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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他杀人,他却用我的血喂养他的野心。我以为的双剑合璧,

不过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献祭。当我从“绯衣剑仙”的神坛坠落,才发现所谓的江湖神话,

只是他权谋棋局里最可笑的一枚血色棋子。这江湖,我不要了。这把剑,我放下了。这份爱,

我戒断了。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活一场浮生大梦。01那年玄水河畔,

我一剑斩落风雨楼顶的血色残阳,却斩不断他眼中深渊般的诱惑。雨下得很大,

像是要把整个天都给捅穿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顺着屋檐汇成一道道水帘,遮住了楼里的光景。我叫荆语,一袭绯衣,握着我的绯血剑,

像一只孤鸟,安静地站在风雨楼湿滑的屋檐上。雨水浸透了我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有些冷。可我的血却是热的。楼内,厮杀声、兵器碰撞声、还有人临死前的惨叫,

混在哗啦啦的雨声里,听起来有些不真切。这是我第一次下山历练。大师父隐木说,

江湖险恶,要我多看,少说,更要少动手。他说,我的剑太快,心太善,容易被骗。

可我看着楼里的景象,终究是没忍住。楼里几十个黑衣人,围攻一个白衣男人。

那些杀手训练有素,招招都是冲着要害去的,配合默契,一看就是老手。

我甚至从几个人的身法里,看出了天道盟的影子。以多欺少,

还是围杀一个传闻中致力于“涤荡乾坤”的凌霄阁主,凌霄。这算什么江湖道义?

我心中那点对“行侠仗义”的懵懂向往,混杂着初见血腥的紧张,

最终被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所取代。我不想他就这么死了。我深吸一口气,

雨水和血腥味一同灌入鼻腔。下一刻,我从屋顶一跃而下。绯色的衣摆在昏暗的雨幕中翻飞,

像一只决绝的血色蝴蝶。“铮——”绯血剑应声出鞘,剑光如一道撕裂夜空的红色闪电。

我甚至没有看清那三把淬了毒的短刃是从哪个方向刺向他后心的,但我的剑,

比我的眼睛更快。“铛!铛!铛!”三声脆响,火星四溅。三把毒刃被我的剑气齐齐震飞,

倒卷的雨水形成一圈白色的气浪,将周围的杀手都逼退了半步。所有人都为之一滞。

混乱的战局,因为我的闯入,出现了短暂的静止。我稳稳落地,绯衣滴水,剑指前方。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在重围之中,依旧临危不乱。他一身白衣胜雪,

在这血腥的修罗场里,竟是半点血污都未曾沾染。他转过头,看到了我。那双眼睛里,

先是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他冲我微微点头致意,声音清冷,

却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姑娘好剑法。”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身处血海,

却像立于云端。他的眼睛,深得像看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能吸走我所有的心神。

我只觉得心口微微一滞,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剑。“少废话,先杀了他们再说。

”我与他背靠背,形成了一个临时的攻守同盟。他掌风凌厉,招式大开大合,举重若轻。

但他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者,总能在我出剑的前一刻,精准地指出某个杀手的破绽。

“左三,下盘不稳。”“右前,换气之时。”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心无旁骛,剑随心动,将他每一个指点,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攻击。绯血剑在我手中,

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串血花。一个看似头领的杀手怒吼着朝我扑来,

手中鬼头刀带着一股腥风,直劈我的手腕。这一刀太快,我已来不及完全避开。

就在刀锋即将划破我皮肤的瞬间,我手中的绯血剑,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一股灼热的力量从剑柄涌入我的经脉,剑身红光大盛。我的力量,在那一刻瞬间暴涨。“滚!

”我手腕一翻,绯血剑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道,迎着刀锋斩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

那人的鬼头刀应声而断,连人带刀被我一剑劈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柱子上,没了声息。

一剑之后,我却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和脱力,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部分。

我强撑着,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异样。雨渐渐停了。风雨楼内外,

横七竖八地躺着杀手的尸体。凌霄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依旧风度翩翩。他走到我面前,

郑重地向我道谢。“在下凌霄,凌霄阁阁主。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敢问姑娘芳名?”“荆语。

”我收剑入鞘,声音有些冷淡,

ly because of the exhaustion.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淡,

反而盛赞我的剑法,然后,他开始向我阐述他的宏愿。他说,如今的江湖,

被腐朽的天道盟把持,早已污浊不堪。他要做的,就是整合所有心怀正义的江湖势力,

对抗天道盟,还天下一个“清明乾坤”。他的话语充满了力量,他描绘的那个蓝图,

正是我下山时,内心深处最憧憬的江湖模样。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

感觉自己一直以来迷茫的方向,忽然就清晰了。他向我发出了邀请。“荆语姑娘,

你一身绝世武艺,若只用于独善其身,未免太过可惜。”“江湖风雨飘摇,

正需要你我这般心怀天下之人,执剑同行。”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荆语姑娘,

可愿与我并肩,共创一个朗朗乾坤?”我答应了他。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被刺杀。

也没有深究,他口中的“宏愿”究竟是真是假。我只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悸动,骗不了人。

或许,是英雄相惜。又或许,是别的什么。02我曾以为,江湖的腥风血雨,

是他为我铺就的英雄路。却不知道,那是我走向深渊的引路灯。

我随凌霄回到了他在城中的一处分舵。那是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宅院,但里面别有洞天,

机关重重,守卫森严。议事厅里,他向我展示了他庞大的情报网络和势力版图。

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桌上,上面用各种颜色的标记,注明了天道盟在各地的据点、产业,

以及他们与官府勾结的证据。他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一道道脉络,

条理清晰地向我解释天道盟如何腐蚀江湖,把持利益,鱼肉百姓。那一刻的他,

不像一个江湖人,更像一个指点江山的将帅。他运筹帷幄,分析战局,那种强大的领袖魅力,

让我心折。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对我毫无设防。他将凌霄阁的核心计划与我共享,

耐心解答我的每一个疑问,引导我理解他所有行为背后的“正义性”。

那种被全然信任的感觉,像温暖的泉水,包裹了我的心。很快,我们开始了第一次并肩作战。

目标是天道盟设在青州的“黑风寨”。那地方表面上是山匪窝,实际上是天道盟的敛财据点,

也是他们训练打手的地方,无恶不作。出发前,凌霄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他负责从正面吸引山寨主力,我则从后山的绝壁潜入,直捣黄龙,刺杀寨主。我们的配合,

天衣无缝。月夜下,他白衣飘飘,在山寨前的开阔地带,以一人之力牵制了数百名山匪,

掌风剑气,游刃有余。而我,绯衣如火,像一个无声的幽灵,在敌营内部穿梭。

绯血剑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见血封喉。当我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寨主,

从议事厅的房顶一跃而下时,恰好与杀上来的凌霄汇合。他对我赞许一笑,我亦回以颔首。

那一刻,我们仿佛心意相通。“双剑合璧!”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惊呼了一声。

我与他并肩而立,剑气纵横,掌风呼啸,将那些负隅顽抗的敌人一扫而空。战斗结束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们在山涧边休息。我蹲在溪水旁,仔细地清洗着绯血剑上的血迹。

冰凉的溪水,却洗不掉我指尖的燥热。他递过来一个水囊,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瓶。“喝点水,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月光还未完全褪去,他借着微光,

小心翼翼地为我包扎手臂上的一处细小伤口。那是在混战中,不慎被刀风划破的。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看着他温柔专注的侧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们……杀了这么多人……”他包扎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起头,

轻声对我说:“他们不是人,是附在江湖这棵大树上的蛀虫。清除他们,

是为了让更多无辜的人活下去。”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剑,是救世之剑。

”他的话语,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轻易就抚平了我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不安和茫然。

我愿意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我沉浸在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快意中,

心底某个被我忽略的角落,一颗名为爱恋的种子,正悄然发芽。任务完成,

我们在山下的小镇休整。镇上的茶馆里,说书人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一段新的江湖传奇。

“话说那黑风寨,盘踞青州数十年,官府都奈何不得!可就在前日,被两位侠士一夜荡平!

”“一位是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人称‘白衣神话’的凌霄阁主!”“另一位,更是了不得!

一袭绯衣,剑出如虹,乃是天外飞仙一般的‘绯衣剑仙’!”“这二人双剑合璧,

真乃天作之合,是我们江湖正道的光啊!”我端着茶杯,听着周围食客的赞叹和议论,

脸上有些发烫。我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凌霄,他只是淡然地喝着茶,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

但我也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邻桌几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江湖人,压低了声音在议论。

“这凌霄阁,崛起得也太快了些。”“是啊,手段也过于狠辣了,听说黑风寨上上下下,

一个活口都没留,这不符合江湖道义啊……”“赶尽杀绝……他的目标,

真的只是为了‘清明’江湖吗?”那些话像一根细小的针,在我心上轻轻刺了一下。

但我很快就将那点不适压了下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凌霄是为了天下苍生,我告诉自己。

只是,随着并肩作战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使用绯血剑也越来越频繁。我发现,

我的剑变得有些不对劲。它好像变得异常“兴奋”,有时候即便我没有催动内力,

剑身也会微微震颤,发出一阵渴望的嗡鸣。而我的身体,

也偶尔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和疲惫。我将这一切,都归结为内力消耗过大,

并没有往深处去想。03当血色染红我的双眼,我第一次质疑,这所谓的‘正义’,

是否值得我双手沾满罪孽。在接连扫除了天道盟的数个重要据点后,

凌霄阁的声势达到了顶峰。无数被天道盟欺压过的中小门派和江湖散人,纷纷前来投靠。

凌霄决定,对天道盟的总舵——擎天峰,发起总攻。战前动员大会上,凌霄站在高台之上,

白衣猎猎。他发表了一篇激昂的演说,历数天道盟自成立以来的种种罪状,

从把持利益、欺压同道,到草菅人命、勾结权贵。他的声音响彻云霄,

将台下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到了顶点。“此战,是为天行道!”“此战,为万民除害!

”“此战,将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我站在他的身边,

看着他被众人狂热崇拜的模样,只觉得胸中也热血沸腾。我坚信,我们正在做一件无比正确,

无比伟大的事。可我错了。总攻开始的那一天,擎天峰下,血流成河。

战况比我们想象中要惨烈得多。天道盟的抵抗异常顽固,他们困兽犹斗,拼死反扑。

而在那些挥舞着刀剑的敌人中,我看到了很多惊恐而年轻的脸庞,

他们或许只是被蒙蔽的低阶弟子。我甚至看到了不少被裹挟在其中的家眷,有老人,有妇女。

可凌霄的命令只有一个——“不留活口。”我杀红了眼。绯血剑在我手中,

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剑锋之下,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惊恐地看着我。他“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向我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握着剑的手,在那一刻,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可就在这时,凌霄冷峻的声音,像冰锥一样从我背后传来。“荆语,斩草除根!”我心一横,

闭上了眼睛,用力挥下了手中的剑。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我不敢睁眼去看。战斗持续了一整天。擎天峰从山脚到山顶,铺满了尸体。血汇聚成溪流,

顺着石阶潺潺而下。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我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机械地挥动着手臂,

却发现已经没有可以斩杀的目标了。浓重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冲到一旁的山壁前,剧烈地呕吐起来。

直到胆汁都吐了出来,我才虚脱地扶着山壁,大口地喘着气。我摊开自己的双手,

那上面沾满了已经半干的、暗红色的血污。一股深入骨髓的厌恶与恐惧,瞬间将我淹没。

这不是行侠仗义。这是屠杀。我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具尸体旁,看着满山的死亡,

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件依然洁白胜雪的披风,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冷香气。凌霄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了我。他的怀抱很温暖,

与周围冰冷的死亡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知道你难过。”他在我耳边低语,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但你看,从今往后,这江湖上,再也不会有天道盟欺压良善了。

”“这些牺牲,是必要的,它们是为了更长久的和平。一切都结束了。”他轻轻拍着我的背,

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别怕,你不是刽子手,你是终结这个乱世的英雄。”他的声音,

温柔得像一剂最醇的毒药,一点点麻痹我的理智,我的挣扎,我的罪恶感。我太累了,

也太需要一个依靠。我选择相信他。我将头,缓缓靠在他的胸膛上,

强迫自己去接受他的说辞。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右手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在清冷的月光下,我看到手腕内侧的皮肤下面,

隐约浮现出了一道极细的红色纹路。那纹路很淡,像一条蛰伏的血色小蛇。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凌霄的温情包裹着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异样,很快便被我抛在了脑后。

天道盟,真的就此覆灭了吗?用屠杀换来的“和平”,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凌“霄口中的“和平”,到底又是什么?我不敢再想下去。04他说等我归来,我便信了。

可谁能想到,这温柔的送别,竟是把我推向更深的迷雾。擎天峰一战后,

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里,全是望不到边的血海,和一张张临死前绝望求饶的脸。

我常常在深夜惊醒,浑身都是冷汗。更糟糕的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那天在月下看到的红色纹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暗黑色。它像一条毒蛇,

盘踞在我的手腕上。只要我一提起内力,手腕处便会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曾经轻若无物的绯血剑,现在变得重若千斤,我甚至连将它举起来,都感到无比吃力。

我变得虚弱,也变得暴躁易怒。对杀戮,我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和排斥。那段时间,

凌霄对我关怀备至。他几乎推掉了所有事务,整日陪在我身边,遍请天下名医为我诊治。

可那些名医,一个个都对着我手腕上的黑纹束手无策。他们都说,此乃奇毒,前所未闻。

身体的痛苦和内心的煎熬,让我几近崩溃。只有凌霄的陪伴,是我唯一的慰藉。

我看着他为了我,日渐憔悴,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我心中充满了感动,

也充满了愧疚。是我,拖累了他。我将他,视作了这世上唯一的依靠。终于有一天,

凌霄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冲进了我的卧房。他脸上带着一丝找到希望的喜悦。“荆语,

我查到了!”他告诉我,他在一本古籍中查到,我的症状,

与南疆一种早已失传的蛊毒极为相似。而唯一的解药,可能就在南疆玉源城的圣月宫。

他握着我的手,满眼都是痛惜。“荆语,都怪我,让你承受了太多。”“南疆路远,

凶险未知,我本该陪你同去。但是如今阁中刚刚经历大战,百废待兴,我实在脱不开身。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恳切。“你一定要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我会在这里处理好一切,等你回来。”离别的前一夜,他亲自为我准备行囊。

从干粮到换洗衣物,再到防身的药粉,他都准备得细致入微。月光下,

他为我披上厚实的披风,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关切与不舍。“早去早回。”他轻声说。

“我等你。”他的深情,让我放下了心中所有残存的疑虑。为了能尽快恢复,

为了能早日回到他身边,继续与他并肩作战,我必须去南疆。离别的伤感,

很快被重逢的期待所取代。我甚至没有去想,这“奇毒”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

偏偏在我对杀戮产生厌恶之后出现?为什么,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圣月宫,才有解药?

第二天清晨,他送我到城门口。我翻身上马,回头望去。凌霄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

晨风吹动他雪白的衣摆,像要乘风而去。他的脸上,似乎并非全然是不舍。

我好像……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甚至,是一丝冷酷的算计。但那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快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我摇了摇头,将这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他怎么会算计我?

他是这世上,最爱我,最疼我的人。我策马转身,再也没有回头。05在南疆的暖阳下,

我遇见了一个残缺却完整的人。他让我第一次思考,生命除了杀戮,还有何种可能。

无法动用内力,我只能像个最普通的旅人,骑着马,慢悠悠地一路南下。离开了凌霄阁,

离开了那片血雨腥风的江湖,我反而有了一种奇异的松弛感。我第一次有时间,

去观察那些寻常巷陌的市井生活。街边那个卖糖人的小贩,用一勺糖稀,

就能变幻出各种活灵活셔的模样。巷子里,几个追逐嬉戏的孩童,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这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景象,让我感到陌生,又隐隐有些向往。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

我终于抵达了南疆的玉源城。这里气候温润,风光旖旎,与中原的肃杀截然不同。

可我向当地人打听圣月宫的消息,却一无所获。他们都说,圣月宫是传说中的地方,

早就避世不出,没人知道在哪里。我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一日,我在城中闲逛,

被一阵清脆的雕刻声吸引。声音从一个种满了奇花异草的小院里传来。

我鬼使神差地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院子中央的藤椅下,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

正低着头,专注地雕刻着手中的一块玉石。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

双腿上盖着一条薄毯。他应该就是玉衡了。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那是一张很干净的脸,

眉眼温润,气质平和。他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绯血剑上,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他看的,

不是剑的锋利,而是剑柄上繁复的纹路。他没有问我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也没有问我江湖上的事。他只是对我笑了笑,请我进屋喝杯茶,

然后与我聊他院子里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聊玉石的纹理和质地。他的声音很温和,

像南疆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

我被他身上那种平静安宁的气质所感染,竟然真的就在他的小院里住了下来。白天,

我就坐在一旁,看他雕刻。他拿起一块平平无奇的璞玉,摩挲了许久,然后告诉我,

他想雕刻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刻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当他放下刻刀,

一只栩栩如生的玉蝶,便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翔。

他笑着对我说:“每一块石头里,都藏着一个生命。我的工作,只是帮它走出来。”那一刻,

我被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剑下,是无数生命的消逝。他的刻刀下,却是新生命的诞生。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这双手,除了能握紧剑去杀人,或许……还能做些别的什么。

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内心那因杀戮而起的狂躁和不安,竟奇迹般地,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夜里,我们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月亮。我告诉他,我来南疆,是为了寻医解毒。

他听完我的描述,又看了看我手腕上那道狰狞的黑纹,沉默了很久。月光下,

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他缓缓开口:“圣月宫早已避世百年,外人是很难找到的。

”他顿了顿,看着我,轻声说:“而且……姑娘你的症状,看起来,不太像是南疆的蛊毒。

”我心里一惊。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却没有再往下说。我有很多疑问。

他为什么会隐居在这里?他的腿,又是怎么回事?可我看着他温和的眼眸,

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口。我开始频繁地想起玉衡的话,想起他雕刻时专注而平静的神情。

凌霄那套“杀戮是为了和平”的理念,和玉衡所展现出的“万物皆有生命”的哲学,

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剧烈地冲突起来。我第一次开始怀疑。

我真的……还要回到那个充满杀戮的世界里去吗?06那少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如惊雷般劈开我所有的认知。原来我所承受的一切,皆是人为。

看着我因为找不到圣月宫而日渐憔悴,手腕上的黑纹也越来越深,玉衡终于还是决定帮我。

他没有带我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圣月宫。他给了我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深山里的一处标记。

“这里有一座破败的古刹,几十年前曾是圣月宫的外门所在。现在那里住着一位故人之后,

或许,他能帮你。”我按照地图的指引,在深山里跋涉了两天,终于找到了那座古刹。

古刹确实很破败,山门倾颓,院中长满了杂草。我推开门,

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正拿着一把扫帚,

认真地清扫着满地的落叶。他的动作很慢,但很专注。他看到我,停下了动作,

一双眼睛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通透。“施主,有事吗?

”“我找空相大师。”我对着地图上的名字说道。少年微微一笑,“我就是空相。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说明了来意,并撩起袖子,将手腕上那道狰狞的黑纹展示给他看。

空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和一丝……不屑。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萦绕着一圈淡淡的银色光芒。他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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