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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年积雪的雪山深处,住着一位神秘莫测的神婆。传说她长生不死,却性情诡谲,

专噬幼童,为世人所畏惧,因而隐遁于冰雪覆盖的群山之巅。然而,

她亦掌握着凡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能驱散邪祟、治愈绝症,甚至令人起死回生。

早年每逢怪病蔓延、妖魔作祟,总有人冒险上山求助于她。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一去不返,

山中恶鬼食人的传言四起,加之村庄渐渐与外界连通,再也无人敢踏上那条通往雪山的路。

通往雪山的必经之路上,横亘着一座阴森的山峦,人称“噩梦山”。山下荒废的村庄,

便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噩梦村”。村里据说徘徊着吃人的恶鬼,早年那些失踪之人,

皆传说丧生于此处。无人再敢靠近那片被诅咒的土地。噩梦村并非一直以此为名。

它原本的名字早已被时光和恐惧吞噬,只知此地曾饱受盘踞于噩梦山上的土匪肆虐,

村民年复一年活在压迫与恐惧之中。后来,村民终于联合剿匪军队扫荡了匪窝,

唯独土匪头目侥幸逃脱,剿匪军多方追捕未果,最终撤离。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头目带着残暴的党羽重返村庄,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全村无人幸免,烈火焚尽了屋舍与生命,唯余灰烬与怨恨。自那之后,这里便成了噩梦村。

夜风中常常传来凄厉的哭喊,仿佛无数冤魂仍在悲鸣。国家曾派遣专家前来调查,

却对夜间的异象无从解释。最终专家撤离,周遭村落的居民集资请来法师超度亡魂。

哭声果然止息,寂静维持了数年。直到后来,人们又一次在山道旁发现零落的残肢,

失踪事件再度发生……噩梦村的禁忌之名,又一次笼罩了这片土地。

---叶知意的指甲深深掐进帆布包的袋子时,

才意识到最后一块红薯干已经在昨天傍晚咽下了肚。帆布包里晃荡的半瓶水撞着铁皮罐,

发出单调的声响,在林子中异常清脆。她抬头望了望西天沉得很低的日头,

估算着该是下午五六点钟。必须在入夜前赶到噩梦村。穿过村子,再往深处走就是雪山,

那座雪山藏着她最后的希望。穿过最后一片榛子林,田埂在脚下蜿蜒伸展,

绿油油的禾苗刚没过脚踝,风过处翻起细碎的浪。可越走近村庄,心就越沉,太静了。

寻常村落此时该有炊烟袅袅,该有孩童追闹,该有农人扛着锄头归家的吆喝,

可这里只有风拂过稻叶的沙沙声,连狗吠都没有。“总算是到了。”她压下心头的异样,

刚踏上村口的青石板路,三只毛色杂乱的土狗突然从晒谷场的草垛后窜出。

为首那只大白狗体型壮硕,涎水顺着尖利的牙床往下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直冲冲地扑过来。叶知意慌忙抄起脚边一根断木,胡乱挥舞着,木头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暂时逼退了狗群,却惊得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笑闹。

一对夫妻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孩子正往村里走,男人手里还晃着个拨浪鼓,

“咚咚”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叶知意像见了救星,大喊着“等等我”追上去。

可明明只隔着几步路,脚下却像灌了铅,无论怎么跑都追不上。

那一家三口的背影明明就在眼前,她的呼喊却像被无形的墙挡住,连回声都没有。“别追了。

”一只冰冷的大手突然攥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铁钳。叶知意惊得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撞进一片凌乱的白发里。那男人头发长得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削瘦的下巴,

和一双在发丝缝隙里闪着幽光的眼睛,像山涧里浸了百年的冰。她想挣扎,

可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四肢软得提不起劲,只能被他拖着往村里走。路过那一家三口时,

她才发现他们的脚根本没沾地,像纸人似的飘在离地半寸的地方,笑容僵在脸上,

眼珠一动不动。进入村庄后,她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小溪潺潺流过,农人扛锄归家,

妇人在河边浣洗青菜。与其他村落不同的是,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宛如迷宫。

白发男人拖着她在小径中快速穿行,遇到村民只是点头致意。知意感觉自己像是在奔跑,

口干舌燥,精疲力竭,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直到被推搡着站在村口另一侧的土路上,

那男人的声音才飘过来,轻飘飘的像从坟头里钻出来:“往前直走,别回头,别绕道,

谁叫都别应。”叶知意踉跄几步,扶膝喘气。待她缓过神回头想问个明白时,

却发现身后只剩一片漆黑。她好像睡了很久,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她变成二十多岁的男子,不,是她看到一个男子,他惊醒后惶恐地在床底摸索,

掏出一个黑中带红的长盒。盒子雕花精致,却让男子抖得厉害。盒盖掀开的刹那,

他发出凄厉惨叫——里面竟躺着一具与他相貌无异的尸体,身首异处,断口整齐,

鲜血染红了锦缎内衬。叶知意想尖叫却发不出声,想移动却如雕像般僵硬。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子抱头哭嚎“不可能”。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被囚禁在铁笼中。

对面桌上一盏油灯摇曳,映出白发男人的侧影。叶知意呼吸困难,仿佛被人扼住咽喉,

只能发出呜咽。再睁眼时,喉咙像被破布堵住,窒息感压得她胸腔生疼。

昏黄的油灯在对面桌上跳动,把一个佝偻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正是那个白发男人。

她低头一看,手脚都被粗铁链锁在铁笼上,镣铐深深嵌进皮肉里,一动就磨得鲜血直流。

“救……我……”她嘶哑地挤出两个字,嘴角溢出腥甜的血沫。白发男人转过头,

锋利的下颌线在灯光下像刀刻的,白发里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眼神里没有凶戾,

只有化不开的悲哀。“在这里,没有人能救你。”他冷漠地说,“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救。

”“这是哪里?”叶知意嘶哑地问。男人踱回桌旁,优雅落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噩梦。

它们是你内心最恐惧的事物,久而久之便会化作具象的妖怪。这些妖怪靠恐惧滋养,

逐渐壮大,最终占据你的肉身。”他的声音空洞缥缈,仿佛来自遥远之地。叶知意懵懵懂懂,

只觉得铁笼里的地面在渗水,冰凉的液体很快漫过脚踝、膝盖,往胸口涌。她拼命挣扎,

铁链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可水涨得越来越快,很快就没过了口鼻。窒息的前一秒,

她仿佛听见白发男人在说:“守住本心……”再呛咳着醒来时,天是灰蒙蒙的,

几只乌鸦蹲在不远处的白骨堆上,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叶知意猛地坐起,

身下的骨头发出“咔嚓”的脆响,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一座白骨山坳里。

四周堆满了散碎的骨殖,有的颅骨上还嵌着锈迹斑斑的箭头。风从山坳口灌进来,

带着呜咽般的呼啸,那些白骨突然动了。断手骨抓住了她的脚踝,肋骨像扇子似的展开,

颈椎骨在地上***,拼凑出一具具缺胳膊少腿的骷髅,咯吱咯吱地朝她围过来。

她抓起一根粗壮的腿骨,劈开最先扑上来的骷髅,拔腿就往山坳唯一的陡坡爬。

坡上的黄土又松又滑,她手脚并用,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刚爬到半坡,

头顶突然掠过一片黑影,乌鸦群俯冲下来,尖喙啄在她的脸上、手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咚”地摔回白骨堆里。后脑勺磕在一块颅骨上,眼前金星乱冒。她挣扎着抬头,

看见那些骷髅已经围了上来,最前面那具手里还拖着根沾着腐肉的铁链,正是锁住她的那副。

“滚开!”叶知意嘶吼着,抓起身边的骨头疯狂挥舞,砸碎了一具又一具骷髅。

可它们像无穷无尽似的,碎了又拼,拼了又碎,骨节摩擦的“咯吱”声越来越密,

像无数只虫子在爬。她再次往坡上爬,这次用牙齿咬着草根借力,指甲深深抠进土里,

血顺着指尖滴进黄土里,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乌鸦还在盘旋,骷髅的脚步声就在身后,

她不敢回头,只知道往上、再往上。指尖终于触到了坡顶的边缘,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翻上去,却在看清眼前景象时浑身冰凉。所谓的“岸”,

不过是悬崖的边缘,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云雾,风卷着碎石往下坠,连回声都听不到。

身后的骷髅已经爬了上来,最前面那具歪着头,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她。叶知意退到悬崖边,

脚下的碎石簌簌滚落,下一秒她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失重感像一张浸了冰的网,

把叶知意整个兜住。她觉得自己在往下坠,坠向一个没有底的黑暗里,四肢沉得像灌了铅,

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累了,真的太累了。从柴房的冷硬稻草堆,到苏燕甩过来的鸡毛掸子,

再到也国安那失望的眼神,这些年攒下的疲惫,此刻像潮水似的漫过头顶。就这样死了也好。

她想。尸骨无存,就没人记得邻水村有个叫叶知意的姑娘,

没人记得她被后妈锁在柴房饿了三天,

没人记得她爹总用“你怎么就不能懂事点”的眼神看她。多干净。眼前忽然亮了。

不是天光的亮,是暖黄的,带着灶膛烟火气的亮。她看见父亲叶国安宽厚的肩膀,

自己正趴在那上面,两只小手揪着他粗布褂子的领口,咯咯地笑。“驾!驾!爸爸是大马!

”“汝汝都五岁了,还骑大马,羞不羞?”奶奶坐在堂屋门槛上,手里摇着蒲扇,

银白的头发在夕阳里泛着光。她身边的竹凳上,放着个铁皮糖盒,里面装着水果糖、奶糖,

是攒了好久的,专等她回来分着吃。“不羞!”她从父亲肩上滑下来,扑进奶奶怀里,

鼻尖蹭到奶奶衣襟上的皂角香,“奶奶,今天我和牛大力比力气,我赢了。”“是吗?

我的汝汝最能耐了。”奶奶笑着,从糖盒里摸出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给她。

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时,厨房传来***声音:“开饭咯!”院心的老槐树下,

摆着张掉了漆的木桌。一盘炒青菜,一碗腌萝卜,还有个炖得冒热气的鸡蛋羹。

妈妈正把最后一勺鸡蛋羹舀进她碗里,抬头瞪了眼想偷吃的叶国安:“你个当爹的,

跟孩子抢啥?”叶国安嘿嘿笑着挠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咱知意要上学了,得多吃点,

将来考大学,当城里小姐。”“我才不当小姐!”她含着鸡蛋羹,含糊不清地喊,

“我要当医生,给奶奶治病!”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蒲扇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

我们汝汝是小神医。”这画面真暖啊。暖得她鼻子发酸。原来这些都没忘,

只是被藏在了心最深处,像埋在灶膛灰烬里的火种,看着灭了,扒开了,底下还红着呢。

她想伸手摸摸***脸——***手总是温温的,洗衣服时泡得发白,

却能把鸡蛋羹蒸得又嫩又滑。可指尖刚要碰到,画面“哗啦”一声碎了。碎成了泥。

是带着血腥味的泥。她站在村口的土路上,脚下是湿滑的黄泥浆,混着碎石和草屑。

远处的山在哭,轰隆隆地响,像是被谁劈开了一道口子。有人在喊:“滑坡了!快去救人啊!

”她看见叶国安疯了似的往山上跑,衬衫被树枝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嘴里喊着“秀兰!秀兰!

”——那是***名字。后来她才知道,妈妈那天去山上采草药,想给咳嗽的奶奶熬水喝,

正好撞上了山体滑坡。连带着妈妈肚子里那个刚三个月的弟弟,一起被埋在了那片黄土里。

葬礼上,叶国安一夜白了头。他蹲在***新坟前,像尊石像,谁叫都不应。

奶奶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自己却哭得直抽气:“我的汝汝啊……”从那天起,

老槐树的叶子黄了一半,鸡蛋羹再也没出现在饭桌上。叶国安出去打工,一年回来一次,

每次都带着一身酒气和对她的不耐烦。“你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省心?

”他总是这样说,好像***死,是她的错。画面又晃了晃,变成了柴房的黑。

她缩在稻草堆里,怀里抱着膝盖,听着外面苏燕尖利的骂声:“叶国安你看看!

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把明轩推倒了,额头都磕青了!”“我没有!”她想喊,

嗓子却像被稻草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那天叶明轩自己追猫,摔在石阶上,

却回头指着她说:“是姐姐推我的。”叶国安进来时,手里攥着根细竹条。他没听她辩解,

竹条落在背上时,像火烧似的疼。“我怎么教你的?要让着弟弟!”他的声音里全是失望,

“早知道你这么不懂事,当初就不该……”后面的话他没说,可她听懂了。他后悔了,

后悔生下她。柴房的门被锁上时,外面传来叶明轩的笑声,细细的,像毒蛇吐信。“姐姐,

饿不饿呀?”他隔着门缝喊,“求我呀,求我就给你吃的。”她把脸埋在膝盖里,

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后来真的饿极了,饿到头晕眼花,看见门缝里透进来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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