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嫁给顾靳深时,就知道自己是她白月光的替身。婚礼当天,他冷声警告:「安分守己,
别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低头藏起眼底的讥诮,安心当起透明人。直到某天,
他三岁的儿子突然抱住我:「妈咪,你心里骂爹地的话,安安都听到啦!」我吓得打翻鸡汤,
顾靳深皱眉:「你教孩子什么?」小家伙歪头复述:「爹地,妈咪说你中看不中用……」
顾靳深脸一黑,当晚把我堵在厨房:「顾太太,我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后来我扶着酸软的腰欲哭无泪——这替身剧本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京城的深秋,寒意已浓。
香山红叶落尽,只余枯枝嶙峋地指向灰白色的天空。圣洁的教堂内,
彩绘玻璃折射着冰冷的光,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演奏得一丝不苟,却透不进一丝暖意。
宾客满座,衣香鬓影,低声交谈着,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隐秘的讥诮,
落在红毯尽头那个穿着奢华定制婚纱、却面色苍白的女人身上。苏蔓。不,
现在该叫她顾太太了。她挽着名义上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那个注定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沉重而麻木。
顾靳深。京城顾家的掌权人,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也是她噩梦的开端。一个月前,
苏家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公司濒临破产,求告无门。是顾靳深递来了橄榄枝,
条件只有一个——让她苏蔓嫁给他。原因?她心知肚明。因为她这张脸,
像极了三年前因飞机失事而香消玉殒的芭蕾舞演员,
秦婉——顾靳深放在心尖上、至今无人可替代的白月光。多么可笑。她苏蔓活了二十三年,
最后竟要靠做别人的影子,来换取家族的苟延残喘。红毯的尽头,顾靳深站在那里。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颀长,面容俊美得无可挑剔,
却如同精心雕琢的冰雕,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冷冽与疏离。他看着她的方向,
眼神却像是穿透了她,落在某个虚无的、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幻影上。
苏蔓的心口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细微却清晰的疼。她迅速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
只剩下温顺的、符合一个“替身”该有的麻木。交换戒指的环节,他的指尖冰凉,
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他却毫无反应,如同完成一项程式化的任务。
神父宣布礼成,他可以亲吻新娘。顾靳深微微倾身,
冰冷的薄唇极其敷衍地、象征性地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也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彻骨的冷漠。婚礼仪式结束后,是冗长而喧闹的婚宴。
苏蔓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跟着顾靳深一桌桌敬酒,接受着或真或假的祝福,
脸上维持着得体却僵硬的笑容。杯中的酒液冰凉,滑过喉咙,一路冷到胃里。
终于熬到宴席散场,她被送回位于半山腰的顾家别墅——那座奢华如同宫殿,
却也冰冷如同牢笼的地方。主卧被布置得喜庆而奢华,大红喜被,玫瑰花瓣,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氛。却暖不了分毫。顾靳深跟着她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压得人喘不过气。他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她脸上寸寸扫过,
带着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警告。“苏蔓,”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新婚该有的温度,
每个字都像是淬着冰,“从现在起,你是顾太太。记住你的身份。”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却寒潭般的眸子。
“安分守己,扮演好你的角色。照顾好念安。”他顿了顿,语气更冷,带着不容错辨的威胁,
“别奢望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尤其是……感情。
”苏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刺痛感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和伪装。她极力压下眼底翻涌的屈辱和讥诮,垂下眼睫,
声音轻而顺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我知道了,顾先生。”她的顺从似乎取悦了他,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她的反应。他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主卧。门被轻轻合上。
苏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柔软却冰冷的大床上。
房间里那甜腻的香氛让她阵阵反胃。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替身。
这就是她往后人生的全部意义。也好。各取所需。她救苏家,他缅怀故人。互不相欠。
只是心口那处,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疼?像是被细密的针反复穿刺。第二天,苏蔓很早就醒了,
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按照顾家的规矩,新媳妇需要早起给公婆敬茶。
虽然顾靳深的父母常年在国外休养,但老宅里还住着一位顾家的老夫人,顾靳深的奶奶。
苏蔓换了一身得体的藕粉色旗袍,下楼时,顾靳深已经坐在餐厅里看财经报纸了。
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侧脸线条冷硬,晨光落在他身上,却暖化不了他半分冰冷的气质。
他听到动静,眼皮都未抬一下。苏蔓安静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佣人很快端上早餐,中西式都有,精致无比。两人沉默地用餐,刀叉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老夫人醒了,让太太过去一趟。”管家林伯过来低声通传。
苏蔓放下餐具,看向顾靳深。他终于从报纸里抬起头,
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奶奶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嘴杂。问什么答什么,不该说的别说。
”“是。”苏蔓应声。老夫人的院子在别墅后院,环境清幽。老人家信佛,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她穿着暗紫色的绸缎袄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老花镜,
正坐在窗边喝茶。看上去慈眉善目,眼神却透着历经世事的精明。苏蔓恭敬地奉上茶。
老夫人接过,慢慢啜了一口,打量着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起来吧,坐。
以后就是顾家的人了,靳深性子冷,你多担待。早点为顾家开枝散叶才好。”苏蔓脸颊微热,
低下头:“是,奶奶。”“听说,你长得像那位秦小姐?”老夫人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平淡,
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苏蔓最难堪的痛处。苏蔓指尖一颤,
极力维持着镇定:“……是有些像。”老夫人放下茶盏,声音轻缓却带着重量:“像也好,
不像也罢。顾家要的是明媒正娶、能持家、能生养的太太,不是谁的影子。明白吗?
”苏蔓心头一凛,立刻道:“孙媳明白。”从老夫人院里出来,苏蔓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
这深宅大院,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苏蔓完美地扮演着“顾太太”的角色。安静,本分,透明。她将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条,
对顾靳深的态度恭敬而疏离,从不越雷池一步。
顾靳深对她很“满意”——一种对一件好用、安分的物品的满意。他回家的时间不固定,
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偶尔回来,也多是深夜,直接去书房或者客房,几乎从不踏入主卧。
苏蔓乐得清静。她开始学着忽略心口偶尔泛起的细微涩意,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她重拾了自己丢下多年的绘画,在别墅顶楼的阳光花房里布置了一个小画室,
一待就是一下午。唯一让她有些无从下手的,是顾靳深三岁的儿子,顾念安。那个孩子,
像极了顾靳深的翻版,小小年纪就总板着一张小脸,漂亮得不像话,却也冷漠得不像话,
看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排斥和警惕。负责照顾他的保姆说,
小少爷自从生母去世后(外界都如此认为),就变得沉默寡言,很难亲近。苏蔓尝试过几次,
给他买昂贵的玩具,亲手做可爱的小点心,换来的都是小念安的漠视甚至故意打翻。
她只好作罢,只尽到名义上母亲的责任,每日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他的起居,并不靠近。
她不想自讨没趣,也不想惹麻烦。这天午后,厨房炖了香气浓郁的鸡汤。
苏蔓想着顾靳深昨晚似乎有些咳嗽,犹豫了一下,还是盛了一碗,准备给他送到书房去。
或许能稍微改善一下这冰冻三尺的关系,哪怕只是为了自己日子能好过点。她端着托盘,
走到书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顾靳深讲电话的声音,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婉婉以前也最喜欢这家店的蝴蝶酥,
下次我带给你。”“调皮,好好养病,别想太多。”苏蔓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四肢冰凉。婉婉……秦婉?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原来……原来他这些天不归家,是因为……正主回来了?那她这个替身,是不是也该退场了?
心口像是被豁开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疼得她几乎端不稳手里的汤碗。
巨大的屈辱和难堪席卷了她,让她浑身微微发抖。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失态。转身,
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在这时,书房门被从里面拉开。顾靳深站在门口,显然刚结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