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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锣,一封戏,红嫁衣砸到她手边。京城来的快马喘得像拉风箱,丢下包袱就走,

只留一句——"顾郎说,照你的尺寸改的,尺寸合,就合。"她抖开那团绯红,

金丝鸳鸯差点晃瞎眼。袖口绣着她的闺名"阮眠",一针一线,比她自己绣得还熟。

闺蜜在旁边"哇"地一声,"这嫁衣,值你三年军饷吧?"阮眠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她守了三年边关,日日数着月亮,给顾寒写信。信里写:等我,打完这场仗,我回来嫁你。

最后一封,停在半年前。他回得简短——"好。"原来"好"在这里等着她。红得刺目,

像一滩新血。她连甲都没卸,翻身上马,连夜狂奔八百里。心里只剩一个念头:顾寒,

你敢娶别人,我就先撕了那新娘,再撕了你!城门刚开,她一身铁甲冲进去,

百姓还以为是敌军夜袭,吓得鸡飞狗跳。她拽着马缰,一路冲到顾府,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

喜字贴得比她的剑还锋利。门口小厮认出她,脸瞬间煞白,"阮...阮将军?""顾寒呢?

""在...在祠堂祭祖。"她一脚踹开门,铁甲撞得门板"哐当"裂成两半。

祠堂里香火缭绕,顾寒背对她,一身素白中衣,手里正往香炉里插香。旁边站着个女人,

水红裙,细柳腰,手里也捏着三炷香,背影跟她七分像。阮眠嗓子一甜,差点吐血。

她吼:"顾寒!"男人转身,眉目比三年前更冷,更俊,更陌生。他淡淡扫她一眼,

声音像雪夜刀锋——"回来了?正好,省得我派人去请你。"阮眠甲片乱颤,"解释!

"顾寒抬手,把女人往前一推。女人回头,冲她柔柔一笑,"姐姐,久仰。"那张脸,

像照着她镜子雕出来的,眉尾多了一颗小痣,比她更娇,更软。阮眠脑子"轰"的一声,

彻底炸了。她千里奔袭,一身风沙,连口水都没喝,先被"自己"绿了个透。顾寒声音不高,

却句句割人——"她叫阮棉,梨园的角儿,我未婚妻。""阮眠,你守边关三年,我娶她,

合情合理。""嫁衣你既收了,就顺便喝杯喜酒。"阮眠舌尖咬出血,铁锈味漫开。

她一把扯下披风,露出里面残破的铁甲,"我替你守国门,你却在家造替身?"顾寒垂眼,

替她拂去肩头尘,指尖冰凉——"国门要守,我也要娶。""你不是说,等我?""我等了。

"他抬眼,眸色深得像井,"等到你音讯全无,等到你军报里只写'安好'。""阮眠,

我也会累。"旁边阮棉怯怯伸手,去拉他袖口,"顾郎,姐姐刚回,

先让她歇歇..."阮眠反手一巴掌,"啪"地脆响,把阮棉扇得踉跄三步,嘴角渗血。

"我守边关,刀口舔血,你在家唱戏抢男人?"顾寒一把攥住她手腕,

力道大得铁甲"咯吱"变形。"她怀了我的孩子。"八个字,像八把刀,刀刀穿心。

阮眠眼前一黑,耳膜嗡嗡作响。她挣开他,连退三步,撞翻供桌,香炉"咣当"砸在地上,

香灰四溅,像极了她崩盘的尊严。祠堂外,看热闹的百姓挤满院子,

有人小声议论——"听说阮将军在边关受了伤,

怕是不能生...""怪不得顾公子另娶...""替身戏子,

比真人温柔多了..."一句一句,像烂菜叶往她脸上砸。阮眠深吸一口气,

把涌到喉头的血腥咽回去。她弯腰,捡起那袭红嫁衣,抖开,当着所有人的面,

"嘶啦"一声,撕成两半。"顾寒,你听好了。""我阮眠,守的是国,也是你。

""你既负我,那就拿命还。"她转身,铁甲在青石板上撞出火星,一步一个坑。

顾寒在身后喊她,声音第一次裂开——"阮眠,三十天后,我大婚,你敢来,我等你。

"她头也不回,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用等,我提前给你送葬。"夜风卷着碎红,

像一场提前的血祭。她翻身上马,冲出顾府,冲出满城灯火,冲到城外荒坡,

才一口血喷出来,染红枯草。月亮冷得像刀,她抬手抹了抹嘴角,笑了。"三十天,

够我拆你骨,扒你皮,再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她撕下衣摆,

蘸血写字——"顾寒,三十天,我让你哭着求我,别死。"血书绑在箭上,"嗖"地一声,

射向顾府方向。夜空中,只留下一声戾笑,像女鬼索命,惊起寒鸦无数。

……夜沉得像一坛打翻的墨,连星子都不敢露头。阮眠拖着残甲回京郊旧宅,

门匾上"阮府"二字被风雨啃得只剩半边,像咧嘴的兽。她刚抬手推门,

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拽进黑暗。"砰——"门被反闩,铁闩落下,

声音清脆得像断头台上的铡刀。她旋肘就撞,却撞进一堵温热的胸墙,

带着熟悉的松烟香——顾寒。"你——"剩下的话被堵回喉咙,他单手掐住她后颈,

像拎猫崽,把她按在冰冷门板上。铁甲与木门"哐"地一声,震得她脊背发麻。黑暗里,

他声音低而哑,"阮将军,边关的刀快,还是我的箭快?"阮眠抬膝顶他腹,

被他早一步用腿压住,动弹不得。"顾寒,你要杀我?""杀?"他低笑一声,

唇贴着她耳廓,热气钻进耳蜗,"不,我验货。""验什么货?""验你。"下一秒,

"嘶啦"——她肩头甲片被扯飞,冷意顺着锁骨爬进骨缝。阮眠怒极,反手去摸腰间匕首,

却摸了个空。"找这个?"顾寒两指夹着她匕首,在她眼前晃,刀刃反着月光,像一尾银鱼。

"你——""别动。"他声音忽然温柔,温柔得瘆人,"再动,我不保证下一刀划哪儿。

"阮眠僵住。黑暗里,他指腹擦过她唇角,沾到一点未干的血,轻轻捻了捻,"自己的?

还是别人的?""与你无关。""有关。"他低头,舌尖卷走那滴血,动作慢条斯理,

像在品尝陈年酒,"甜的,你的。"阮眠胃里一阵翻涌。"顾寒,你疯了!""疯?

"他轻笑,指尖一路下滑,停在她颈动脉,"三年前,你走的时候,我就疯了。""你放话,

说等你凯旋,穿嫁衣来娶我。""***日等,夜夜等,等到最后,你送来一句'安好'。

""阮眠,你教教我,怎么安,怎么好?"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贴在她唇边,

像情人呢喃,却字字带血。阮眠胸口起伏,铁甲硌得生疼,却疼不过心口。"我受过伤,

信写过,你没回。""哦?"他挑眉,"哪封?被狼咬的那封,还是被箭穿的那封?

""你——""我都没收到。"他笑,"可能被你的'安好'吞了。"话音落,

他忽然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内室走。阮眠挣扎,铁甲撞得他胸膛"咣咣"响,"放我下来!

""再动,把你扔井里。""你舍不得。""可以试试。"他一脚踹开内室门,把她扔上床。

床板老旧,"吱呀"一声,像老兽哀鸣。阮眠翻身欲起,却被他单膝压住手腕,

另一只手扯过床畔浴袍,"嘶啦"撕开布带,三两下把她双手绑在床头。"顾寒!

"她目眦欲裂,"你敢!""我敢的事,多着呢。"他起身,点亮一盏油灯,豆大火苗跳,

映出他半边脸,另外半边沉在阴影里,像修罗。阮眠这才看清,他一身玄色里衣,腰间松垮,

锁骨下隐约一道新疤,寸长,刚结痂。她喉咙发紧,"怎么伤的?""你猜。

"他慢条斯理解开衣带,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每一道疤,她都熟悉——左肩,

为她挡箭;右腹,替她挨刀;心口那道,新得刺眼。阮眠声音发颤,"谁伤的?""我自己。

"他指腹抚过那疤,抬眼看她,"想你想得疼,剜一刀,转移注意。""疯子!""嗯,

疯子。"他俯身,双膝跪在她身侧,浴袍带子垂落,发梢扫过她脸颊,痒得像蚂蚁啃骨,

"疯子今天要验货,看看他等了三年的人,还值不值。"阮眠心跳如鼓,"你要怎么验?

""先验身。"他指尖挑开她铁甲暗扣,一片一片卸,像剥笋,也像拆骨。每卸一片,

他唇就落下一吻,冰凉,带着夜露。"顾寒——""嘘。"他低头,舌尖舔过她锁骨下旧疤,

那是三年前替他挡剑留下的,"还留着,算你有良心。"阮眠眼眶发热,"你到底想怎样?

""验完身,再验心。"他忽然伸手,从枕下摸出一把小刀,刃薄如蝉翼,在她心口处比划,

"从这里剖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我。"阮眠呼吸骤停。刀尖却一转,

"嘶"地划开她腰间束带,没有伤皮,只割衣。铁甲散落,只剩中衣。他扔开刀,俯身压下,

额头抵着她额头,声音低哑,"阮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还要不要我?

"阮眠咬紧牙关,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要"字在舌尖滚一圈,却变成——"不要。

"顾寒眼底最后一点光,"啪"地灭了。他点头,笑,"好。""那就别怪我。"他抬手,

扯落床幔,纱帐落下,像一场提前的葬礼。灯火跳两下,熄了。黑暗里,只剩布料碎裂声,

和彼此交缠的呼吸,像困兽互噬。……天刚麻花亮,城门鼓还没敲完,

朱雀大街口已支起一张破八仙桌。阮眠一身素袍,腰束男式青玉带,脚踩军靴,

靴帮磨得发白。她左手抱铜锣,右手拎酒壶,"当"一声锣响,

清嗓开唱:"负心顾郎十七岁,说好娶我守边关;三年归来他娶别人,

我捧休书来贺喜——"嗓音沙哑,却带着沙场卷血的狠,调子一起,路过百姓全钉住脚。

第一排卖菜大婶惊掉手里萝卜,"这不是阮家女将军?""是她是她!撕嫁衣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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