囹圄的囚徒。

尤其是他储存食物的举动，在“耗子”看来，绝不是简单的疯癫或不适应。

这是一种有明确目的的行为。

“兄弟，有道上的朋友说，你是因为搞到了大东西才进来的？”午休时，耗子挪到了观南身边，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观南眼皮都没抬，呼吸依旧平稳。

耗子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道：“你看，这号子里，疤哥那种是蛮力，我是脑子。你呢，你两样都有，但你不是我们这种人。你藏东西，不是为了以后慢慢吃，你是在等。对不对？”

观南终于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耗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台精密的仪器扫描了一遍，所有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在等什么？”耗子忍不住追问，好奇心压过了恐惧。

观南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监室那扇狭小的高窗。

窗外，天空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像是蒙上了一层陈旧的牛皮纸。

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正丝丝缕缕地从外界渗透进来，像极了腐烂到极致的水果，又带着一丝化学合成的香精味。

观南的瞳孔骤然收缩。

机会，真的来了！比想象的还要快！

这个味道……他在“潘多拉”计划的情报附件里见过描述。

那是A型病毒雾化后，其悬浮颗粒与空气中的某些物质发生反应后产生的独特气味，被命名为“天使的呼吸”。

因为，闻到它的人，离天堂也就不远了。

看到观南神色的细微变化，耗子心中一惊，也跟着抬头望向窗外，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闻到那股越来越浓的怪异甜香。

“天要变了。”观南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变天？”耗子愣住了，以为观南在说什么江湖黑话。

紧接着，雾气开始升腾。

不是寻常的水雾，而是带着淡淡粉色的诡异气团。

它们如同有生命一般，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天空，缓缓搅动，最终将那轮灰***的太阳彻底遮蔽。

整个庆城，陷入了一片诡异的粉色黄昏之中。

观南心中警铃大作，那份被他隐藏的情报内容，如同鬼魅般再次浮上心头。

“……A型雾化病毒，高空释放，初始形态为粉色气溶胶，具备自我复制与增殖特性……遇水汽凝结，形成病毒雨，具备极强的皮肤渗透性和神经感染能力……感染初期症状：情绪亢奋，暴力倾向增强……最终阶段：理智丧失，代谢系统异常加速，成为只具备攻击和进食本能的‘活体’……”

这么快？

难道，实验已经失控，或者说……提前开始了？

想必，潮国那边早已经沦陷了吧？

而更西边的***和北方的熊国，或许也难逃一劫。

“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刀疤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烦躁地骂了一句。

整个看守所都骚动起来，囚犯们在高声议论，狱警的呵斥声也时而传来。

观南却在此刻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如同一台超级计算机，疯狂地运转。

信息差，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优势。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当灾难降临时，秩序的真空期是最宝贵的窗口。

他必须利用这个窗口，完成自救，甚至……掌控这里。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监室里的每一个人：头脑简单的刀疤脸，精于算计的耗子，还有其他几个畏畏缩缩、毫无主见的普通囚犯。

这些人，可以是他的敌人，也可以是……他的第一批士兵。

他看了一眼床板下的裂缝。

那几块用布条包裹的黑面包，就是他撬动这个末日棋盘的，第一枚***。

运气不错——

雨，快要来了。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