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尴尬，“早就离婚了。”

“那可不划算，你不知道咱们苏总的生意现在……”

咣当一声。

我的酒杯重重落到桌面上打断，“不好意思，我的女儿在家等我，我得回去陪她。”

我拎着包站起来，一边的人纷纷站起来，说着热络的告别话。

我踩着高跟鞋离开。

外面的夜风微微吹散面上的酒气。

我呼了一口气。

那些人神情明里暗里的嘲讽。

无非是挤兑唐周好巴结我。

我在门口站着。

一道身影正好从门口出来。

见我有些踟蹰。

我转过身，自然打招呼。

“唐周。”

他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自然和顺，不自然点点头。

我问，“有驾照吗？”

他迟疑点头。

“帮我开车吧。”

他很惊讶我的提议，吞吞吐吐。

“你找代驾吧，我车技，很一般。”

我注意到，路灯下，他衣服的肩膀上有些脱线。

他站在树下，面上是灯光穿透层层叠叠树叶撒下的阴影，抿着嘴不说话。

我轻笑，“我们好歹从小长大。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

半响。

他点头，同意了。

我们上了车。

他盯着前方，背脊笔直。

我侧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他线条完美的侧脸。

眉宇多了几分世俗的沧桑，身形却依然瘦削。

沉默的气氛在车中蔓延。

片刻之后，我先开口。

“孩子多大了啊。”

他喉结滑动一下，沉默片刻，“没了。”

“哦，那有些可惜。”

想当初，他为了做一个好爸爸，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前程。

我收回视线，热切的语气变得冷淡，“就送我到这儿吧。”

不远处是一户新修的四合院。

我抽了几张钱给他。

他忙拒绝，干涩开口，“不用。”

我不声不响下了车。

刚要转身，察觉到唐周在一旁不动。

我扯了扯嘴角，“可能要麻烦你自己打车回去了。”

他忙摇头，“没关系，我看你进门。”

我看了眼天边的月色，“这么晚了，你媳妇不会问你吗，还是早点回去吧。”

他额头的碎发半掩眉头，“离了。”

我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爽感，哈，看你当初那个劲儿，还以为多相爱呢。

面上却是淡淡的，“哦。”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我。

我毫不犹豫的转身，进院，关门。

西屋亮着灯。

我走过去敲门。

“苏恬恬，还不睡。”

里面没有回答，灯也没关。

一旁的张妈迎上来面带苦笑，“恬恬刚刚还问你呢。”

我心里高兴了，耐心的又敲了几次门。

没人回应。

只好对张姨说，“哄她睡吧。”

苏恬恬三岁了，却始终和我不亲近。

我疲惫的回到房间。

甩掉高跟鞋，拿起一杯苏打水，赤脚站在窗边。

家乡的月亮和城市看起来没太大区别。

我不由自主想到了唐周。

我十三岁时，他搬来长梯子，带我爬到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