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京，寒风已经开始刺骨。林枫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在天桥下找了个相对干净的位置铺开他的算命摊子。一块印有八卦图的红布，几本翻得起毛的旧书，还有一个他自己用竹子做的签筒——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算命啦，看相测字，不准不要钱！”他学着旁边老算命先生的吆喝声，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叫。

行人匆匆，没人多看他一眼。这也难怪，他刚满二十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谁会把命运交给一个毛头小子解读呢？

林枫叹了口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他来北京已经三个月了，从河北老家带来的那点钱早已用尽。大学没考上，家里又穷得叮当响，除了跟村里那个瞎眼老人学过点算命看相的本事，他别无长物。

“小伙子，给我算一卦。”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响起。

林枫猛地抬头，看见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站在摊前。她穿着米色风衣，围着淡紫色丝巾，面容清秀，气质不凡。

“好，好的。”林枫忙不迭地应道，“您想怎么算？看手相、面相还是测字？”

女子微微一笑：“就测字吧。”她拿起林枫摊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迷”字。

林枫端详着这个字，心里快速回想着师傅教过的知识。他注意到女子眉头微蹙，眼下略有青黑，似是睡眠不足。

“您写的是个‘迷’字，”林枫缓缓道，“‘迷’字拆开是‘辶’和‘米’，走字底意味着行动，米代表生计或琐事。您最近是否在为某个决定犹豫不决？可能是工作或生活方向的抉择。”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有点意思，继续说。”

林枫受到鼓励，胆子大了些：“‘迷’字本义是迷失、困惑。您眼下有青黑，想必是多夜未能安眠。不过‘迷’字也通‘谜’，说明您面临的困惑终会解开。您看‘迷’字的结构，走之旁托着米，意味着只要迈出一步，生计问题自会解决。”

女子若有所思：“那你说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林枫注意到她写字的右手食指有墨迹，袖口微微开线，风衣虽然是名牌但已经旧了。他推测这可能是位编辑或写作者，正处于职业倦怠期。

“西方属金，金生水，水主智慧。您若是往西边发展，或许会有转机。”林枫边说边观察女子的反应，见她点头，知道自己猜对了。

女子从包里掏出五十元钱放在摊上：“谢谢你，小师傅。你说得对，我确实在考虑是否接受一家西边出版社的工作。”

林枫看着那五十元钱，咽了口口水——这够他吃两天饭了。但他犹豫了一下，只收了十元：“起步价十块，说好不准不要钱的。”

女子笑了笑，没坚持，转身离开了。林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既高兴又酸楚。高兴的是自己第一次独立算命似乎成功了，酸楚的是这样的好运不知何时再来。

天色渐暗，林枫收拾摊子准备回他那每月三百的地下室。刚起身，看见地上有个皮夹。他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现金和银行卡，还有刚才那位女子的身份证——她叫苏雨晴。

没有任何犹豫，林枫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去了。那是一个老式小区，离天桥不远。他敲开门时，苏雨晴正急得团团转。

“太感谢你了！”她接过钱包，激动地说，“这些证件补办起来可麻烦了。我该怎么谢你？”

林枫摆摆手：“物归原主是应该的。”他转身要走，却被苏雨晴叫住。

“等等，小师傅，我看你人很好，算命也挺准。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正筹备一本民俗文化杂志，需要你这样的人写点专栏文章。报酬不高，但稳定。有兴趣吗？”

林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力点头，接过苏雨晴递来的名片，连声道谢。

回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林枫躺在床上，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又看。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编辑部主任苏雨晴。他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放在枕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也许，命运之神终于开始眷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